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几天,走了多远,漫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风夹杂着雪吹得脸上如刀刮般的疼,燕儿扶着沈纤,不知道小姐这些天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可是,沈纤不肯说,她也没在问,小姐,应该有她的理由吧。
这一天,两人饿极了,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避着风,互相搂着对方取暖,沈纤抓了一把雪,弹去了最外面的一层,咬了一口,冷得全身发颤,可饥饿与口渴却缓解了不少。
燕儿抓着她冻得像馒头似的手,不停地揉搓着,直到她有了些知觉。
“小姐,在这么下去我们会冻死的。”又给她的手哈了几口气。
沈纤自然知道,可她们不能在回春堂待一辈子,若沈柔发现她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到时不仅害了燕儿,也会连累安定。
“我们会活下去的。”沈纤也没了底气,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有人经过。
可惜,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有人会来到这荒郊野外呢?
只是,旁边的小雪堆还是引起了沈纤的注意,那里,有两股白气冒出来,沈纤慢慢的爬过去,却见那堆雪的上方融了,留下了两个鼻孔大的窟窿。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慢慢地扒开雪堆,一个毛茸茸的鼻子露了出来,燕儿见状,惊叫一声,也过来帮忙了,很快,一只完整的兔子就被她们拔了出来。
只是两人的手脚僵硬得几乎麻木,眼睁睁地看着兔子从手边溜走。
“追……”颤抖着说出这个字,沈纤和燕儿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似乎是上天也可怜它们,那只可怜的兔子竟然没跑多远,也冻得奄奄一息,燕儿赶紧跑过去揪着它的两只耳朵提起来,兴奋地朝着沈纤大喊:“小姐,你看,我抓住它了。”
燕儿红彤彤的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哪怕她们这些天来一直用雪止渴,吃不饱,还要在大风雪中拼命地没有目的性地走,她丝毫没有抱怨一句。而现在,她还笑得出来。
看着她的笑容,沈纤有些恍惚:或许,支撑着她这辈子活下去的就只有这两样了:揭穿沈柔的阴谋,燕儿脸上的笑。
燕儿丝毫没注意到沈纤出神,提着兔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怎么吃?没找到避风雪的地方,生火肯定会被雪浇灭;她们已经精疲力尽,急需补充体力,已经没有力气在山上找避风的地方了。
在这么下去,很可能是与这兔子一样的下场。
沈纤狠下心来,摸出那根簪子,对准兔子的脖子猛扎下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那兔子死命地蹬腿,燕儿虽然害怕,却不敢让它跑了,好在不多时,兔子似乎死了,一动也不动。
“趁热喝吧。”
沈纤弯下身子,用雪洗干净手上的兔子血。燕儿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又看看兔子,趁热喝?喝什么?
见燕儿半天没反应,沈纤拿过她手中的兔子,扒开白色的毛,对准伤口,连喝了好几口,随后,又将兔子丢给了燕儿,燕儿还是愣着,看着她淡然地擦去嘴角的血渍……
喝了几口热血,头痛头晕这才舒缓了些,只是燕儿依旧无法忍受那股腥味,忍不住想呕吐,却一直干呕着,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几天只喝了些雪水,吐的出来才怪呢。
晚上,燕儿昏昏沉沉地靠在了一棵树上,眯着眼睛看沈纤不熟练地剥去了兔子的皮毛,又将冻僵了的兔子肉放到一边。
入夜了还是极冷,脚从没热过,耳朵也快被冻掉了,手也是不敢伸出来的,沈纤和燕儿靠得极近,却依旧睡不着,脑袋十分沉重,甚至能听到里面嗡嗡作响。
突然,沈纤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警觉起来将簪子握在手里,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只见两道绿色的光线由远及近,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沈纤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那两道绿幽幽的光也越来越强,直到最后,一只大灰狼出现在了雪地里。
狼!
朝着燕儿瞥了一眼,这丫头却睡得正香,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沈纤心里紧张,却也不知该怎么办,脑门上急出一层汗,被风一吹,从头皮一直凉到了心里。
借着月光与雪反射的光线,她看见那狼正盯着她们,口里流出大量的馋水,想来是大雪中没觅到食,饿了许久,难得闻到血腥味,这才被吸引了过来。
狼一直迂回前进,沈纤也不敢动,背绷得紧紧地,靠着大树,越发感到脊背凉得厉害,老天好不容易给她一次逃生的机会,难道她真要成为野狼的果腹之物?
那狼再走近一些,幽绿的眸子一闪,纵身一跃,竟直朝着她们扑过来,沈纤下意识想躲开,却发现燕儿还在沉睡之中,千钧一发之间,抱着燕儿的身子朝着旁边一滚,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稳稳落地的狼又朝着她们跳过来。
许是摔了一下,燕儿幽幽转醒,突然见到一匹大灰狼,居然吓得什么都忘了,动也不动。沈纤一时着急,只好拼命将她推开,却眼看着狼扑到自己身上。
两条前爪搭在她的双肩上,锐利的爪子直接抓开了衣服,嵌进了肉里,沈纤疼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晕厥,便死命地咬着嘴唇,不敢松口,握着簪子的手死死地抵在狼的下腭上,狼的前爪越发用力,疼得沈纤一阵阵地冒冷汗,再这么下去,不被它咬死,也会活活被撕成两半。
“小姐——”
燕儿见一狼一人对峙着,大叫一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看了看四周,除了雪就是树,无计可施,只能捏出一个个的雪球,拼命地砸过去。
涎水直滴在身上,狼嘴里喷出一阵一阵的恶臭,沈纤快被熏晕了,却丝毫不敢放松,肩上的痛一直刺激着她的神经,簪子的尾尖已经刺破狼皮,它重重地喘息着,她也重重地喘着。
如果这是一场体力战,那她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