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笋是故乡的一种特产,北方人叫“茭白”,古人称为“菰”,属一年生草本植物。
高笋叶子呈长形羽状,披针形,成熟后的茎呈笋状,可以食用。高笋常年生活在水里,生命力特别强,是我国特有的水生蔬菜。
故乡的小河里曾有大片的高笋。每当春天来临之后,长长的叶子覆盖了大半边河面,绿了河水,绿了视野。从长满高笋的河边走过,微风一吹,心里荡漾着浓浓的绿意。
夏天,高笋开始抽蕊长茎,叶子也由绿变青。这时候,鱼儿喜欢在高笋丛中嬉戏,秧鸡、墨鸦乐意在高笋丛中搭窝。月光皎洁的夜晚,那提着马灯、拿着背篼罩前去高笋丛中逮秧鸡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山洪暴发时,河水混沌,可高笋丛中的那片河水却清澈亮丽。
深秋,是高笋的收获季节。剥开一层层的叶壳,一根根约五六寸长,笋状般的嫩茎便展现在你面前。有的茎长得太大,胀破叶壳,将雪白的肚皮显现在外面。人们掰着高笋,不时还意外地拾到鸟蛋,捉住脚下窜游的草鱼,逮着恋巢的秧鸡,于是满河满坝,荡满欢声笑语。
采摘下来的高笋肉质肥厚、十分鲜嫩,如婴儿胖胖的小手一般,用手轻轻一掐,仿佛也要掐出水来。放进嘴里“嘎嘣”一咬,不但有丝丝甜意,还有缕缕清香沁人心脾。若切成薄薄的椭圆形小片伴着菜油煎炒,其味赛过山珍。
那时高笋虽属集体所有,但因为属于野生类,不用费多少劳力,故不像甘蔗、胡豆、苞谷等农作物看管得那么严。这给我们这些调皮鬼提供了许多偷食的机会。
记得有天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偷来生产队的高笋正津津有味地咀嚼时,忽然被一位公社来的工作队员碰见了。姓廖的工作队员看出我是头儿,问我是哪家的娃儿,我倔强着不予理睬。他从我书包里翻出习字本来看了班级姓名,吓唬着要去学校里告诉老师。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原来他压根儿没去过学校。
哦,故乡的高笋。
原载《北京晚报》1997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