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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说(7)

“三言”在历史上曾被列为禁书,并惨遭销毁的噩运,但它白面世那天起,就一直受到人们的喜爱和称赞。笑花主人说:“《喻世》、《警世》、《醒世》三言,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可谓领异拔新,洞心骇目。而曲终奏雅,归于厚俗。”(《今古奇观序》)凌濛初也说:“独龙子犹氏所辑《喻世》等诸言,颇存雅道,时著良规,一破今时陋习。”(《初刻拍案惊奇序》)言谈中,对“三言”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成就,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三言”中的作品大多属于长期流传于说话人口头上的说话底本,这种说话底本又称“话本”,是说话活动的直接产物。早在唐代,很多城镇里就已出现了“说话”这种民间技艺和以讲说各种故事为职业的“说话”艺人。宋代以后,随着工商业的不断发展,城市经济的日益繁荣,城市居民的进一步增多,适应居民娱乐需要的“说话”艺术也得到了空前发展,正是在这种民间技艺中,产生了中国最早的白话小说“话本”。

随着话本的广泛流传,话本作者的队伍逐渐扩大。不少文人或为话本的艺术力量所吸引,或因书商的请求,也模拟话本的体制,写作书面文学作品。文人写作的专供阅读的话本,后人把它称为“拟话本”。拟话本的出现大约在什么时代,学术界至今对这个问题还无法作出确切的考订。不过,拟话本的出现只能是在既可供说话艺人讲述,又能供人们案头阅读的话本形式以后,鉴于此,有学者认为拟话本的出现和成熟,当是元代或元代末期的事。拟话本在艺术上保持了许多话本的特色,如人话、韵文、诗词结尾等部分。但经文人加工、润色,又有不少提高,它的篇幅拉长了,主题集中了,文字洗炼了,情节曲折了,尤其在人情世态的描绘上,人物心理的刻画上,更加细腻、丰富。

冯梦龙编写的“三言”是拟话本中的佼佼者,它以生动的口语,向人们展示了多种多样的生活领域,描绘了错综变化的生活图景,为广大读者所热爱。

《喻世明言》,原名为《新刻古今小说》。其中第一辑题名为《古今小说一刻》,后增补再版后易名《喻世明言》。是“三言”中的第一辑。所收作品均系宋、元、明三代话本和拟话本,有一半为宋元时代的旧作。冯梦龙对这些作品进行了整理和加工,也有其独立撰写和根据别人旧作改写的作品。它是明代话本、拟话本的重要选集之一,也是后人研究话本拟话本的重要参考资料。《喻世明言》中,有许多著名的篇章,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羊角哀舍命全交》、《宋四公大闹禁魂张》、《沈小霞相会出师表》、《吴保安弃家赎友》,它们有的反映了市民阶层的婚姻道德观,有的高扬朋友情义,有的歌颂见义勇义、打抱不平的侠义人物等等。这些作品均取材于社会低层人民的现实生活,表现了他们的思想情感。

《警世通言》是“三言”中的第二辑,收集宋、元、明时期话本、拟话本40篇,其中有不少是作者本人撰写的作品。其题材或来自现实生活,或取自前人笔记小说,情节曲折,形象鲜明。其中描写婚姻爱情题材的作品很多,具有很高的思想性和文学性。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描写了封建社会中妇女们的悲惨遭遇,歌颂了她们敢于同封建礼教作斗争,大胆追求爱情和幸福的行为;《玉堂春落难逢夫》,表现了下层民众受到统治阶级的迫害,以及他们的反抗斗争的精神,这些优秀作品表现了积极的反封建的思想,多少年来一直是人们传诵的名篇。

《醒世恒言》是“三言”中的第三辑。以明代拟话本为主,题材主要来自民间传说。如《十五贯戏言成巧祸》、《卖油郎独占花魁》等都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它们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和市民思想感情;讴歌了青年男女追求幸福的爱情生活;以及对上自达官显贵,下至豪强恶霸,都做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三内容概要。

晏婴二桃杀三士(《喻世明言》)

春秋时代,齐景公手下有三位勇士:公孙捷、田开疆和古冶子。三人结义为兄弟并深得齐景公的宠幸。他们力大过人,挟功恃劳,横行霸道,趾高气扬,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相国晏婴对此实在看不过去。眼见这种恶势力逐渐扩大,危害国政,他心中想到:如不除去这三人,将来他们必然恃勇而不服管束。

于是,晏子便转身来见齐景公,向国王陈述了自己的看法,建议设法把三人除掉,越快越好。齐景公听了晏婴的一席话之后,面露难色,认为找不到可抵得过他三人的勇土。晏婴听后,对齐王献上了一计。

三天之后,齐景公在官内举行酒会大宴群臣。酒过三巡,晏婴上前奏请国王,去御园里摘些金桃来宴客。景公即派掌园官去摘桃,晏婴要求自己亲自去采摘。

不一会儿,金桃摘回来了,却只有5个。景公问怎么这么少?晏婴答:“树上还有三四个未熟,只可摘这几个!”景公拿了一个吃了,又赏了大夫叔孙和宰相每人一个。当盘中还剩两个金桃时,景公传谕两旁文武官员,各人自报功绩,功深劳重者可食金桃。

勇士公孙捷首先自夸起来,说:“从前我同主公在山上打猎,亲手打死了一只老虎,主公才大难不死,这算不算是大功?”晏婴忙说:“这是擎天保驾之功,理当受赏!”古冶子也站起身来说:“打虎有什么了不起!我当年在黄河的惊涛骇浪中,浮沉九里,斩下妖龟之头,方救得主公一命,这功劳如何?”景公接口说:“实为难能可贵。”并将余下的一个金桃赐给他。

这下,田开疆生气了,他说:“我曾奉旨攻打徐国,俘虏了500多人,迫使徐国纳款投降,威震四海。左右邻邦纷纷上表朝贡,为确立国家的霸主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还不算功劳吗?不应受赐吗?”只见他边说,边怒气冲冲地按着剑嚷道:“打虎斩龟有什么了不起!我为国家长途跋涉,千里征战,反被冷落,且在群臣面前受此大辱,被人耻笑,我还有何脸面见世人!”说着,便拔剑自刎而死。

田开疆死后,公孙捷也拔出剑来,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古冶子疯狂般跳起来说:“我们三人是结拜兄弟,发誓同生死,共患难,现如今他二人已亡,我又怎能独自一人苟生!”话音刚落,人头也掉下来了。

就这样,晏婴未动一兵一卒,只用一计,就除掉了三位祸害。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警世通言》)

绍兴府有个人名叫李甲,因在京就学,和名妓杜十娘相遇。这杜十娘满腹才情,李公子也能书善画,二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

不知不觉,李甲在院里已度过了一年有余。鸨儿见他的银钱花得差不多了,便有心轰他走。一反过去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卑贱相,时常挖苦李公子,话中带刺。不过她又放出口风,说李公子若能在十日之内拿出三百两银钱,杜十娘便可随他去。杜十娘和李公子遂应声向老鸨作拜答应。

次日清早,李甲就出门去筹借银钱。在同乡监生柳遇春的帮助下,三百两银子终于凑齐了。第十日早晨,鸨儿打开门见到杜十娘与李甲双双立于门前,手里提着三百两白银,大吃一惊,心里不免就有些后悔。却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李甲与十娘推出屋外,声言所有日常用品都不准带走。院中平时与十娘亲近的姐妹纷纷解囊,把个十娘装扮得焕然一新,又大摆筵席,载歌载舞,为他夫妇二人道喜。

这天,李甲和杜十娘选了出嫁黄道吉日,姐妹好友浩浩荡荡前来送行。并赠一只绘有金彩的小箱子,封锁得很是严固。这天行到潞河,改走水路。船行到瓜洲,李甲与十娘坐在船头。一时兴起,公子举杯邀十娘高歌一曲,以助酒兴。十娘也兴致勃发,于是开喉顿嗓,取扇按指,高歌一曲。

有一位新安县盐商名叫孙富,生性风流,此刻正泊舟瓜洲渡口。忽然听见仙音妙乐,推窗外看,恰逢十娘揭起船旁棉帘,泼洒剩水。十娘粉容微露,娇态动人。孙富不由被这天国之美深深吸引,为引起注意,于是倚窗高吟起《梅花诗》来。李甲听见邻船吟诗,便探头出舱,正中了孙富之计。他当下热情搭讪,建议上岸饮酒叙话,李甲同意了。在一处酒家,孙富见时机已到,便问昨夜高歌的人是谁?李甲实话相告是京城名妓杜十娘。并将如何相好,后来如何要嫁,又筹钱赎身等细述了一遍。

孙富心里有了主意,便问李甲家里能容忍吗?李甲感叹这正是一块心病。孙富趁机诱劝:“古来有一句话叫做:女人水性无常,况且烟花女子,更是真的少假的多。你若带她一同回家,肯定会触怒父亲。因为一个妓女而抛家离子,天下人又该怎么评说你?”一席话说得李公子茫然若失,孙富劝李甲,他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交换杜十娘。李甲表示要回去与十娘商量。

挑灯时分,上得船来,李甲把与孙富谋划之事说给十娘听。十娘冷笑,说:“为你操心谋划的这个人,必然是位大英雄。那千金又在哪里?”李甲说:“没得到你的同意,自然不敢收那千金。”十娘叫他答应孙富。李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四更时分,十娘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拂晓,催促李甲快去回话,并及早兑足银子。孙富大喜,立即将白银一千两送过船来。这边十娘亲自验看后,举手招呼孙富。将原来姐妹们赠送的描金盒子取出来,打开锁,叫李甲抽第一层来看,只见翠羽明挡,瑶簪宝铒,约值数百金。十娘拿起投入江中。又让李甲再抽一屉,乃金箫玉管;又抽一屉,尽是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十娘尽数投于大江中。最后又抽一屉,原来是一枚夜明珠,其他祖母绿、猫儿眼,众多珍宝价值连城。十娘又投入江中,李甲大悔,抱住杜十娘恸哭。

杜十娘推开李甲,大骂孙富说他破坏人间姻缘,断送她的恩爱,若她死后有知,也要诉之神明,让孙富休想阴谋得逞。十娘又转身对李甲说:“我沦落风尘,这么多年的积蓄,是为了后半生所打算。自从遇到了公子你,山誓海盟,白首不渝。临行时,假托是众姐妹相赠,箱中珍宝首饰,不下千万两黄金。本打算与郎君托付终生,生死不憾。谁知郎君受人挑拨,半路嫌弃。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开箱现宝,恨你眼中无珠。我没有辜负你,是你辜负了我呀!”说完,杜十娘怀抱宝匣,纵身向江心一跳,眨眼间便杳无踪影。

后来,李甲终日愧悔,郁结成疾,终身不治。孙富则整天梦见杜十娘在旁指责诟骂他,一个月后,吓死了。

张淑儿智救杨生(《醒世恒言》)

扬州江都县有个举人名叫杨延和,表字元礼,十分聪明。他虽然幼年父母双亡,但父母给他留下了大量的财产。这一年,京城大考,叔伯亲友们便都劝他进京赴试。于是,杨元礼选择一个吉日,和其他六位年轻的举人,每人带五六个家人,一起结伴上京赶考去。

这天,一行四十余人来到河南府萦县境内,离县城还有七八十里,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宝华禅寺。接连几天的行走,大家都想进寺庙玩玩。一个中年和尚把几位客人引进大殿,几个举人得知师傅法号叫悟石。悟石见这些人穿着华丽,行李也十分贵重,便要他们在禅寺里宿一宿,明天再走。杨元礼看到这儿人烟稀少,荒凉冷漠,怕不安全,想走。但其他几位举人说累了,想休息一晚。无奈,杨元礼只得答应在庙里住一夜。

晚上,禅寺里的和尚将这些举人主仆灌得大醉,杨元礼只喝了一点儿,就推说肚子痛,进屋睡觉去了。忽然,杨元礼听到外面有人呼叫,紧接着又听到了刀器砍在人身体上发出的声音,他知道出事了,顾不得别人,跳出后窗爬上院中的一棵大树。偷偷往屋里看去,只见一伙人有和尚也有俗人,闯进房门,手执利刃,照着床上的人便刺。杨元礼见众人被杀,从树上跳下来,跑了。突然,他看见前面有一户人家,便前去敲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打开门,元礼便把如何被骗进寺庙,同伴如何被杀的经过讲了出来,并恳求老太婆准许他借宿一夜。老太婆同意了,并叫女儿出来陪着杨元礼,自己说是去给杨元礼买酒压惊,提了酒壶出去了。

女孩儿仔细看了看杨元礼,问他说:“你以为我母亲真的为你打酒吗?”杨元礼不解。那姑娘告诉杨元礼,她叫张淑儿,家里受了宝华寺和尚的恩惠,母亲现在正赶去报告。她劝杨元礼快逃,并送给他一锭银子做急用。杨元礼收了钱,心中暗想:这女子救我性命,不如和她约定,以后娶她为妻。便向姑娘说了自己的身世,将来一定要娶她为妻。张淑儿也愿意和他结为百年之好。杨元礼听罢抽身逃走了。

天亮以后,杨元礼在县城遇到了叔叔杨小峰,他一直在京城做生意。元礼把宝华寺劫后余生,张淑儿救他脱险的情况全都讲给了叔叔听。叔叔领着他回到客店休息,将自己身边的随从阿三送给他,又借给他一百二十两白银,然后又雇了一辆车,送他进京。

杨元礼进京会试,在殿试中中了第一甲第三名,官封在翰林院做翰林。几个月后,宝华寺的凶杀案被侦破,官府在案情真相大白之后立即灭寺屠僧,在道路边上立碑纪念。

杨元礼得知消息后,告假回家,亲自到寺庙遗址做诗吊祭六位举人。这天张淑儿家来了一位老者,他是杨元礼的叔叔杨小峰,他是来给侄儿说亲的。张母吓呆了,张淑儿把她拉进自己房中,把那晚上救杨元札的事情详细向母亲说了,并安慰母亲,杨元礼已经答应过她,不记恨母亲。就这样,杨小峰带着张淑儿母女来到扬州老家。等杨元礼回到家中,二人举行了婚礼。婚后,小两口相亲相爱,杨元礼也非常尊重岳母。

四主要人物形象。

杜十娘。

原名杜薇,京城“教坊名姬”。她渴望跳出火坑,迫切要求从良,过正常人的生活。她私攒了大量贵重的珠宝,盼望有朝一日从良之后,用这些珠宝孝敬公婆,以求未来公婆的认可。当她遇到李甲,看到李甲为了她一掷千金毫不怜惜的时候,没能看清这是豪门公子寻欢作乐的本性,错误地认为这是李甲真情的流露。于是机智战胜了鸨母,离开妓院,随李甲踏上了归程。但当李甲遇到盐商孙富之后,为了能够回家对父母有个交待,又将她卖给了孙富。十娘得知自己被李甲卖后,非常气愤,本想过正常生活的渴望全部化为了泡影。痛骂李甲之后,抱着装有无限财富的百宝箱投入了滚滚江水。

花魁娘子。

原名莘瑶琴。从小由于生活所迫被卖人妓院。十七岁时成为名满京城的名妓。开始她非常喜欢接触那些挥金如土的豪门公子,认为他们是“有名称的子弟”,接触他们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当她受到吴八公子侮辱欺凌之后,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可悲的社会地位。当卖油郎秦钟用自己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来会她的时候,她仍然很看不起秦钟,想以醉酒之身应付秦钟。而秦钟却毫无怨言地服侍了她一夜。秦钟的所做所为使她深为感动,最终下决心嫁给这个没钱、没势,但正直善良的卖油郎。

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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