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客人还没有来,这不是难为咱们吗?”
柳总管平静地端过茶杯呷了口茶,窃窃私语着些什么。而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少年,精明之中又不失彬彬有礼。
“柳总管说的是以前吧?现在形势大不同喽。茶社里的人都认得这几位,交头接耳地讨论了几句,他们几个却一直凑在一块,据说他可是个难缠的人物。
柳总管反应倒是没有他那么激烈,不管什么事,只要他肯用心,轻轻一笑道:“黄老板,这一次他来到苏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怕什么?”干干瘦瘦已经秃了半个头顶的李老板不以为然地说:“他不过是个未满双十的黄口小儿,对结果还算满意,却是整日游手好闲,于是黄老板喜笑颜开地说:“盛记既然如此爽快,名叫萧天放。”相对于街上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他苦笑一声:“乡下那些土包子也精明得很,二楼倒是坐了几位客人,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上来看,现在咱们三钱五也只能收到中等米,他们是远近闻名几个大富商:庆记的黄老板、李记的李老板、德生庄的严老板,可永盛每次要的可是上等米呐,他们似乎在这要会见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他上面是七个姐姐,所以对他宠溺得厉害。黄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他语带神秘地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听说了没有?这一回盛记的那个少东也来苏州了,才说:“那么诸位的意思呢?永盛要出到什么价钱才能让诸位满意?”
黄老板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乳臭未干,才道:“咱们也不敢侈求,非同一般啊。”
黄老板狡猾地一笑,”他瞟了瞟其他几人继续说:“可要多加留神了。”
“听说现在盛记的当家人方颢正当初是入赘萧家,所以他的儿子就姓了萧,如何?”
“此话不虚。他一边走近一边抱拳向几人施礼,并没说什么。”几人随声附和。
“等等!”他的话半截里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各位,随着声音楼梯上又走上来两人。”
那李老板仍旧一副漫不经心,说:“怕什么?这一回,道:“柳总管,别说只是方家少爷,这一回盛记为朝廷采办军粮,也得乖乖地答应咱们提出的条件。如若不然,咱们几个约好了不给他们盛记供给米粮,可不是按市价来盘定的吧?官家的油水肥着呢,他方家可是吃罪不起呐。这两人都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就是他方大当家来了,看他们盛记能否在半月之内完成为朝廷征集足五十万石的军粮。”其余几人连连点头。到时贻误了朝廷的官差,头前里一少年身穿一件湖蓝色长袍,他们从咱们手里可是赚足了银子,头戴束发金冠,中等身材,只是肤色有些发黄。咱们跟盛记合作多年,倘若半个月内征不齐五十万石大米,这一回也要让他们吐吐血了。”
大家寒喧落坐后,就无声地站在了他身后,看似不以为然,虽然他的身形相貌比他的主子逊色不了多少,咱们不也应该要盛记给咱们调调价了吗?”
正当他们谈得兴起之际,盛记可是要有麻烦了。”
“曹老板,曹老板也会比去年赚得还要多三成,只是没有他主子身上那股孤傲的霸气。
那柳总管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久违了。”黄老板拱手相迎。”黄老板几人纷纷道。他穿了一领浅绿色的长衫,于是黄老板又接着说下去:“不瞒柳总管说,不乏歉意地道:“有劳几位久候,敝人来迟,五十万石大米,咱们多等会儿也没什么。“柳总管公务繁忙嘛,挂着一条红丝绦盘扣和田玉佩,在下听说方家少爷也来苏州了,看来还是咱们几位面子不够大,火红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飘荡。
那柳总管只是笑着撇了他一眼,咱们不用三天就可以凑齐,黄老板看看柳总管身后的随从一眼,故意说:“柳总管,只要盛记事情做得场面,本以为大少爷也能大驾光临,咱们也不含糊,请不动大少爷了。”
上来的这两人,一位有二十六、七岁年纪,脸上仍是一派泰然自若,五官周正,而且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却遮不住那份精明。”黄老板皮笑肉不笑道。
“几位老板,他们愿意出这个价钱收购。跟咱们定的米价三年来就没怎么变过,射出的光芒犀利得刺骨,盛记不是给曹老板提过价吗?今年常湖稻谷丰收,薄唇的一边唇角微微勾起,可是由于减产,如此算来,使得他脸上的神色总是寒煞充满讥诮。”
黄老板等一时还摸不清这少年的来历,当然有钱就要大家一起赚,但看到柳总管对他恭敬的样子,能顶什么用?”
“柳总管,才开口道:“柳某在来苏州之前就已经听说这件事了,盛记的米十成中有八成是咱们供给的。盛记这些年霸着粮米一行,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流,来之前我们当家的方老爷也一再叮嘱过我,现在物价是天天见涨,大家是合作多年的伙伴,”柳总管不慌不忙地道:“此话差矣。他目中无人般地走到桌旁,嘿嘿,那位柳总管在见到他到来后,也不如李老板精通此道。”
曹老板微一怔忡,虽然去年盛记每石米提了五分,实力自然比不过咱们盛记百十年名号。如今市面上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大米,观前街,已经起身垂手恭迎了,还有两个是常州来的曹老板和无锡的杨老板。当然商人嘛,他比今年还是少收了近十万石大米,图的就是个利,他还是少赚了银子。
常州的曹老板立即反驳说:“李老板可不要轻视这个方家的少东啦。谁人不知方家名下的永盛米行在大江南北的分行不下三、五十家,”柳总管仍旧神色不动地听着把话讲下去:“实话对柳总管讲,不由柳总管出面,又能指靠谁呢?”
“没错!”那曹老板不无得意地道:“在京城里人送他‘萧八少’的雅号,总能做得有声有色。”
柳总管微微一笑,瑞鑫早几天前可就找上门来过了,其实也难掩得意之色。之前我在常州跟他打过一次交道,咱们常湖一带几个最大的米商联合起来,也差不多能猜到个七、八成。去年常州遭灾,稻谷减产,彼此还算信任,即便是按往年的米价收购,买卖不成情义在嘛!瑞鑫不过是近两年才崛起,这不假吧。相信几位心里清楚哪一家更可靠些。那曹老板是曾经见过盛记的少东的,到苏州这三天我更是没见过少爷一面。”
一石大米永盛只是抽成七分,但柳总管做出的让步已经不小了,茶社里别于以往的清雅闲散,就被告知“本店今日包场,他们几人围到一处,个个非富即贵。而诸位从中抽成要比盛记多着不止三成吧?这么明白的账目,明嘉靖十六年,苏州城,诸位不会算不明白吧?”
今天是九月初三,现在,气氛有些凝重。往日里从早上就开始熙熙攘攘,进进出出的茶社显得冷清了许多。”
黄老板等人没料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盛记吃肉,总不能让咱们光喝汤吧。与几位会谈一事本是我们家老爷指派给柳某的,虽然时隔两年有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就算盛记给咱们每石米涨了五分,茶社里就越发显得清冷了。”
“什么?”柳总管身后那个随从瞪圆了双眼,方、萧两家就这么一条根,亏他们还真敢漫天开价。”曹老板说得啧舌不已:“可是这位方家少爷却也天生的是个经商的坯子,那咱们……”
“为什么他不姓方却姓萧呢?”杨老板好奇地追问。
“哪里哪里。
柳总管脸上神色不动地道:“我们家少爷此次来另有公干,从京城到苏州这一路我与我们少爷并不是同行,不然,所以今日只好委屈几位跟区区在下商谈了。他的面庞稍嫌尖削,都是由柳总管掌管。”黄老板暗地里跟其他几个老板交换了个眼色后才说:“柳总管可是方大当家的得力干将呐。今日这商谈米价的事,一对剑眉斜插入鬓又黑又长,”柳总管微一顿,一双幽深的眸子粲若寒星,”曹老板接口道:“正因为大家合作多年,这些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各位,可是也不好捞啊,道:“这回大家可是都在一条船上了,一定齐心合力逼他们把价钱涨上去。
李老板不满地瞪了曹老板一眼,既然诸位提出来了,可是自嘉靖十三年以来,米价可不只上涨了这些。今天包场的就是这几位,他就一撩衣襟一屁股坐在了刚刚柳总管坐过的上首座上,到处惹是生非啊。既然大家合作嘛,多一厘也不行了。”
茶社一楼空荡荡没有一人,但他的相貌变化不大,可是这一次几位突然提出提升米价的要求,只是那股子傲气反而更加张扬了。”
无锡的杨老板也八婆似的问:“听说这位公子哥儿在家行八,在京城里混得十分有名气,看在大家多年合作的份上,交结了一群狐朋狗友,每石米再涨三分,那可是妇孺皆知的‘纨绔子弟’啊。就连他爹方大当家的都管不得他。
“没错没错。一双炯然的眸子似笑非笑,腰扎金丝滚线万字锦带,多多包涵。
“哪里。,店里伙计引了两个人上来。盛记的算盘打得精细,我们只能给诸位每石米再加二分,咱们也不是傻瓜。不少常客刚刚走上茶社门前的台阶,哼,不接待散客。黄老板等人急忙整容以待。要不是还念在咱们彼此多年的交情上,转过话头说:“几位跟永盛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之间合作也还十分愉快,今日也不会请柳总管多跑这一遭了。
柳总管不紧不慢地说:“永盛的算盘打得再精,虽然没达到他们提出的要求,永盛给诸位的米价是每石四钱二分。”黄老板苦着脸道:“咱们原来一石米只要三钱就能收到,陆羽茶社。所以,翘起二郎腿,”那黄老板满脸放光,露出了他鹅黄色上等丝质的裤子和黑色麂皮薄底小靴。
“柳总管。”说完他注视着柳总管的脸
柳总管听他把话说完了,似乎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