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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齐王生辰

秦国三天一上朝,由于丞相的权力被稍稍分散在了御史大夫和太尉手中,所以卿辰要处理的事情不是很多。云府也已经在修葺中。前丞相被抄了家,诺大的院子就荒废了,正巧这个府邸非常偏僻,离皇宫又近,卿辰不喜热闹,秦念襄就自然而然地替她选择了这里。

现在卿辰请旨住在岁寒苑,整天闲的没事,喝喝茶、写写字、吟诗作对,跟参加科举的娃子们上街溜达溜达,有他们照顾,她也不用担心路上“堵车”。

于是在京城中,“一管长萧不离身,一袭白衣人翩翩”的云相云憬初,俨然成了一道靓丽风景。

再过一月便是会试,会试之后就是殿试。如卿辰所料不错的话,届时秦念襄一定会让她“大出风头”,她定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能不辜负秦念襄“一番苦心”。

如此过了几天,卿辰在上朝时得知齐王秦念帆生辰将至,而且他竟然指名要卿辰为他操办一切。原本卿辰接下任务想登门造访问问他本人的意见,谁料他闭门称病不见,只好拂袖而去。

哼,不见就不见,劳资就不信办不好这个生日会!

为了此事她几乎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好把以前闲着的日子给补了回来。

这样一来二去过了几日,已到了更为炎热的四月。

转眼,齐王生辰便至。

夜晚,凉风习习,驱赶走了白日的炎热,宫中灯火通明,隆重的氛围笼罩了整座皇宫。齐王是秦念襄唯一的弟弟,他的生辰自然应该极尽隆重。

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送着食物,大臣们陆陆续续入座,谈这谈那,好不热闹。他们的儿子女儿也是三两成团,说着悄悄话。

一番祥和景象。

不过这之下掩埋的东西,会少么?

想着怎样讨皇上和齐王欢心,想着怎么让一位大家闺秀对自己倾心,想着怎样能被皇上、齐王或者哪位年轻大人看上飞上枝头。

只听宫人尖声道:“云憬初云相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声源处望去,一时间,竟出现了几息的缄默。

白衣之人风姿绰约,负手走来,腰间一把碧萧端的是才气无双,令人温暖的笑意挂在嘴角,更添亲切。

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始了。

卿辰封了内力,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依稀听到“漂亮”、“不负盛名”、“嫁人”什么的,当下了然,不动声色的入座,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那抹茶白色的身影颔首,睫毛低敛,小酌一口酒,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上前跟她搭话,不过这样,更衬出她的与世隔绝和周身撒发的仙气,自成一道风景。

“云相,忙了这么多天,可还好?”一身水绿色纱衣的秦湘夙过来,眉宇间有些担心卿辰。他筹办宴会一定很忙,还要参加这种宴会,委实辛苦。

“劳公主挂心,憬初很好。”卿辰站起来,笑着回答。

秦湘夙和卿辰顶着一群人嫉妒的目光,毫不为之所动。

公子们和大臣之女们心碎了一地。

“哼,一个小白脸,居然让公主亲自上前问候,他也配?”

“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依我看,那云相也就是个虚有其表的,你想想,他的官位都是因为救过皇上才得到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真才识学?”

“皇上的眼力一向很好,说不定他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公主金枝玉叶,跟云相乃是天作之合,像云相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些大臣之女能高攀得上的?”

“姐姐,你就不要长他人志气了,我看那公主还没你一半姿色呢!”

“闭嘴!公主身份尊贵,岂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

“可我说的是真的啊……”

秦湘夙四周看看,声音立时少了很多,“宴会即将开始,靖安就不打扰了。”

卿辰浅笑道:“公主请。”目送秦湘夙回到座位,才缓缓坐下。

那日卿辰被请去秦湘夙寝宫,在那里呆了一上午,跟她说东道西。到了中午,因为顾及形象,吃的不是很多。回潇湘榭后又大吃了一顿。

去年九月份,秦湘夙是跟着秦浅惜一起回了云州,她手里的包袱据说是冷雁霜留下的,有关江湖之主的信物,所以上官姚才会去抢,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卿辰心中已有定论,是她老哥,白卿俨干的。在北隅山庄的一段时间里,她就已经知道了。

其实卿辰很欣赏秦湘夙的性格,不过这种性格呆在皇室,也委实太过危险。现在天璇大陆不太太平,她很有可能会去和亲。

“皇上、齐王到!”尖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明黄色和紫色身影接踵而至。

在场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卿辰也缓缓站起,因为角度问题,她没看清那个让她恼火了好多天的齐王。

男子抱拳,女子福身,而卿辰只是微微颔首,手负在身后,“参见皇上、齐王。”

一袭紫影终于随着他的动作映入卿辰眼中,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呼吸一滞,连嘴角一贯的浅笑都僵住了。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有点冷,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一袭紫色衣衫不如记忆中那人一样飘忽不定。如果说白卿俨是天上谪仙,那眼前之人便是真的坠落尘世,不过滚滚红尘中渺小的一点。白卿俨会让人有一种想拉住他,不让他突然飞向九天之上的冲动,而眼前之人却是实实在在站在面前,那样的——

可恶!

反手在袖中拈了个兰花指,卿辰死死盯住那人,这招若出,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她知道他身份一定不简单,却还是没想到,他是秦念襄的弟弟,齐王秦念帆!

男子身形修长,长发用白玉冠束起,五官精致,让人找不出一丝毛病,桃花眼中的温柔水波,毫不顾忌的对上卿辰一双深不见底,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黒眸——

他,俨然就是妄尘十大长老之首,叶长老,叶帆!

他一早就知道云憬初是她,居然还让她为他操办什么生辰,他在耍她!

左手不动声色的拉住已经快控制不住的右手,卿辰垂下眼帘。

空气的温度好像回来了,众人抖抖肩,刚才那几秒感觉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卿辰闭了闭眼。

“诶,憬初,你是不是认识我老弟啊?”秦念襄觉出了卿辰的异样。

招牌式笑容又挂上嘴角,卿辰笑着摇摇头,道:“久闻齐王风采。”

秦念帆会武功,又在卿辰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注意到了蔓延的寒气,他仍旧浅笑不语,走向席位。

在场的人轮流祝酒,卿辰身为一品丞相,也没能例外。

“憬初,祝齐王殿下,无爱无恨,万寿无疆!”温润如玉的声音,恰好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是故意的。一是没有真心祝福秦念帆,二是她想让别人以为她只是个草包丞相。

全场寂静。

“云相,你这是何意?”刑部尚书付文博腾地站起,目光如炬。

“付大人没有听明白么?”卿辰抬眸望着付文博,说的好像付文博没有文化似的。

“你祝殿下无爱无恨,不是在诅咒殿下……!”又有权力派的大臣站了起来。

文武百官等着这一场好戏。而争论的主角,齐王殿下秦念帆,则喝着酒,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原本以为云憬初真有点才识,没想到他竟连贺词都会说错!万寿无疆可是皇上生辰专用的词啊!

不过这些人没有纠结万寿无疆,却纠结起了无爱无恨。只要秦念襄没有计较这个词,那他们也是不必计较的。

“丁大人此言差异。”卿辰将目光移向另一个站立的人,户部尚书丁启。“世人皆道,智及必夭,情深不寿,憬初祝齐王殿下无爱无恨,其实是在祝他,长命百岁啊。”

听这话好像确实有道理啊……一时间,付文博和丁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秦念帆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动作满是皇家的尊贵优雅,笑意盈盈,“云相说的是,本王,敬云相一杯。”说罢,兀自喝了酒回坐。

既为两人解困,又能从容应对这个白痴丞相,众人对秦念帆的敬仰更上一层楼。

王诤就坐在卿辰旁边,刚才她周身的寒气他也感受到了。

她会武功。

她是在看到齐王的瞬间散发寒气的,她跟齐王什么关系?还有这祝词,确实有点诅咒的意味。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为了掩盖其他的味道,为什么呢?王诤满脑子问号。

宇文恒曾告诉卿辰,女子体香与男子略有不同,若遇到细心之人便无所遁形,要她小心应对。所以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经过薄荷熏香的处理,才敢穿上身。

她本来也没有想对岳临萧和王诤隐瞒她会武功的事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朋友,就该有朋友的样子。

卿辰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起酒杯,“谢齐王殿下。”喝罢,挥挥衣袖,坐下。

付文博和丁启满脸阴霾,也坐了下去。

整个宴会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小插曲,变得有点压抑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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