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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螳螂捕蝉

为了证明祁王府和邱府并没有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当回事,邱府打算在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在府里设宴,由邱舒敏出面,宴请京城里适龄的小姐到邱府做客。

接到宴请的帖子时,方如玉正笑靥如花的偎在苏媛身边选春装的料子,见秋彤把帖子拿了过来,方如玉一脸厌恶的躲了好远,好像那帖子是邱明本人似的。

“娘,我不去……”

方如玉撒娇的说道。

苏媛笑着点了点头,抬眼问秋彤,“只请了二小姐?”

秋彤摇头回答,“邱府一共送来了五张帖子,不止二小姐这儿有,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那里也都送了呢。来送帖子的丫鬟是邱小姐身边的,她说,宴席那日,除了在屋里用膳,其他时候都在邱府后院的花园,绝不会有男丁或是下人出现,万万不会扰了小姐们的清静,所以,请五位小姐务必出席。”

方如玉依旧有些不情愿。

苏媛看了秋彤一眼,示意她把帖子拿下去,一边哄着方如玉道:“倘若不是出了年前那些事,京城里,你可是除了宫里那几位公主以外最尊贵的小姐呢,这些人,不还都得围着你转?现如今虽然形势不好,可过个一年半载,你父王起来了,你的体面风光,都还在后头呢,所以,莫要使小性儿。”

“娘,我知道,可是,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傻子……”

经历了前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可在京郊庄子里的孤单寂寥,如今的方如玉,有些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惶恐。

若是可以,她是绝对不愿意再遇见邱府任何一个人的,更不用说去他家赴宴了。

苏媛无奈的摇头,低声冲方如玉说了几句话,只见方如玉的脸颊边渐渐的晕出了两抹粉红,最终,羞怯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方如玉已经十六岁了,去赴宴的那些小姐,又都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府里的小姐,一传十十传百,倘若有觉得方如玉相貌好性情好,愿意来打听的,说不定,方如玉的亲事也就有着落了。

从前在江北时,方如玉也算是出名的,刚满了十二岁,提亲的媒人把门槛都快踩扁了。

可那时,适逢前王妃苏馨身子不好,苏媛想着,若是苏馨病逝,自己成为继妃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方如玉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再不是从前的庶女,亲事定要比从前好上许多,所以,无论祁王怎么为方如玉打算,苏媛都百般推脱。

及至苏媛病逝,方如玉作为女儿要为嫡母守孝三载,亲事就这么搁置了。

当然,那三年间,苏媛也没闲着。

江北,甚至是京城里,那些年龄相当的好儿郎,苏媛没少打听,可嫌弃这个没有功名,那个家里弟兄多了,横挑鼻子竖挑眼,没等苏媛挑出个眉目来,便有了奸人诬陷祁王叛国通敌的变故。

如今,眼看方如玉已经十六了,亲事却一点儿眉目都没有,苏媛怎能不急?

所以,但凡有能让方如玉露脸的机会,苏媛都不会错过。

她始终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她的女儿是万中挑一的人物,必定会有那慧眼识人的大户人家相中方如玉。

既然打算要去,那便要好好打扮,自己这些日子寝食难安,面色都憔悴了,到时候若是被人讥笑可就不妥了,方如玉从母亲那儿又要了些珍珠粉,回屋去敷面了。

漱玉轩里,丁香将帖子递给方如萱,一边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她道:“二小姐和五小姐,是已经定下来要去的,七小姐咳嗽还没好,沈妃娘娘说,赏花必定要在外头吹风,怕加重病情,便请王妃推了。四小姐那边,暂时还没动静。”

方如萱撇了撇嘴,“她可是二姐的好军师呢,那么热闹的地方,没有她怎么能行?她必定会去的。”

想想也是,丁香出着主意道:“小姐,邱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心眼儿的,不如,咱们也装病不去了?”

方如萱沉思着,好一会儿,扭头问苏叶,“外头盯的怎么样了?”

自打元宵夜后出了那件事,苏媛和方如玉的眼睛便紧紧盯着方如萱,好像那件事是方如萱动了手脚造成的。

即便查不出一丁点儿线索,她们都没死心。

及至祁王回府将此事处理完,一边又差人暗中将方如玉送去了京郊的庄子避风头,方如玉心中都始终不能释怀,仍旧觉得是方如萱动了手脚的缘故。

不知晓是苏媛还是方如玉的手笔,如今的形势就是,漱玉轩里已经有了她们的眼线,其中一个在院子里粗扫的小丫鬟,总是拿眼睛偷瞄屋里,露了马脚,被向来仔细的丁香发现了。

这几日,苏叶虽在屋里,却藏在窗户边,紧紧的注视着那个小丫鬟。

才几日的功夫,那小丫鬟已经趁着屋里没人的时候溜进来好几回了,虽然每次进出都是两手空空,可保不准她要做什么。

以丁香和苏叶的脾气,一早就将那小丫鬟揪出来杖责一顿发落出去了,可方如萱却按兵不动,只吩咐了苏叶盯好那个小丫鬟,丁香管好屋里的东西,尤其是贴身的首饰和服饰。

苏叶摇头,“这几日没见她进屋了,不过我瞧着她有些着急,倒像是急着进屋似的。”

既然着急进屋,不是想夹带出去点东西,就是想往方如萱屋里放些不该有的东西。

想想接下来便是邱府的宴会,方如萱的心里,大抵有数了。

径自想了想,方如萱笑着道:“那就让她进来吧。歇了午觉起来,你们陪我去暖香殿看看七妹,不过出门前,屋里你们都收拾妥当,等回来,咱们大抵也就知道她们的意图了。”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瓮中捉鳖、志在必得的表情,苏叶和丁香相视一笑。

未时三刻,方如萱带着丁香和苏叶出了门,临走时,交代墨荷守好屋子,莫要让闲杂人等进去。

一盏茶的功夫,方如萱和丁香便到了暖香殿,而苏叶,悄无声息的折回了漱玉轩,见墨荷冲自己使眼色,苏叶忙进屋藏到了右梢间的书桌下。

刚刚藏好,便听外头有响动,说是二小姐那边要个花样子,让墨荷送去。

这是调虎离山?

墨荷走了没一会儿,屋门打开,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一个人。

似是早已考察好,那人进屋后甚至都没检查一下屋里有没有外人,便直奔左梢间,在屋里一通乱翻,继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屋门再度合上的时候,躲在书桌下的苏叶泪流满面:当个小偷都当不好,你好歹也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啊?早知如此,我还不费这么大的功夫做什么?

彼时,方如萱正笑语盈盈的和沈妃说话。

“我那儿还有上次大哥送来的二两血燕,最是温润滋补不过,有些少,但是您别嫌弃。一会儿我让苏叶送来,您差人炖了给七妹用。”

看过了方如兰,见她确实咳的很严重,说话时声音都是嘶哑的,方如萱关切的说道。

沈妃未推辞,笑着道了谢。

而这期间,沈妃的目光不时的就从方如萱脸上滑过,方如萱心内清楚,也故作不知,只坐了小半个时辰就走了,好像真的就是单纯的为了探视方如兰而来。

送走了方如萱,沈妃有些狐疑的多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方回到内殿坐下。

“怎么样?”

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在半路遇见苏叶的时候,方如萱忙问出了口。

回头见四下无人,苏叶上前低声说了句什么,方如萱点头示意知道了,主仆三人回了漱玉轩。

第二日一早,用了早膳赶到逸馨殿时,一众人都到了。

老生常谈,苏媛照旧是叮嘱几位小姐到了外头要守规矩懂礼仪,莫让人笑话了祁王府的体面。

方如萱老实的应下,一如往日般乖巧娴静,可平静的面孔下,掩藏着一双四处打探的灵动眼眸。

苏媛并无异常,反倒是方如玉姐妹三人,让方如萱瞧出了些什么。

方如玉有些难掩的兴奋,似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让她有些期待。

一旁的方如慧,从前最爱冲方如兰做鬼脸,要么便是没好气的瞪方如萱,可今日,眼睛却老老实实的看着苏媛或是方如玉,从来不看方如萱。

倒是方如桦,一脸的沉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正是她这平静的外表,更加让方如萱心中起疑。

从逸馨殿出来的时候,方如萱已然能够肯定,今日邱府的宴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而要算计她的人,恰恰就是身旁她这几位姐姐。

二门处上车时,方如玉刚踩到脚凳上,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唤声。

回过头,正是方如萱。

“二姐,你说,咱们姐妹中,在外头若是有人出了丑,丢的是谁的脸?”

方如萱笑着问道。

有些心虚的发慌,方如玉面色却纹丝不变,一旁的方如慧瞪了方如萱一眼,“谁出了丑,自然丢的就是谁的脸。”

方如萱看了方如慧一眼,目光再次落在了方如玉脸上,“我倒觉得,无论谁出丑,丢的都是祁王府的脸,二姐觉得呢?”

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起来,方如玉钻进马车坐好,数落一般的斥道:“知道就好。快些走吧,晚了就都是你的错。”

说罢,车帘落下,挡住了方如萱带着淡淡笑容的面容,可那笑容中,却有一丝看穿她们诡计的狡黠,方如玉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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