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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出嫁

萧天放还是没有回去,他本是不想亲自去见那令自己心碎的场景的。但是因为皇太后病逝,京城三月内不允许嫁娶,所以方五可的婚事又一次的退后了。只是这次是天不时,并非人为破坏,而萧天放也顺理成章的在别院儿住了更长的时间,没有人来催就不会回去。

方七巧是不是的就会过来,又有尚若水的陪伴,萧天放的日子滋润多了。总比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那些树发呆要强的多。

方七巧和尚若水很投缘,尚若水跟着尚父走南广北的,知道也比较多,而方七巧最爱的就是乱七八糟的奇人轶事。所以只要方七巧来,就一定回来找尚若水,而这私塾的后院儿就不会安静下来。方七巧很喜欢尚若水,总是撺掇萧天放:“小八,把若水姐姐娶回家当我弟妹吧。”

萧天放丝毫不在意,方七巧想一出是一出儿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我愿意当什么用,还要看你的若水姐姐同不同意啊。”萧天放打起了太极,不肯定,也不否定。如果肯定的话萧天放自问对尚若水没有感觉且心中还没有放下方五可,不想伤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果否定的话,尚若水的面子肯定挂不住,他的绘画还没有学完呢,他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两人的关系变僵。他很欣赏尚若水,仅仅是作为朋友,再无其他。但是萧天放也不傻,也知道尚若水对他或多或少有意思,所以扯到这方面的问题就会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希望尚若水会遇到一个爱她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自己这样,爱而不得,还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人,新郎却不是自己。那种锥心之痛,他不想让尚若水也尝试。

因为他痛过,所以他明白。

方七巧马上转移目标:“若水姐姐,你就同意呗,以后我就能天天找你玩儿了。”方七巧想着如果能把尚若水拐回家一方面可以让萧天放快乐些,另一方面也能告诉方五可,他萧天放并不是非她不可,但这也仅仅是方七巧的一厢情愿而已,萧天放还真是非方五可不可,也不会把尚若水带回家。他与她的关系最多到朋友为止。

萧天放突然接话:“你怎么叫若水姐姐,她不比你大。教她姐姐就先叫我哥哥。”萧天放对于自己和方七巧同一日出生,自己却是最小的那个,一直很在意。

“怎么可能,你是小八,比我小!”其实方七巧和萧天放是双胞胎,大小不差两分钟,方七巧叫尚若水姐姐完全是因为个人喜欢……

话题就那么的被岔开了,不过尚若水的脸色变了一变,只是斗嘴的两人没有发现,尚若水很快就有隐藏好了自己情绪。她也知道,萧天放是有意扯开话题的,

“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萧大哥你的画画完了么?”尚若水阻止两人无聊的斗嘴,因为方七巧来的话,这样的对话每次都会出现。

萧天放低头开始画画,这是一幅人物画,以为少女,身材婀娜多姿,五官十分模糊。想必又是方五可。

方七巧对萧天放办了个鬼脸就去私塾前边玩了。因为萧天放一画画气氛就会十分诡异。想必尚若水也知道萧天放画的是他的心上人了吧,只是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娘了,做不成自己的弟妹……

萧天放完成这幅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萧天放没有在多过停留便告辞了,两人相识相处已三月有余,从来都是彬彬有礼,没有一丝逾越。正应了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萧天放和方七巧回到别院,秦川已经从京城赶了过来,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接方七巧回去,二是让萧天放回去。

因为——方五可的婚事最终定在了三日后。以免再次节外生枝。方灏正想尽快让方五可嫁出去,以免萧天放再出什么妖蛾子,而柳成荫——方五可的丈夫则想着赶紧把方五可娶回家,那他方家的女婿的身份就跑不了了!

方七巧先上了马车,秦川稍停了一下,对萧天放说:“八少,五小姐三日之后成婚。老爷要你必定在此之前赶到。”

“我不会去。”萧天放拒绝道,虽然此前答应了潇丝思,可是萧天放还是放不下,仍对方五可家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五小姐的夫婿是柳成荫。我来之前遇到了五小姐,五小姐希望你能回去,看她嫁人。”秦川很不忍心,可还是要把话传到。

秦川说完之后完全不敢看萧天放的脸色,秦川从小就和萧天放一起长大,萧天放对方五可的上心秦川最清楚,却没有想到方五可会在临婚前给来这么一出。秦川不用看就知道萧天放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既是这么长时间,萧天放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她,现在却要看她嫁给别人,多讽刺。

“你们回去吧,我就不去了。方家不差我这一个人,她会嫁的很好,会幸福的。”萧天放收拾好情绪,还是不肯回去。他以为这么长时间他能忘记,还是高估自己了。他怕再见到她会拦着不让她去成婚,会去找柳成荫的事儿,会去搅和了方五可的婚礼,让她唯一的婚礼变成一个笑话……可是那是方五可决定要嫁给的人,应该能给她幸福吧?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嘱咐了,他还有什么立场拦着她不让她嫁人呢?

——萧天放在秦川走后就开始不停的想,心里惶惶不安。在想,她以后会幸福,在想自己以后要怎么样,在想他怎么才能忘记她,怎样才能镇定的出现在她和她的夫婿面前……

萧天放坐卧不安,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回到京城。谁都没有告诉,临走的前一天还很镇定的对尚若水说“若水,我明日有事,就不来这里画画了。”

“萧大哥有什么事去做就好了。我等你回来。”尚若水这两日多多少少还是发现了一些,萧天放的画风明显的有了改变。

在这一次方七巧回去之前,萧天放的画风是轻柔的,画出来的感觉明显是思念某个人,某个触动他最柔软心玄的人。可是那天之后画风就像是一个人突然转了性一样,急躁且凌厉。

尚若水还是那样,明白却不点破,默默地等着萧天放发现她的存在,像春雨一样慢慢的渗入萧天放的心里。只是萧天放喜欢的并不是这种方式,有缘无分不过就是这样吧。

萧天放回到京城,没有回家,只是在萧府门口远远的地方,混在人群中,看着萧家热闹非凡的样子。感觉自己和他们,和那些津津乐道,说着新娘子的人不是一个世界。恍惚间他以为这是他与她的婚礼。当然新郎官不可能混在人群中,一如柳成荫现在——仪表堂堂的,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挂着红花,器宇轩昂的走向萧家。

人群中一阵喧闹,把萧天放的神拉了回来。新郎官已经进到萧家大门里面,者围观群众自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有闲着无事便开始聊东家常西家短,最主要的是这萧家大婚。

“你听说了么?这萧家五小姐出嫁萧八少没有回来。”一个人小声的对身旁的人说道,而萧天放恰巧在他们旁边。他想离开,可是现在人挤人的,根本出不来。

萧家在京城也是大户人家,嫁个女儿自然是比较隆重。而方灏正明显也是有心办大——以此来告诉萧天放:你和方五可是没有可能的。有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更幸福的生活。

“怎么会没有听说,这方五可好像不是萧夫人亲生的,萧八少不会来也是正常的。之前方家五个小姐出嫁,那萧八少那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的?”另一个老伯说道。

萧天放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你们不觉得这方家五小姐嫁的蹊跷么?那么急的就嫁出去了。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个打扮十分流里流气的人说道。

萧天放愤怒的想要打那人一顿,就听见人群中一阵欢呼,似是方五可的娇子出来了。

我们先把时间倒回去,倒到清晨:

“小红,天放还是没有回来么?”方五可进来憔悴不少,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一人呆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想着早些家人就能解脱了。不要不自己陷在这一团沼泽里了。

“小姐,还没有。”小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着方五可,看着她日渐消瘦很是心疼。

方五可勉强的撤出一个笑容:“他应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小红不知道要怎么劝说方五可,不过方五可也没有要她的答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抱着希望,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却还是失望了。当一个人决定不再爱你,不再宠着你的时候你怎么样他都不会关心了。一如现在的萧天放对方五可,即便萧天放心里还么有放下,却怎么都不会来面对她,更何况知道她的情况,关心她呢?终归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方五可自嘲的一笑,便开始准备出嫁了。嫁给说来说对方五可都一样,只要能离开这里。现在的方家能把她压抑死,而且她也没有喜欢的人,嫁给谁都是过一辈子,没有差。

“小姐,姑爷就要到了,我给你盖上盖头吧。”方家的几个女儿都回来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来这里,都被方七巧拉走了。方七巧一直对方五可不待见。

方五可最后一次看看这间房子,每一处都有萧天放的痕迹,好多的泥人儿一如之前那样摆放着。估计没有机会带走了吧。点头让小红给她盖上盖头。

前面的声音很吵,好像是新郎官儿来接新娘子了。

方五可被带了出来,上花轿,离开方家。从今以后她就不在是方家的人了。

萧天放眼睁睁的看着方五可的花轿从他面前经过,想拔脚去追,可是面前的人一堆有一堆的,他根本出不来,只能跟着凑热闹的人一起移动,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唯独他——面目呆滞,极力的忍着些东西。

几步之遥,隔成两个世界。萧天放没有能看上方五可出嫁前的最后一面,不知道方五可在等他——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希望能得到自己弟弟的祝福与谅解。只是她最终也没有等到。如果萧天放知道的话,会更难受的吧。

萧天放看着眼前大红色的轿子,心如刀绞。他深爱的那个女人要属于别人了,以后要以夫家为天,他萧天放要从她的世界退出了,没有一丝丝地方留给他。萧天放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只是麻木的走着,不知目的地在哪里。

命运让他们相遇,却又让他们分离。只是他想坚持着不退场,可是一转身,戏台已经拆了。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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