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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深

“主上,刚刚有人进入了云上谷的机关。”黑影又飘然而至,单腿跪地,看不清表情。

“嗯?”卿辰愣了一下,立时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会找死般的进入云上谷的机关了,“是谁?”

“属下不知,只是看到一抹紫影进入了机关。”

“知道了,退下吧。”待楚离消失后,飘满漠然的丹凤眼微眯,紫影……记忆中,那个人好像也喜欢穿紫色衣衫?不……不可能,他现在还应该在……

“嘭——嘭——”一种若有若无的痛楚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卿辰缓缓抚上心口,黑眸显露出异样的流光,这种感觉……好熟悉……是,是谁?

卿辰猛地站起,俯瞰眼前的云上谷,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底的慌乱暴露无余,是……老哥?!

空中划过一道虚影,圣主殿顶上已经空无一人,好像刚才根本没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样。

机关道,白卿俨喘着气,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机关道,这一路走来,身上的伤早就不知道增添了多少,动作也变得机械起来,只能重复的击打着。用手中的萧一边击开近在眼前的暗器,一边在心中暗自叨念:为什么云上谷的机关会这么难闯啊啊啊!难怪那堆人想要闯入云上谷都以死亡告终,总算知道老妹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可是自己现在不想知道啊喂!

鲜血染红了紫色锦袍,白卿俨脚步依然继续前行,却在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处机关,数十只暗器瞬间飞了过来,然而他已没有更多的力气,只能看着暗器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卿辰脚尖落地,环顾黑漆漆的机关道,放出神念,小心翼翼的避开机关,跟着它大步前行。方才踏过一个转角,却看到了令她睚呲欲裂的一幕——数十只暗器朝着白卿俨射过去,而白卿俨的姿势,分明就是,无力回天!

“哥!”卿辰一个纵身跃到白卿俨身前,将暗器尽数击落,转身接住白卿俨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样?”

白卿俨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卿辰打量着他满身的伤痕,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白卿俨摇摇头,神情多了些许自嘲,“公孙靖带人包围了北隅山庄,还拿一干下人威胁我,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什么时候的事?”秀眉微皱,按说北隅山庄出事,她应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才对,难道公孙靖封锁了消息?按照他们俩的心性,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的好吧,他居然肯受别人威胁?也是,正派代表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跟他也不是全无感情,要他亲眼看着他们去死,肯定办不到吧。

在这一片浩然天地中,正邪二人并肩而立,但这世上哪有真的正邪?迂腐之人为图名利,强行区分,简直可笑,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相互厮杀只是为了保护各自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也是他们能那么快相认的原因——区区正邪,又怎么比得上你我兄妹情深?

“今天下午。”白卿俨靠在墙上,说道。卿辰眨眨眼,一阵无语,她从来没低看公孙靖,却还是低估了他的本事,拿一干下人来威胁老哥,老哥他就算不想救,也得救,不然名声尽毁,便有得他受了。

白卿俨和卿辰的情况不同,正派就要有正派的样子,那么多人命白卿俨不能丢下不管,而卿辰,随你杀个干净,只要不是她在乎的人,人命,不过蝼蚁。

卿辰垂下眼帘,原来,老哥表面上轻轻松松,实际,却跟自己一样,不,确切的说,是比自己更累,更难。

“哥……”看着白卿俨的棕色眼眸,卿辰突然发现,自己自问能读懂大多数人的心思,可是,偏偏读不懂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从前,他也是这般,在所有人面前风平浪静,然后在黑夜,默默舔抵着伤口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正派争斗,会犹胜妄尘。”卿辰垂下眼帘,自责道。

“没事,有你这圣主妹妹在,我还怕被别人欺负么?”白卿俨的笑容好像带着特殊的魔力,能抚平卿辰内心的一切烦忧。

“嘭——嘭——”心跳一下子加快,好像要跳出来一般,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痛楚,跟上次在绝尘崖下的感觉一模一样,却又不尽相似。卿辰脸色越发苍白,抚上心口,低低的呻吟之声从喉间传出,白卿俨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难道是……顾前辈所说的,类似于心疾的……

想到此处,他一下子变了脸色,上次卿辰的反应,还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虽不能亲身经历,但也能推断出,这滋味,不是仅仅难受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不能呼吸的痛苦笼罩着卿辰,就好像前世溺亡深海的那几秒,无人救赎,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

默念着现在的处境,卿辰双眼紧闭,死死咬住下唇,她现在,是在云上谷的机关道,不能大意,绝对……脚步却鬼使神差般的乱了,忽然脚下一空,一瞬间,机关道的地面居然快速收起,让人来不及反应,卿辰忍不住暗骂,为什么当初自己要设计这么变态的机关道!然后,两人失去了支撑,双双跌入收起的地面下的黑暗深渊。

失重的感觉袭来,四周无一物可靠,根本没有借力点,只能任由身体往下落。几近迷糊的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上次掉落绝尘崖时,那种无助的感觉……

“轰——”震耳欲聋,好像是水的声音,水?对了,这个机关道的下面,好像是瀑布?

还来不及细细思考,水便从头上方涌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卿辰一个哆嗦,白卿俨抱住她,把她护得更紧。随后,身体终于接触到地面,就地打了个滚,白卿俨起身,凭着习武之人超常的视力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隐于瀑布之后的山洞——跟花果山的水帘洞貌似有的一拼?脑子里飞速窜过这个念头,他扶起卿辰,让她的身体靠在石壁上

被水一浇,束胸的绷带没了作用,原本姣好的身材渐渐显露,长发上,苍白的脸上,玄色圣主袍上,全是正在往下掉落的水珠,卿辰的思绪渐渐消散,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只能呢喃着现在最真实的感受,“冷……疼……”

绝世的容颜有一刹那的呆滞,白卿俨单膝跪在卿辰跟前,看着面前跟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眸光一黯,默默地脱下紫色锦袍,盖在卿辰身上,来到她身旁,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把她抱在怀里,用最原始的方法,取暖。

除了瀑布的声音,洞中就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清秀的脸上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卿辰安心地在哥哥的怀抱里渐渐睡去。

时光静静流淌,不知她日后想起这一夜,该是怎样的温暖与惆怅?

小小的山洞,包含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但此刻的宁静,终究要被日后的明枪暗箭,腥风血雨洗刷的一干二净。

有人说,黎明前的夜最黑。卿辰之前的人生就好像黑暗的夜,那么黎明呢?自然是白卿俨。可也有人说过,上帝在给你致命的打击时,总会先让你享受从未有过的喜悦。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忧伤,就不会真心感激幸福。

有多少次心不在焉将真话说的极其敷衍,才造就了日后回忆时无尽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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