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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宫宴

“晌午,内务府来人,说三月初二是十六公主的生辰,请你们姐妹几人进宫赴宴呢,这些料子,你们每人挑两匹回去裁制新衣。”

傍晚到逸馨殿请安时,苏媛指着面前桌上堆着的锦缎冲方如玉姐妹几人说道。

“娘,我们都要去吗?”

方如慧的目光从方如萱和方如兰身上滑过。

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苏媛点了点头,“虽然没明说,但你们与十六公主都是嫡亲的堂姐妹,她过生辰,你们自然要去恭贺,漏了谁都不好。”

说罢,苏媛关切的问方如萱,“如萱,你大病一场,身子可好些了?离十六公主的生辰还有小半个月,你可要好好将养身子才是,若是带病入宫,或是告罪不去,可就是失礼了。”

方如萱低头应道:“我知道了。”

这样小心谨慎又带着几丝惶恐的方如萱,正是江北王府时的那个模样,苏媛笑的更加温柔。

方如桦坐在方如萱对面,不动声色的静静打量着她。

回到漱玉轩,让丁香和苏叶将那匹锦缎制成新衣,方如萱开始细细的盘算起来。

十六公主方如茜,方如萱知晓的并不多,只记得她是个性格娴静,什么时候面上都带着浅浅笑容的女子。

十六公主自小养在中宫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膝下,所以先帝的一众公主中,十六公主是最得宠的。

及至瑞安帝登基,对这位自小跟在他屁股后喊着“太子哥哥”的胞妹,瑞安帝也颇多疼惜。

去岁,建安翁主旁敲侧击的在太后跟前打听十六公主,就是想亲上加亲,将十六公主下嫁给她的外甥,太后都要点头了,不知瑞安帝从哪儿打听到,说那男子曾去喝过花酒,当即便给回绝了。

其实,京城里但凡有点家世的儿郎,谁没去青楼画舫里流连过?只要不出格就好,可瑞安帝却觉得,不能严加约束自己的男子,便说明他没有责任感,品行不好。

这样一来,眼看十六公主已经快及笄了,驸马的人选却还没定下,京城里有适龄男儿的家中,顿时都目光灼灼的暗里打听起来。

虽说尚了公主就不能纳妾,可到底也算是皇亲了,更何况,还是圣上最疼惜的公主。

一时间,京城里暗流涌动。

这样的当空,宫里大张旗鼓的为十六公主做生辰宴,出席宴会的,怕就不只是和十六公主年龄相仿,能聊到一块儿的小姐们了。

如是想着,方如萱已然心中有数。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去逸馨殿请安,方如萱很少见到方如玉,苏叶打听得知,方如玉每日在屋里,不是在试新衣首饰,便是在练习琴棋书画,拿出了从前在江北参加诗画会时的认真态度。

可见,苏媛和方如玉,也参透了十六公主生辰宴的内里含义。

再看到苏叶往裙摆上绣流云纹,方如萱便摇了摇头制止了。

流云纹,是这些日子在京城里时兴的花样,用金银丝线绣在裙裾上,走起路来,裙子便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般,让女子愈发袅娜聘婷。

“既然是十六公主的生辰宴,那她便应该是整个宴会的主角儿,咱们是去当绿叶的,怎能抢了红花的风头?”

方如萱说着,一边却猜测着,方如玉那日会是怎样的妆扮。

一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二。

一大清早,到逸馨殿请了安,苏馨嘱咐了女孩儿们几句,便让她们各自回屋去妆扮了。

辰时二刻,一身王妃正装的苏媛带着盛装打扮好的小姐们坐上马车进了宫。

今日的方如玉,一身粉红色的对襟襦裙,衣领和袖口上都绣着含苞欲放的桃花骨朵,而下身的素白色裙裾上,用银线勾勒出了飘逸的流云纹,走路时,银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谣言的光芒,方如玉高挑纤细的身姿,便显得更加婀娜曼妙。

“二姐今日真漂亮……”

内宫门处下了马车,方如萱笑着赞道。

方如玉面上得意之色更甚,回头见方如萱只是一身簇新的衣裙,丝毫不显出众,心里又是满意又是奚落,不由的撇了撇嘴。

到凤仪宫和永寿宫分别拜见了皇后和太后,苏媛便去了苏贤妃的宁康宫,而方如玉几人,则由永寿宫的宫女带着去了十六公主的颜夕殿。

“见过十六公主……”

进了正殿,以方如玉为首,方如萱等人一起拜见,十六公主笑着叫了起,又吩咐了宫婢沏茶端糕点。

虽不常见,可到底是血缘至亲,没一会儿,女孩儿们便熟络起来。

临近午时,又来了几位小姐,都是深受瑞安帝看重的大臣家中的女儿,邱舒敏赫然在列。

距离前一次见面,刚好一个月,方如玉的脸上有怒气,邱舒敏却也好看不到哪去。

进殿好一阵子了,两人连目光都没对上一次,倒让杜明珠几人心中愈发好奇,龙抬头那日,邱府的宴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六公主的生辰宴设在永寿宫,女孩儿们到颜夕殿送完了礼物,见人到齐了,十六公主便起身带着众人回了永寿宫。

陪伴在身边的女孩儿们声音清脆,殿内热闹又欢快,太后的脸上,慈和的笑容便一直没断过。

午宴过后,太后带着女孩儿们去御花园赏花。

已是春意盎然的季节,原本枯败的花木都展现出了勃勃的生机,细小的嫩芽让人看着心里清爽,而竞相开放的桃花和梨花,更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走了没一会儿,太后便说累了,交代了十六公主招呼好一众小姐们,转身回了宫。

太后一走,女孩们越发没拘束,又见十六公主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不一会儿就都聊的热烈了。

不知是谁起了头,女孩儿笑闹着要捉迷藏,便有伶俐的宫女取出丝帕蒙眼,女孩们在桃林里嬉笑玩闹起来。

十六公主自小是在宫里长大的,身边又时时刻刻都有教养嬷嬷约束着,即便是这个时候,也自持身份,不能失了体统。

而方如萱,前世今生算起来,比面前众人都大,捉迷藏这样的游戏,她觉得太过幼稚,自然也不会玩。

桃林边,便只剩下方如萱和十六公主两人。

“如萱,母后不是说许你常进宫来的嘛,怎么都不见你来找我?”

过年时太后说过的话,十六公主仍旧记着,此刻身边没人,她便打趣的质问方如萱。

方如萱笑着道歉,“太后娘娘的话,可不是公主的意思,倘若公主喜静,我不请自来,岂不是遭人嫌?”

方如萱的话,惹得十六公主抿嘴笑起来,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亲密的说着话,看着面前那些人前端庄有礼的小姐们玩的像个孩子一般,十六公主侧头笑道:“那,你以后要多进宫来陪我,可好?”

方如萱笑眯眯的点头。

两人说着话,远处,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跪倒请了安道:“公主,圣上在水天一色,听见这边有动静,着奴才过来瞧瞧。听闻公主在,圣上让公主过去坐坐……”

“皇兄身边都有谁?”

十六公主探问道。

“回公主的话,是安远侯世子,宁山伯世子,邱少爷,苏少爷。”

小太监恭敬的答道。

十六公主点了点头,眼睛里,不可抑制的带了些许喜意和紧张,那模样,似是要去见心上人一般。

方如萱注意到,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唇边浮起了一缕笑意,还来不及敛起,再抬眼,便正对上十六公主有些探寻的目光。

似是知道方如萱从自己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了什么,十六公主有些羞赧的别过了头,脸颊顿时红了。

知晓圣上在附近,又召见十六公主,众位小姐们便不好再玩下去了,一个个紧张的整理着仪容,规矩的跟在了十六公主身后。

水天一色,是御花园旁的那片湖,以及湖中的凉亭。

十六公主一行人到的时候,瑞安帝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对弈,石桌旁,还有三个差不多年龄的男子静静的站着,显然是在观棋。

行了礼,又叫了起,瑞安帝的心思仍旧沉浸在棋局中,女孩儿们便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方如萱站在人群后,料想没人注意到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站着的那三人中,有两个人,她是认识的。

其中一个气质文质彬彬的那个,便是苏少爷,她的表哥苏澄,苏府二房的长子。

站在苏澄旁边,那个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是邱府的少爷邱然,邱宗德的长子,邱明的哥哥。

看着邱然,方如萱的眼中,迸出了一丝恨意。

“邱明是个傻的,跟着他,你一辈子都只是个侍妾,还能有什么?如意,你入了爷的眼,便是你的造化,倒不如乖乖从了爷,嗯?我虽不能给你名分,可这男女欢好的乐趣,你却有了,将来生下一儿半女,阖府的人都以为是邱明的种,我再帮你进言,让你做九少奶奶,岂不是一举两得?”

男子无耻的话语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方如萱只觉得喉头一阵恶心。

邱然是御前前锋参领,本就是习武之人,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一束目光在盯着他,不自禁的抬头去看,却正对上妹妹俏皮的笑脸,邱然笑了笑,又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规矩些。

注意到邱然的找寻,方如萱忙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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