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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毒入骨髓

晚饭的时候,王连旺没有听见晁信义说什么关于鸦片的事情。晁迎春和晁冬雪说了几句,立刻被晁信义制止,不让她们说一些没用的事情。

吃饭之后,王连旺守夜。白天出了那么多事情,王连旺不敢大意,他想,林水儿嫁祸的事情失败了,肯定会来问个清楚,还会有更毒辣的行动计划。王连旺小心翼翼,不是提防林水儿或者王胭脂,而是晁家的人。

晁信义是什么人?老谋深算,不可能不留个心眼儿吧。可是这个晚上,晁家人没有任何动静,林水儿也没有来找他。

四更时分,水伯出去运水,王连旺白天忙碌了一天,夜里精神高度集中,人就疲倦了,坐在后院门口,迷迷糊糊睡着了。

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把王连旺惊醒:什么声音?火燃烧的声音!王连旺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顿时张口结舌,震惊了。

后院的仓库已经燃烧起来,火苗在窗户上乱窜。

“走火了!走火了……”王连旺大叫起来。

晁家上下再一次慌乱起来,所有人涌到仓库扑火,一些街坊邻居也赶来帮忙。厂里有自来水,还有几口大缸和一口井,取水方便。更主要的是,当年修建京西胭脂铺的时候,安石匠设计得好,一间一间用墙隔开,预防了发生火灾蔓延的可能。

京西胭脂铺店门口,一个黑纱蒙面人如鬼魅一般从墙壁上跳下来,腋下夹着一个锦盒。如飞一般掠过马路,蹿入了一条小巷,一只苍老的手在锦盒上激动地抚摸着。

“阁下,请留步!”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黑纱蒙面人一惊,慢慢回过头来,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冷冷地伫立着一个人,挺直得如一杆标枪,长眉似剑,双眼若星,神色凛然,浑身上下一股浩然正气。

他的肩膀上,斜插着一把大刀。

黑纱蒙面人瞳孔收缩,失声道:“常家聚,你怎么回来了?”

常家聚冷冷地道:“我早就回来了,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就是水伯!”

黑纱蒙面人左胳膊下夹着锦盒,右手拉下黑纱,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一双狰狞的眼睛,他正是在京西胭脂铺运了三十多年水的水伯。

常家聚走近了几步,冷冷地道:“你在京西胭脂铺藏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人?”

水伯明白,常家聚一身武功,自己不是他对手,想逃也不容易,又不能不逃。水伯一声冷笑:“我是日本人松下次郎!”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分散常家聚的注意力。与其同时,水伯将夹在左胳膊下的锦盒向常家聚的头上砸下去,人却往后疾跑。

松下次郎料定常家聚会用手接锦盒,自己才有唯一的机会逃走。常家聚果然后退了几步,双手稳稳地抓住了锦盒。松下长生纵身翻上一道墙。常家聚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嗖的一下拔出大刀,脱手飞了出去。

松下次郎在墙上飞跃,听到身后利刃破空之声,一回头,发现一个东西向自己飞来,本能地用右手一挡,喀嚓!手腕上一阵麻木,手掌和一把大刀跌落下去。

松下次郎脚下没有停,翻过了屋脊,不见了。

常家聚几步掠过去,拣起大刀,抬头看了看,冷冷一笑,没有追赶。

京西胭脂铺后院。

正在扑火的晁信义忽然往前院跑,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跑到正厅,抬头一看,供桌上的锦盒不见了。晁信义眼前一黑,扑通跪倒在地上,大叫一声:“天呢,京西胭脂铺毁在我手中了。”

晁家的这个锦盒,里面放的是乾隆皇帝题写的京西胭脂铺御书,晁家世代相传,是一家的精神象征,无价之宝。

张淑梅、花红蓝、晁冬雪也跑了出来,发现锦盒不见了。张淑梅眼泪涌了出来,放声大哭。花红蓝心如刀割,摇摇欲坠。晁冬雪跺着脚说:“哪一个伤天害理的偷了我们家盒子。啊!家聚哥回来了,家聚哥把盒子拿回来了。”

晁信义猛地回头,只见常家聚右手抱着锦盒,一步一步从街道对面走了过来。

“啊……”张淑梅和花红蓝发出了欢呼声,“家聚!”

晁信义跳起来,跑到街中央,激动地伸出手,道:“家聚!”

常家聚冷静地把锦盒递给晁信义,不紧不慢地说:“信义叔,我回来了!”

晁信义的心仿佛被一拳捣在心上,伟岸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接过锦盒,紧紧地抱在怀中,眼泪涌了出来,哽咽着说:“家聚,你拯救了京西胭脂铺呀!”

张淑梅跑过来,和晁信义抱在一起,抱住锦盒。花红蓝站在二人身边,望着常家聚,眼神之中满是惊喜。常家聚神色不变,对她说:“姑姑,我回来了!”

花红蓝眼睫一动,眼泪就涌了出来:“回来……就好!”

张淑梅已经从晁信义手里接过了锦盒,准备放回厅堂,听到常家聚这样叫花红蓝,便停下来,道:“家聚,怎么还叫姑姑?她是你妈。”

晁冬雪过来,准备挽起常家聚的胳膊,表达兄妹之情,听了母亲的话,愣了一下,停下来,看着母亲问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张淑梅说:“家聚是你的亲哥哥,他是你爹和红蓝姑姑的儿子。”

晁冬雪大喜,一把拉住常家聚的手,道:“哥,这是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太……”此时,有半截手掌从家聚的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晁冬雪转头看了一眼,看到那半截血肉模糊的手,顿时向后跳开,同时惊叫了一声。

花红蓝、张淑梅一起惊呼,晁信义神色没变。

常家聚不冷不热地说:“这就是偷锦盒的手,被我削了下来,人跑了。”

晁信义一咬牙:“什么人?”

常家聚淡淡地道:“就是在京西胭脂铺运水的水伯!”

“是他!”张淑梅、花红蓝、晁冬雪又惊叫起来。

晁信义脸色微微一变。

常家聚继续道:“他是日本人,名字叫松下次郎。”

“松下次郎?日本人?”晁信义身躯微微一震,失声道,“松下次郎、松下长生、松下妆品。这么说,他是松下家族的人?这么看来,上次在黑龙潭下毒的一定是日本人,松下次郎故意中毒,却是苦肉计,让我们不会怀疑他。”

事实上的确如此,上次在黑龙潭下毒的正是松下次郎和林水儿,松下次郎故意喝了几口水,中了毒,迷惑了晁信义,为松下次郎偷盗京西胭脂铺的配方作掩护。

如今,松下次郎偷到了胭脂配方,林水儿也得到了胭脂配方,两人的配方一对照,是一样的。松下次郎以为得到了真正的配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个假配方。是晁信义故意设置的一个圈套,让隐藏的敌人现形。松下次郎还想取走京西胭脂铺的锦盒,这个锦盒对别的人意义不大,但对晁家和松下次郎家族却意义重大。晁家没有了这个锦盒,意味着家族传承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松下次郎得到这个锦盒,更多的是一种泄愤。为了得到这个配方,他在京西胭脂铺隐藏了三十几年,每多隐藏一年,就会对京西胭脂铺多一分仇恨。

松下次郎放了一把火,制造混乱,却想不到常家聚在,让他偷走锦盒的计划落空了。

晁信义也惊惧。这个日本人,竟然在自己身边隐藏了三十多年,而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察。仔细回想,松下次郎并非没有破绽。首先,他的语音怪怪的,根本听不出哪个地方的口音。现在自然明白了,他是日本人的口音。松下次郎捡回的那个女人也奇怪,虽然和他成亲,又据说和他生了几个孩子,他竟然连见都没有见过一个。

一个人竟然能如此隐忍,实在太令人恐惧了。

晁信义更进一步想到,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晁信义说:“王家栋有几次暗示我,我们晁家的那场灾难,很可能与松下长生有关。当时我不相信,以为那些洋兵是王家栋领过来的,王家栋想嫁祸于人。而且,我也不明白,松下长生有什么理由要害我们全家。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差不多四十年前,他们就盯着我们的配方了。”

张淑梅道:“难道说,举报我们藏了鸦片,也是水……那个日本人干的?”

常家聚说:“不是。不过,我怀疑与他们有关,他们买通了我们的人。”

晁信义一凛:“有这样的事?是谁?”

常家聚望着京西胭脂铺大门:“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信义叔,您把晁家人喊到前院,我有事情要说。”

晁信义、花红蓝、张淑梅都听出了常家聚的言外之意,也没谁再计较他是叫爹还是叫信义叔,大家全都在想,家聚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可这个家贼是谁?承志吗?他不是已经被赶出了家门吗?

晁家后院,火已经扑灭,大家累了,坐在地上,直喘息。晁信义大概看了一下,就只有仓库烧了,谢过了帮忙的街坊邻居,伙计们开始整理,收拾残局。

王连旺也在里面忙碌。

晁信义望着王连旺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

晁迎春也在现场收拾,看到父亲走了过来,劝道:“爹,火扑灭了,损失也不很大,您回房休息一会儿!”

晁信义望着大女儿,心中一阵酸楚:“迎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晁迎春奇怪地道:“爹,您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家,为家里做事,无论有多辛苦也是应该的。”

晁信义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叫王连旺到正厅来一下,你也一起来!”

晁迎春应了一声。

晁家正厅,王连旺和晁迎春走进之后,吃了一惊,两个人都看到了常家聚。晁迎春是惊喜,王连旺是惊恐。

晁迎春道:“家聚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常家聚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连旺脸色煞白:“家聚……哥……你……”

常家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

晁信义坐在太师椅子上,目光缓缓地看了一圈,张淑梅、花红蓝、晁冬雪、晁迎春,还有晁承志的两个孩子,晁迎春的两个孩子。人都到齐了。本来花红蓝是不应该在里面的,晁冬雪已经知道她是家聚的母亲,而且,家聚是她和父亲的孩子,那她至少算是自己的二娘。晁冬雪十分好奇,有很多疑问想问,只不过家里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她无法分心。见花红蓝要走,晁冬雪拉住花红蓝,强行把她留了下来。

晁信义说道:“人都来了。昨天和今天,我们晁家发生了好几件大事。特别是昨天警察上门和今天这场大火。具体情况,我不想说了,大家都见到了。现在,我只想说一句,我们这些人中,有没有人做过对不起晁家的事情?如果有,说出来,是罪就罪减一等,是过就过减一等。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自己不说出来,我晁信义为人处世,你们是清楚的。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想清楚。”

王连旺听得心惊肉跳,额头冷汗开始冒了出来。晁迎春目光落在常家聚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王连旺的反常。

除了晁迎春和王连旺之外,其余的人都知道这个家里出了内贼,但这个内贼是谁,还没有揭晓。张淑梅最担心的是大儿子承志,晁冬雪也害怕干这件事的是大哥,心里都十分忐忑。

晁信义看着表,厅堂里,没有一点声音。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人说话。

晁信义说:“五分钟过去了。我再问最后一遍,有没有人自己承认?”停了片刻,晁信义说:“家聚,你说吧。”

常家聚站在晁信义身边,目光落在对面张淑梅和花红蓝的身上,平静地道:“信义叔,婶娘。”目光落到花红蓝身上时,停了一瞬,还是没有改口:“姑姑,我其实早就回来了。那天刚好有人在黑龙潭下毒,而且又被发现了,我估计,有人会对京西胭脂铺下毒手,这一次没有得逞,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所以,我就隐藏起来,并没有回京西胭脂铺……”

张淑梅点了点头,大家都静静地听。

常家聚道:“今天清晨,京西胭脂铺起火燃烧,我并没有赶来救火,我觉得,放火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信义叔最看重的就是京西胭脂铺的御书。我认为,放火之人之所以放火,只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果然,我发现松下次郎,也就是在京西胭脂铺隐名埋姓几十年的水伯,偷了锦盒,我追上了他,夺了回来。可惜让他逃跑了,只削下了他的右手手掌。”

晁迎春惊道:“水伯……偷京西胭脂铺的锦盒?他究竟是什么人?”

常家聚道:“他是日本人!”

晁信义看着妻子,微微一笑:“今天多亏了家聚,否则,我死了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王连旺听了这些,认为事情和自己不相干,胆气壮了不少:“水伯居然是日本人,这……从何而说起呢?”

晁冬雪也说:“简直难以相信。”

常家聚冷冷地盯着王连旺,王连旺分明感觉到常家聚眼神之中的寒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常家聚继续道:“昨天,警察署和缉毒厅到京西胭脂铺搜查,说京西胭脂铺藏有鸦片。”

晁迎春问:“是啊,可没有搜查到。是不是水……伯……陷害我们家的?”她一时之间无法改变对水伯的称呼。

“这件事情应该和日本人有关系,我看见有人把一包东西带进后院,藏在仓库里。我偷偷潜入仓库,把这包东西拿了出来,一看,是鸦片,我就把鸦片拿走,警察署的人自然搜不到。”

常家聚说话的时候,晁信义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纸包,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打开,怒道:“这是家聚刚刚拿回来的东西,大家看,是不是鸦片……”

张淑梅、花红蓝、晁迎春、晁冬雪惊得目瞪口呆,四个孩子站在一边,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桌子上的纸包里,赫然就是鸦片。

王连旺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浑身哆嗦个不停。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常家聚把鸦片拿走了,警察才没有搜到。

“王连旺,我晁家待你不薄,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地对待晁家?”晁信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

王连旺转身就跑,但他刚刚跑出几步,就被常家聚抓住衣服,拽了回来,扔在地上。

晁迎春一声尖叫,扑过去,对准王连旺劈头盖脸地又抓又打,又哭又骂:“姓王的,你吃晁家的,穿晁家的,住晁家的……你……你……”

花红蓝把晁迎春拉开,说:“听他说个理由!”

王连旺坐在地上,脸上被晁迎春抓出条条血痕,狼狈不堪。

王连旺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目瞪口呆,被张淑梅搂在怀里,没有哭。

晁信义双眉微动,胸口起伏不定。他一生之中经历过的事情不少,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我从河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姑姑的房间被人潜入过,我的房间也被人进去过。那自然是找京西胭脂铺的胭脂配方了,以前是晁承志那个不孝之子,现在看来,你也进去找过吧。你甚至还偷偷进入水粉沉淀室,抄写了京西胭脂铺的配方。”

王连旺慢慢抬起头,一声大叫:“是!我做过!”

“你这个畜生,晁家哪里对不起你?”晁迎春气得昏死了过去。花红蓝忙掐她的人中穴位,她才幽幽苏醒过来。

王连旺哈哈大笑道:“晁家对得起我?我王连旺在晁家当牛做马,还不如一个长工。甚至,连两个孩子也不跟我姓!这样的日子,我什么时候熬得出头啊!”

晁信义一怔,别的事情他不承认,但王连旺的两个孩子,的确是跟晁家姓的。那是因为晁家遭受大难,他想人丁兴旺,才招王连旺入赘。想不到两个孩子的姓居然对王连旺影响这么巨大。

晁信义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连旺,京西胭脂铺能有今天,不是我晁信义一个人的功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功臣,你淑梅婶婶、红蓝姑姑,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灵珊姑奶奶,特别是你爹、我的玉堂大哥。你王家三代人都是我晁家的恩人。而你,却要毁掉京西胭脂铺,你对得起你爹、你爷爷吗?”

王连旺想,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反正是个死。自己一生活得窝囊,临死之前,得活出个人样。他一下子挺直了身子,道:“什么恩人,我家祖祖辈辈在你家当牛做马,我早就已经受够了。”

晁信义整个人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般。他把王玉堂当亲兄弟,何时要他做牛做马了?他让王连旺入赘晁家,嫁的是自己的亲女儿,这是做牛做马吗?他实在不想多说,摆了摆手,道:“做人也好,做马也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走吧,从此,你与我们晁家再无关系了。”

王连旺本以为事情败露,晁家人会把自己送官,如若落入官府之手,必定九死一生。

王连旺抬头,问晁信义:“你……要放过我?”

晁信义冷笑一声,说:“晁家人没有那么狠毒,没那么无情无义!”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晁迎春的脸上,淡然地问了句:“丫头,爹瞎了眼,把你嫁错了人,你恨爹吗?”

晁迎春道:“爹,是我命不好,我不怪爹。”

晁信义继续道:“既然如此,你选择以后的生活吧。”

晁迎春道:“我生是晁家的人,死是晁家的鬼,和这个畜生一刀两断,永不往来。”

晁信义对王连旺一声厉喝:“听清楚没有?”

王连旺一哆嗦,答道:“听……清楚了!”

晁信义对常家聚道:“拿纸笔来,让他写下契约。”

常家聚拿来纸笔,铺在桌子上,王连旺写了契约并签字画押。

晁信义最后对王连旺道:“以前的任何事情一笔勾销,倘若再敢对京西胭脂铺有半点非分之想,绝不饶你!半分钟内搬出晁家,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王连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而去。

晁佳豪看父亲狼狈而去,问道:“妈,爹……”

晁迎春咬牙道:“从今天起,你爹死了!”

王连旺连滚带爬出了京西胭脂铺,跑到街道对面,惊魂稍定。摸了摸脖子,喃喃自语:“好险,差点儿就没有了吃饭的家伙!”这时候他静下心一想,既然水伯是日本人,那么林水儿也应该是日本人,早上肯定是他们放的火,为的就是偷走京西胭脂铺的御书。

只可惜御书没偷走!

王连旺此时此刻,没有丝毫内疚之心,也没有丝毫对京西胭脂铺的眷恋之情,反而是切齿仇恨。

日本人心狠手辣,他被扫地出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日本人肯定不会理睬他了。

王连旺心想,自己唯一能投奔的就是王记胭脂坊,王胭脂对他说过,要让他当王家女婿。

王连旺摸了摸贴身衣服口袋,里面还有最后一张胭脂配方,把它交给王胭脂,名正言顺地当王家女婿。再说了,王家和晁家有世代仇恨,他去投奔王家,败坏晁家名声,王家会高兴的。

王连旺想到高兴处,哈哈一阵大笑,对着晁家指手画足一番:“离开你晁家,我王连旺也不会饿死,咱们走着瞧。”

一个无名的四合院。

松下次郎警惕地四下张望之后,来到大门前。他并没有敲门,而是迅速地推开了大门边一扇小门,闪身而入,再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门里有一个门房,门房里有一个负责看守大门的人,双目如电。他显然认识松下次郎,低声道:“松下君,您回来了?”

松下次郎用左手紧紧捂着右手,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门房里的人拉了拉门前一条细细的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松下次郎急忙往院子里走去,两个人从不同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个是林水儿,另一个是林和。

林和道:“二哥,你回来啦?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水儿惊讶地道:“哎哟,二叔,你流了好多血。你的手掌呢?”

林和道:“快,快进里屋,必须马上包扎一下。”

林水儿扶着松下次郎进入里屋。林和却走出门,对一个下人说:“快,你去请渡边医院马上来一趟。”

林和重新回到里面屋时,林水儿正在替松下次郎包扎。林和见松下次郎的右手没了手掌,只剩下光光一截,被布紧紧缠着,惊问:“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松下次郎不看自己失去的手掌,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他对林和说:“我在晁府潜伏了三十多年,就是为了得到配方。这么多年,我查遍了晁家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配方。直到不久前,常风死了,我才听说,晁信义老奸巨猾,他把配方背了下来,真正的配方留在常风的老家。晁信义真是老谋深算。常风这个人,对晁信义忠心耿耿,又不识字,就算得到配方也没用。常风死前,把配方还给了晁信义,晁信义才不得不带回了北平。”

“这么说,二叔拿到配方了?”林水儿问。

“拿是拿到了。”松下次郎说,“只是,为了个这配方,我三十多年就耗在晁家了。只拿到配方,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一定要毁了晁家。所以,我在后院放了一把火,趁着晁家人去救火的机会,我悄悄跑到前院,拿到了他们放在堂厅里的御书。”

林水儿说:“太好了。没有了御书,京西胭脂铺的招牌就要摘下了。”

松下次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得手,但半路杀出一个人来,把御书夺了回去!”

林和问道:“谁?被谁夺去了?”

松下次郎道:“常家聚!”

林水儿有些惊讶:“他不是没有回来吗?”

松下次郎眼神里满是屈辱和痛苦:“我也以为他没有回来,谁知道他早就回来了,而且躲在暗处,我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武艺高强,若不除掉,终是我们日本人的大患……”

林水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一个常家聚,不足为患,等我们行动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终结的日子。”

松下次郎用左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得意地道:“这就是京西胭脂铺的配方,你对照一下,看跟姓王的抄写下来的有没有不同!”

林水儿接过小册子,从自己的房间之中拿出一个手抄本,对照了一阵,点头道:“不错,是一样的,这说明胭脂配方没有错。”

松下次郎长叹一声:“三十多年了,父亲,您的心愿达到了,我丢了这个手掌也值得了!只是可惜,没把那御书拿到手……”

林水儿不以为然道:“二叔,要拿到那个御书,还不易如反掌?”

松下次郎眼一瞪:“你说什么?”

林和微笑道:“你别生气,那个御书早晚是你的,何必着急?”

松下次郎道:“我潜伏在京西胭脂铺三十多年,能不急吗?”

林和继续道:“既然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又何必急在一时,多耐心等几天,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松下次郎哼了一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转移了话题:“王连旺知道你们太多的秘密,应该杀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林水儿道:“二叔,此人还有用,暂时不能杀。”

松下次郎奇怪地道:“此人就是一个背叛家族的小人,留着有什么用?”

林和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是中国人,能为我所用者,都不要轻易杀,因为我们不是为了一家京西胭脂铺,也不是为了一个北平城,而是为了整个中国……”

“为了整个中国?”松下次郎吃惊地道。

林和得意地冷笑:“大日本帝国就是为了占领整个中国,才派我们来的。”

松下次郎呆了一呆,忽然举起左手,用力地挥舞了一下:“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原来,林和与林水儿都是松下次郎家族中人,林和名叫松下林和,是松下次郎的堂弟。林水儿名叫松下水儿,是松下次郎的侄女。他们是日本潜伏在北平的特务组织成员。松下林和是特务处行动课长,松下水儿是助手。他们潜伏在北平的任务是刺探中国守军的驻防情况,测绘驻防地图,拉拢汉奸走狗,挑拨邻里纠纷。总之,就是做一些将来侵略中国的前期准备工作。他们是松下家族之人,帮助松下次郎是举手之劳,也在情理之中。但不会因为帮助松下次郎而暴露自己,更知道顾全大局。

王记胭脂坊。

王家栋被救火声惊醒。此时天还没有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王家栋翻了个身,想继续睡。隐约听出,救火声音是从京西胭脂铺方向传来的。

莫非是京西胭脂铺被烧起来了?松下妆品兵临城下,史密斯咄咄逼人,中国的民族工业烽烟正起。这时候,京西胭脂铺可不能出事啊。想到这一点,王家栋翻身而起,准备出来问个究竟。

刚刚将门打开,见一个人迎面而来,看身形应该是女儿。

王胭脂说:“父亲,您起来了?京西胭脂铺烧起来了。”

王家栋大吃一惊:“真是京西胭脂铺?”

王胭脂答道:“是,我刚才让王小三出去打听了一下,是京西胭脂铺烧起来了!”

王家栋说:“走,我去看看。”

王胭脂扶着父亲,一起出门,来到街上,远远地向前望去。远处有一些亮光,亮光的上面罩着一层浓烟。王家栋说:“看方位,好像是京西胭脂铺的后院。”

“是的,是后院。”王胭脂说,“可惜火势不大,如果再大点就好了。”

王长庚睡眼蒙眬地出来,问:“父亲,哪家烧起来了?”

王胭脂得意地道:“京西胭脂铺。”

王长庚惊叫了一声,立即向前跑。

王家栋问道:“你干什么去?”

王长庚扔下一句话:“救火啊。”

王胭脂手快,一把将弟弟拉住,道:“京西胭脂铺烧起来了,与你有什么关系,救什么火?”

让王胭脂意外的是,王家栋竟然说:“胭脂,你松手,让他去吧。”

王胭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父亲。王长庚同样不太相信这话是父亲说出来的。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对晁家是恨之入骨的。当然,他的这种印象,并非来自父亲,而是姐姐告诉他的。王晁两家斗了近两百年,爱恨情仇的故事实在太多了。

王长庚仅仅愣了那么几秒,转头跑开了。

父女俩站在那里,看着前面的火光渐渐弱下去,只是烟还很大,隐没在夜空中。王家栋说:“看来是灭了。”

王胭脂说:“真是便宜了晁家。”

王家栋看了看女儿,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晁家斗吗,你怎么会这么恨晁家?”

王胭脂掩饰道:“父亲,火已经灭了,您先回房休息吧。我和小三去打听一下。”

“是,大小姐。”身后一个声音回答道。

王胭脂和王家栋回头一看,王小三站在二人身后,规规矩矩。

王胭脂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她刚才让王小三去打听了一下消息,回来之后就没有注意王小三,想不到他还在身后。

王小三恭敬地说:“大小姐,老爷,我一直在这里等候差遣呢!”

王家栋有些满意,王胭脂眉飞色舞道:“父亲,你回房间等我们的消息,我们先去打听情况。”

王家栋点了点头:“好。”

王胭脂和王小三到后院开了车,往京西胭脂铺而去。当然,王小三不可能把车开到京西胭脂铺门口。但车停在京西胭脂铺对面,谁也管不着,京西胭脂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京西胭脂铺的人进进出出,不知道死了人没有。

王胭脂道:“小三,你去问个街坊,看京西胭脂死了人没有?”

王小三道:“是,大小姐。”话音刚落,王小三就指着前边道:“大小姐,那不是京西胭脂铺的大女婿吗?”

王胭脂坐在副驾驶座上,顺着王小三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王连旺,垂头丧气的样子,正往王记胭脂坊的方向而去。

王胭脂也没多想:“跟上他,他最清楚了。”

王小三回答道:“是。”其实他心中对王连旺极度不满意,只是碍着王胭脂的面子,没有说出来而已。

王小三开着车,跟在王连旺身后。王连旺听到身后汽车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大喜,忙挥舞着手。

王小三疑惑地道:“大小姐,这……家伙在叫你呢?”

王胭脂冷静地道:“他一定有事情要对我说!把车停在路边,我下去问问他,你别跟过来,有些事情,有外人在旁边,他不好说。”

王胭脂说的是实话,王小三听了很不舒服,但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却冒出火花。

王胭脂下了车,王连旺快步走了过来,抬头警惕地望了望车上。王胭脂说:“自己人,有话尽管说。”

王连旺压低了声音说:“我已经把京西胭脂铺的配方后面的部分弄到手了……”

王胭脂大喜:“给我!”

王连旺四下警惕地张望了一下:“我想到王记胭脂坊见见老爷子,好好谈一谈!”

王胭脂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好,你上车!”

王连旺坐在后排位置上,王胭脂坐在他身边,吩咐王小三道:“从后门回去,到配料室门口,尽量别让人发现了。”

王连旺嘿嘿一笑:“不怕,被别人发现了我也不怕了!”

王胭脂吃了一惊,疑惑地望着王连旺:“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连旺道:“等一下我会告诉你和老爷子。”

王小三开着车,从反光镜之中,他看到,后排的王连旺向王胭脂挪了挪身体并伸出手,厚颜无耻地摸了摸王胭脂的大腿。王胭脂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对王连旺嘻嘻一笑。

两个人靠在一起。

王小三心头怒火中烧,暗骂了一句:“狗男女,不知廉耻!”看到前面的路中有块石头,故意撞过去,再踩了一脚刹车,猛地颠簸了一下,把两人颠簸开了。

王小三回到王记胭脂坊,王家的工人还没开工,负责开门的人也没有看清楚轿车后面坐着什么人。

王小三把车停在配料室外,先下车看了看,说:“没人。”

王胭脂下车,用钥匙打开门,让王连旺进去,对王小三道:“你去叫掌柜来,别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王小三脸色阴沉:“知道了。”

王连旺站在配料室里,东看看,西看看,配料室是胭脂坊的秘密之地,一般是不会让外人进来看的。王连旺是明白其中道理的。能站在王记胭脂坊的配料室里,王连旺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改变,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来。

王胭脂嘻嘻一笑:“看把你美的,你高兴什么呢?”

王连旺意味深长地道:“难道你不高兴吗?”

王胭脂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神色:“我……当然高兴了!”她高兴的是很快就能得到京西胭脂铺的胭脂配方。她知道王连旺的目的,她此刻想的是该如何对付王连旺,让他把胭脂配方拿出来。

王小三禀告了王家栋,王家栋对王连旺来到王记胭脂坊有些诧异。王连旺是京西胭脂铺的女婿,这样跑到王记胭脂坊来,如果被京西胭脂铺知道了,从道理上,王记胭脂坊说不过去。

王小三似乎看透了王家栋的心思,悄悄说:“掌柜的,我看那小子来者不善,我跟在你身边,万一他有什么祸心,我对付他。”

王家栋想了想,点了点头:“小三,你在王家也这么多年了,王家不会亏待你。”王家栋想,女儿从王连旺身上弄来京西胭脂铺的配方,王连旺这次上门,显然不是时候,会不会来勒索王记胭脂坊?自己老了,王胭脂又是个女流之辈,对付王连旺不容易。如果有王小三在身边,情况就好多了。

王小三连连点头:“掌柜的和大小姐对我都好,小三誓以死报。”

两人进了配料室,配料室足足有普通的四个房间大。靠墙边一个工作台,五个配料池。配料池都是挖在地上的,四尺见方,四周用瓷砖砌好。王记胭脂坊平常只用四个配料池,另外一个是备用的。原料是需要配置的时候从外面直接拿进来。不过,和京西胭脂铺一样,自从工厂建起,王记胭脂坊的配料室,实际上也就没有那么大作用了。王记的胭脂,技术含量没有京西胭脂铺那么高,在后院仍然保留配料室,只不过是做一种姿态,这里基本空着。

王小三从里面关了门,站在王家栋身后。王连旺看王家栋身后多了一个人,有些不高兴。王家栋说:“都不是外人,贤侄,你有话尽管说吧!”

王连旺的目光落在王胭脂身上,王胭脂身体靠在工作台边,一脸笑容:“说嘛!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王连旺从京西胭脂铺被赶了出来,已经没有更好的去路,他想了很久,心中也平静了许多,就想把自己和王胭脂的事情给王家栋挑明白。

王连旺抱拳向王家栋施礼:“这……该从何而说起呢?”

王家栋还不清楚王连旺的口头禅,忙道:“就从京西胭脂铺被火烧说起吧,损失有多大?有没有死人?”

王连旺被王家栋打乱,只能顺着王家栋的话说下去:“京西胭脂铺仓库起火,损失不大,也不小,不过没有死人!”

王家栋“哦”了一声。

王连旺眼睛溜溜一转,石破天惊地道:“火是我烧起来的,只可惜,没有烧出几条人命来!”

“啊……”王家栋、王胭脂、王小三都惊叫了起来。事实上,这火不是王连旺放的。王连旺料定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到处宣扬,但他揽到头上,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

王连旺见三人脸上都是吃惊的神色,心中大喜:“王掌柜的,胭脂大小姐,我不仅仅放火烧了京西胭脂铺,还把配方的最后一部分弄到手了……”

王家栋的眼神大亮。虽说他不赞成和京西胭脂铺斗下去,但如果能得到京西胭脂铺的配方,他是乐意的。这么多年来,他把王记胭脂坊经营得很好。只可惜,王记的品质始终不如京西胭脂铺,如果有了配方,最终打败松下妆品岂不是轻而易举?

王连旺慢慢从怀里拿出几张纸,在手中摇晃了一下:“这就是京西胭脂铺的配方!”王家栋见他迟迟没有递过来,无非是为了争取一个条件。

王家栋老谋深算,诡计多端,如何不明白王连旺的意思?这个时候,他冷静异常,成竹在胸,居然什么也不说了。

王胭脂看到父亲的脸色,明白了大半,也不言语。

王连旺看王家父女没有明确表态,只好继续说下去:“我身在京西胭脂铺,心却在王记胭脂坊,大小姐答应过我,弄到京西胭脂铺的配方,就让我入赘王家。”

王家栋不知道王胭脂曾经对王连旺许过这个承诺,抬头看了一眼女儿。王胭脂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道:“我是说过,不过我说了,不仅仅要得到配方,还要把京西胭脂铺搞垮!”

王连旺忙道:“我已经多次向京西胭脂铺下手,但一时之内,没把京西胭脂铺搞垮,现在我已经不能在京西胭脂铺待下去了。”

“怎么回事?”王家栋吃了一惊。

“我暴露了。”王连旺道,“掌柜的、大小姐,我为王记胭脂坊做了这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愿意为王家当牛做马。”他可没有说自己已经被京西胭脂铺赶出来了,而是说暴露了,也就不给王家别的选择了。

这一招大大地出乎了王家栋的预料,不是钱就可以把王连旺打发走的,他要的是王家女婿的名分。

王家栋看了女儿一眼,对王连旺说:“这事我和胭脂商量一下。”

王连旺心头狂喜,脸上不动声色:“好!”

王家栋父女二人出了门,王家栋搓着双手,眉头皱成一条线:“我的儿,你对他说过,要他入赘?”

王胭脂不以为然地说:“父亲,当时就是为了哄他偷京西胭脂铺的配方,在京西胭脂铺搞些破坏,随口说说而已!”

王家栋一怔:“可现在人家上了王家的门。他偷了京西胭脂铺的配方,放火烧了京西胭脂铺的仓库,这些事情京西胭脂铺岂能善罢甘休呢?”

王胭脂迟疑了一下:“父亲,这些我都没有想过,以前只是想偷他们家的配方,再说了,只要我们不承认,京西胭脂铺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家栋有些为难:“我的儿!你说得轻巧,倘若他入了王记胭脂坊,京西胭脂铺就会把矛头明指向王记胭脂坊!”

王胭脂道:“明争暗斗,我们也不怕他!”

王家栋摇了摇头说:“虽然不怕,但我们总归输了道理!”

王胭脂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说:“他已经进了王家,不给他个说法,得不到最后那些配方,要不先应承了他,把配方拿到手,再想办法打发他?”

王家栋脸色凝重地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拿到配方,又如何打发他走?”

王胭脂一声冷笑,说:“他就一个榆木疙瘩,要打发他还不容易?”两人正说着,听到里面一声闷响,然后是一个扑通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跌倒在地上了。

两人大吃一惊。

王家栋急道:“不好!出事情了。”

王胭脂忙回身,冲进配料室,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王小三手里举着一柄短柄的锤子,锤子上还在流血,王连旺扑倒在地上,后脑勺上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流,身体还在战栗。

王小三一脸狰狞,目露凶光:“大小姐,掌柜的,我把他杀了。”王小三想杀王连旺之心早就有了,那次他亲眼看到王胭脂和王连旺在玉泉山上云雨,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位置遭受到了威胁。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王记胭脂坊的最佳女婿人选。

今天,王连旺上门,他担心有什么不测,早把一柄短柄的锤子藏在衣服底下。王连旺和王家栋讲条件的时候,他知道,若不杀了王连旺,自己这个女婿的位置就没有了。

王家栋和王胭脂出去之后,王小三堆起笑脸,掏出香烟,恭敬地递过去:“恭喜姑爷呀!”

王连旺一怔:“这……从何而说起……”他伸手接过香烟,有些疑惑。

王小三道:“你以后就是王记胭脂坊的姑爷,再过段日子,就能是王记胭脂坊的掌柜,我只不过是王记胭脂坊的一个车夫,以后要仰仗姑爷罩着呢!”

一席话,说得王连旺心花怒放,飘飘欲仙:“我若是王记胭脂坊姑爷,必不会亏待你!你贵姓?”

王小三谦卑地道:“免贵,姓王。”

王连旺笑道:“一笔难写两个王字,五百年前,我们都是一家人呢!”

王小三赔着笑脸道:“是是是……”

王连旺做梦也想不到,王小三和王胭脂也有奸情,还以为他是巴结自己,以后好在王记胭脂坊立足呢。

王小三忽然脸色大变,用手一指王连旺身后:“看,那是什么?”

王连旺回头,王小三从衣服底下抓出锤子,扬手就是一锤,正砸在王连旺的后脑上。

王连旺扑倒在地上。

王小三骂道:“跟我抢胭脂,找死!”

王家栋和王胭脂吓得不轻。王小三扑通跪倒在地上,跪爬到两个人脚下:“掌柜的,大小姐,我可是为了王家才杀了这个家伙的。他若不死,京西胭脂铺找上门来,王家永无宁日啊!”

王家栋反手掩上门,手足无措,心慌意乱:“我的天呢,你也不能把人就杀了呀!这该如何收场?你你你……”

王小三胸有成竹道:“掌柜的,王连旺进入王记胭脂坊,就天知地知,你们和我知,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王家栋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下,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王胭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如王小三说的。

王小三继续说:“掌柜的,王连旺已经死了,我们把他一埋,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掌柜的报官,我自然是死路一条,可人死在王家,掌柜的也脱不了干系。”

王小三这话绵里藏针,意思很简单——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我跑不了,你们也别想跑,要死死在一起。

王家栋忍不住多看了王小三两眼,心想这小子心毒辣着呢,够狠,我以前真看错了他。

王小三继续道:“掌柜的,我就是王家的一条狗,王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以死报答王家。”

王家栋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对王家忠心耿耿,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个死人。”

王小三用手指了指那几个差不多废了的池子,说:“掌柜的,大小姐,就在池子底下挖个坑,把他埋了。”

王胭脂一想,这办法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王家栋心中吃惊不小:这个家伙,杀人如草,连处理后事也想好了。

王胭脂道:“你别跪着了,起来吧!拿铁锹来,挖个坑,把他埋了。”

王小三跪得直直的,没有站起来,而是说:“掌柜的,大小姐,我有一事相求!”

王家栋愕然道:“什么?”

王胭脂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冷笑不语。

王小三又连续给王家栋磕了三个响头,说:“掌柜的,大小姐曾经答应过我,让我做您的女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走投无路,心中忐忑,您就答应我入赘王家吧!”

王家栋瞪大了眼睛。

王胭脂不耐烦地道:“混账东西,我答应你就是了,快起来收拾那个东西。”

王小三还是没有起来:“如果岳父大人不答应,我是不敢起来的。”他已经改了称呼,不起来是向王家栋表示自己的决心。

王家栋听女儿这么说,知道事情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只得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王小三又磕了一个头,说:“岳父大人,什么时候给我们办喜事呢?”

王胭脂一听,跳过来,用手戳着他的额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立刻起来,否则,老娘一脚踹你出门!”

王小三一骨碌就爬起来,低声道:“岳父大人、胭脂,现在不能挖坑呀!闹了一晚,天都快亮了,工人们马上就要起床了。只好等晚上我再来处理。”王小三一边说,一边把王连旺拖进了备用的池子里,嘻嘻一笑:“这里别人进不来,没有人知道。”

王家栋想想也有道理,便让两个人出去,锁了门。决定今天不配料,等处理好王连旺的尸体之后再说。

中午,王家栋在店铺的茶几前喝茶,心事重重。王胭脂站在柜台里看账目,无意之中抬头看到父亲,知道父亲担心,忙放下账本,走到茶几前,说:“爹,你放心。”

王家栋看了看四周,问道:“他呢?”

他问的是王小三。

王胭脂压低声音,说:“送货去了。”

王家栋一声叹息,说道:“我的儿!他哪里是条狗,分明是匹吃人的狼呀!”说的还是王小三以杀王连旺来威胁自己,入赘王家。

王胭脂凑到父亲的耳朵边,咬牙切齿地道:“爹,他若是条狗,就给我们看家护院;他若是匹狼,就给他下猎人的夹子!”

夜里,王小三和王胭脂到配料室挖坑埋王连旺的尸体。王小三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王记胭脂坊的女婿,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王胭脂拿块手帕,给王小三擦汗水,关切地说:“别急,别累着了身子!”

王小三受宠若惊:“胭脂,我不累,为了王家,我不怕累。”

王胭脂嗔道:“死相!”说话时手滑到王小三的胳膊上狠狠扭了一下。王小三心花怒放,他的激情被王胭脂引爆了。

王胭脂仿佛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低声说:“晚上到我房间来。”

王小三道:“我现在就想要。”

王胭脂骂道:“不给你。”

王小三扔下铁锹,翻身从配料池出来,一把抱住王胭脂,把她按到工作台上。工作台三尺多高,四尺多宽,刚好合适。

王胭脂半推半就,一咬他的耳朵说:“死相,要是我爹发现了怎么办?这可是在家里。”

王小三色胆包天,说:“我现在是正牌女婿了,岳父大人不会怪罪的。”

完事后,王胭脂意犹未尽,掐了一下他的命根,说:“半夜到我房中来,我留着门。”

王小三手舞足蹈:“好,我去挖坑!”说完从工作台上翻下来,继续挖坑。

王胭脂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挖深些!”

王小三大力动作,挥汗如雨:“明白。”

王胭脂娇滴滴地道:“冤家,要不要喝点茶?”

王小三抬头看了王胭脂一眼,一声冤家叫得他骨软筋酥,连心也化了:“这个时候喝茶哪里行?我想喝酒。”

王胭脂笑骂道:“死相。”说着跳下工作台,出门去了,不多久,她就双手捧着一大碗酒过来。

王小三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王胭脂把酒递给他,一边摸出手帕给他擦汗,一边说:“慢点喝,别呛着了。”

“呛不着!”王小三一饮而尽,他就要在王胭脂面前显示他的英雄气概。

王胭脂直笑道:“真厉害!”

王小三得意忘形:“我还有更厉害的,等一下让你见识见识。”王胭脂和他打情骂俏道:“死相,你什么手段我没有见识过?哼!别吹牛,快点挖!”

王小三奋力挖了一阵,忽然感觉肚子之中一阵剧烈疼痛,他叫了一声:“哎呀!怎么我的肚子疼呢?”

王胭脂站在旁边,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那把短柄的锤子,一言不发,呼的一声抡起锤子,砸了过来。

如果是在平时,王小三要躲闪开不难。但现在,他的肚子里咯嘣一声,疼痛难忍,人就无法躲开砸来的锤子。

锤子砸在他的头上。

嗡的一声,王小三倒在坑中。

“你……好……毒……”王小三挣扎不起来,呻吟着。他明白了,刚才喝的酒中有毒药。

王胭脂的目光怨毒如蛇,冷冷地道:“没听说过最毒妇人心吗?”

王小三竭力抬起头:“为什么……杀我?”

王胭脂冷冷地道:“你本来是一条狗,给你骨头,你不满足,你想和主人争肉吃,你还不该死吗?”

王小三口中流出黑血,气若游丝。王胭脂又给了他一锤子,王小三头一歪,死了。王胭脂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坑,埋两条狗刚好合适!”

王胭脂处理了王小三的尸体,给父亲说了一声。王家栋松了口气,但因为担惊受怕,居然病了一场。

京西胭脂铺。

晁冬雪双手捧着一杯茶,放在父亲的茶几前。晁信义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晁冬雪蓦然发现,父亲的头发、胡须花白了很多,在短短的一个月就仿佛苍老了十年。他的腰也没有从前那么挺直了。

晁冬雪明白,大哥和姐夫相继出事,京西胭脂铺遭受连串的损失,对父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父亲已经老了,再也经受不住折磨。

晁信义伸手端起茶杯,晁冬雪看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动,连握茶杯也没有那么有力了。

晁冬雪心如刀割。

晁信义看女儿站在面前,微微一笑,说:“冬雪,你有什么事情吗?”

晁冬雪低声道:“爹,现在店里没什么生意,我想到外面去一下!”

晁信义笑了笑说:“去吧!店铺里有伙计们看着,远不远?如果远,喊家聚哥开车送你去!”

晁冬雪摇了摇头说:“爹,不远,我一会儿就回来!”

晁冬雪出了门,叫了辆黄包车,如飞一般赶到玉潭公园。在玉潭公园偏僻的角落里,她再次看到了王长庚。

事实上,只要天不下雨,王长庚都在这里画画。也不是为了画画,而是为了等晁冬雪。

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晁冬雪了。

王长庚思念之情如水,他把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笔上,正出神地在画板上画着。

他画的是心中的晁冬雪。

晁冬雪悄悄来到他的身后,王长庚丝毫没有察觉。他画完之后,对着画端详良久,喃喃地道:“冬雪!冬雪!我在想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在想我。”

天地之间一片静寂。

王长庚清楚地听到泪水跌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到泪流满面的晁冬雪。

“冬雪!”王长庚伸出双手,把她搂抱入怀中。晁冬雪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泪水簌簌直流。

很久以后,晁冬雪推开了王长庚,用手帕擦干净眼泪。王长庚小心翼翼地问道:“冬雪,出了什么事?”

晁冬雪一直躲避着他的眼神,淡淡地问:“能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王长庚奇怪地道:“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怎么了?”

晁冬雪低着头,把画从画夹上取下来,卷成一轴,慢慢走到王长庚面前,沉默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我们分手吧!”

王长庚一愣,恍若晴天霹雳:“为什么?”

晁冬雪淡淡地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本就不该认识。”

王长庚又把她搂入怀中,急切地道:“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远走高飞,放下家族的仇恨,只要我们相爱。”

晁冬雪慢慢抬起头,和他的眼睛注视着,她痛苦地说:“家里出了太多的事情,我爹和我妈经受不住打击,如果我和你一走,他们怎么办?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还要为了爱你的亲人。”

王长庚忙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们可以等,我们两个家族就是生意上的竞争,又没有杀父之仇!总有一天,可以冰释前嫌。”

晁冬雪幽幽地道:“你知道要等多久?”

王长庚坚决地道:“我愿意永远等下去,哪怕是用一生的时间等候这一刻。”

晁冬雪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王长庚双手捧着她的脸,嘴唇慢慢地凑过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泪水,吻她的脸。

晁冬雪的心融化了。

她说:“你不后悔?”

他说:“爱你是我一生的事情,哪怕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王长庚和晁冬雪深情拥抱的时候,不远处,两双眼睛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人居然是王家栋和他的二房太太周氏。原来,王家栋病了,医生诊断王家栋就是一个心病。这种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有好好调养。今天,周氏陪王家栋出来走走。王家栋突发奇想,想到玉潭公园散心,无意之中就发现了儿子和一个姑娘拥抱。

王家栋和周氏惊得目瞪口呆。

王长庚和晁冬雪依依惜别,各自回家。周氏推了推王家栋说:“你看清楚没有?”

王家栋如梦初醒:“我看清楚了。”

周氏说:“那姑娘模样俊俏,和长庚般配,天造地设,可惜是晁家的二小姐。”

她以为王家栋会生气,大发雷霆,想不到王家栋居然连连点头:“我的这儿,老子真看走了眼,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有出息。”

周氏奇怪地道:“你说啥?”

王家栋哼了一声:“你是女人家,很多事情和你说不清楚!我王家大放光彩的时候就要来了。”

他的如意算盘是儿子娶了京西胭脂铺二小姐,京西胭脂铺和王家就成了亲戚,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还争个什么你强我弱?

王家栋哈哈大笑一阵,又叹息了一声:“哎!啥叫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自此,王家栋从没有过问过儿子的婚姻大事,他在等待,儿子娶京西胭脂铺二小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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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quot;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你的形象价值百万 你的礼仪价值百万(超值金版)

    你的形象价值百万 你的礼仪价值百万(超值金版)

    与人之间的竞争是智力的竞争,也是口才的竞争。口才决定了我们的价值,决定了我们的成败。无论你从事何种行业,无论你身居什么职位,也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你是年轻还是年老,你都必须重视礼仪。一个成功的形象,展现给人们的是自信、尊严和实力。个人形象是昂贵的,有的时候它价值连城。本书深刻地点明了形象、礼仪、口才在人生中的巨大价值和重要作用,深入浅出地阐述了形象、礼仪、口才的基本原理和法则,指出了提升自我形象、修炼优雅礼仪、练就口才的基本途径和方法,从交际到生活、从求职到工作、从说话到办事、从推销到谈判
  • 吸血鬼宝宝:爹地要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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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一般的高富帅空降到她身边,留下一个种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给她一笔巨款,说是什么养子费。妹的,这么自信就一定是个儿子,姐就生生看。宝宝出生了,爱不释手怎么办?竟然才几个月就会叫妈妈,还会泡阿姨,而且还在家里养宠物。可是什么不好养,偏养吸血的蝙蝠。好吧这蝙蝠可爱又超能,不计较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出卖老妈?突然有一天,睡在一起儿子半夜突然不见,换来那个可恶的臭男人,将她吃了一夜。儿子竟然说:爹地需要妈咪帮他磨牙,所以宝宝得自己睡。磨牙?什么意思?可恶,她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回来可以,吃她也可以,得付费。多少?哼,全部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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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 33 岁,虽然只有 33 岁,却已经有了 13 年的婚龄。我结婚结的早,20 岁结的婚,21 岁生的儿子。那时候太年轻,对婚姻总是充满无比的渴望,可一旦真走进婚姻,却发现柴米油盐的婚姻和想象中的婚姻根本就是两回事,它真的太平淡了,平淡得就像那句流行语:握着老公的手,就像自己的左手握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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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血腥、金钱交织着的罪恶结出一朵朵恶之花,扭曲的心灵将他们推向了罪恶的深渊。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世界,掀开尘封的档案,一桩桩血淋淋案子触目惊心。A组扬起了手中的正义之剑,就此拉开了与险恶较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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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不但是我国历代正史的鼻祖,也是一部文学巨著。常读《史记》,可以训练欣赏文学的能力和写作文章的技巧。但《史记》的卷帙庞大,内容广泛,遍及天文、地理、术算各方面,一般人若要全读,分量实在太多,时间和精神往往不能应付。所以,删除赘文,撷取菁华,是个必要的工作,可以便利人们阅读和欣赏,《史记菁华》正是这部文史巨著的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