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大娘猛地一惊,吓得正来送菜的小二几乎摔了手中的食盒,好在沈纤眼疾手快,接了过来,小二连声说着对不起,将菜摆上桌子之后,才心有余悸地下去了。
“好吧,那就用你的铺子抵。”
“铺子也抵了还债了……本来卖掉就是为了还钱。”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王大娘揉了揉酸痛的额头,看上去这么干净利落的人,怎么让人这么头疼呢?“那你想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脸色颇为纠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当长工,来偿还我欠你们的债,你们看行不行?有我在,万一那群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也不至于只有被欺负的份。”
沈纤漠然着脸看着他,终于将目的说出来了,想跟着她们?
王大娘似乎是有些犹豫,只听得沈纤问道:“我们凭什么同意?”
“我可以保护你们,如果有我在,刚刚这样的事完全不会发生。而且,大娘已经亏了这么多的银子,没道理让我离开的,不然岂不是亏了更多?”
沈纤心头一凛,这话,不是她用来说服王大娘的吗?
“最重要的是,当初我答应将铺子分给你,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相信你,如果我们可以合作的话,我一定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王大娘立马就决定了:“好吧,当长工可以,不过不包吃住。”
他马上露出了笑:“好的,多谢大娘给我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两位姑娘,以后多多指教。对了,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我姓华,你们叫我小……”
还没说完,就被燕儿抢白:“小骗子。”
他脸色微囧,却也没有反驳。
王大娘丝毫没有在意先前的事,反而热心帮他介绍起来:“这是纤丫头,这是燕丫头。”
“我这么称呼似乎不太礼貌,请问两位姑娘贵姓?”
王大娘似乎是记得燕儿曾经提过,“沈是吧?”
“沈纤?”他轻轻念了一遍,又笑了起来:“姑娘确实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沈纤和燕儿依旧不理。
吃完饭该结账时,几个人都愣住了,王大娘看沈纤和燕儿都看着自己,只好摸了摸口袋,可是最近没卖出任何一件绣品,她哪来的钱?只好将这个难题丢给刚认识的人了。
哪知,他也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摇了摇头:“我若是有钱,又何必卖身于你们做长工?”
正在小二催得不耐烦的时候,沈纤发话了:“衣服。”
燕儿和王大娘也同时看着他,心领神会。
不好的预感传来,他赶紧双手抱胸,“你们想干什么?”
王大娘也站在沈纤这边了:“大家都没钱,你就委屈一下吧,怎么不能叫我们三个女人脱吧?”
无奈,只好将外面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衣脱下来,抵给店家。他里面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打底薄长衫,最简单不过的样子,料子也是低劣的,单穿这件,的确显得寒酸了不少,不过身材却被衬托得很好。
王大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来,你才和我们是一样的嘛。”
他略微尴尬地笑:“没办法,以前阔绰惯了,突然落魄也不习惯,我也不想叫那些熟人笑话。还有,外出谈生意嘛,要是穿得寒酸落魄,人家怎么会相信你能做大生意?”
又偷偷拿眼睛去瞥沈纤,却见她只低着头抿茶,眼神无波,叫他看不出她的心思。
回去的路上,燕儿忍不住问她:“大娘,你为什么要留他下来?”
“你傻啊丫头,我们三个女人,要开店多麻烦,总会有辛苦的活儿,看看你们两个这幅小身板,再看看我这把老骨头,难道要我们亲自来?免费的苦工,不要白不要。”关键是看着养眼啊。
沈纤没发表任何意见,毕竟银子不是她的,就算她明知道这人来者不善,也不能拒绝,只道:“此人不可尽信,大娘,还是要小心些。”
“纤丫头,你放心,大娘我虽然见钱眼开,却也经历过不少风浪,这个人,我也不愿意多信,可你想象,你若要做生意,只有找人来帮忙,他好歹也是人脉是不是?见多识广的人,不管人品如何,他的经历就是一笔财富。”
沈纤愣了下,没想到大娘居然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顿时豁达了些。
上下打量了沈纤一眼,见她穿的还是先前那件看不出男式还是女式的大衣,又想到了华祈的话,点点头:“丫头,你确实也该好好打扮一番了。”
凭着她的姿色,光是回头客就该有不少吧。如今铺子里有了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她们也不怕有人上门闹事了。
沈纤没说话,一直不敢好好装扮,其一是太穷了,舍不得花钱在这上面,其次便是害怕被人认出来,自从八王爷的婚礼过后,她越来越小心,只怕留下破绽让沈柔的人找了来,其三是不愿意招来其他的麻烦,正如王大娘之前所言,她一个人女孩子在外经商本来就不容易,若是遇上些起异心的奸商,她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王大娘对那人放心,可是沈纤一点也不,先不说他先前骗走她们所有的银子,突然在她们危难时刻出现,又救了她们,这已经足够让她怀疑了,其次便是借口留在她们身边……
大娘说得对,此人一看便知来头不小,她悄悄注意过他,一个人的外表怎么掩饰都可以,但有些内在或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却是掩盖不了的。
她注意过他的双手,骨节分明,色如白玉,保养得极为细致,就连沈柔的手也比不上他的细嫩。可见他先前的家世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有权有势,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落魄商贾。
还有他吃饭时的神情和漫不经心的态度,根本不可能是为生活所迫之人应该有的态度。
可是,沈纤依旧想不通,他为何要跟在她们身边。她们已经穷得一文不值,又有什么人会将主意打在她们身上?
想了想,沈纤越发怀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