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咱们没动陈留吧?”炎铭刚回到濮阳,陈大军师就一脸紧张地上来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炎铭不禁有些奇怪。
“没有就好!公台三日前收到消息,曹操往陈留增派了三万大军,夏侯渊率的队!”陈大军师紧张的情绪这才缓下来。
“乖乖!幸好本公子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听了那两个战争狂的话,可就折在陈留了!”炎铭不禁一阵后怕。
“主公,此间事了,下一步我们果真要北伐?”陈大军师还是难以放下入主中原的梦想。
“当然!公台你就在濮阳时刻关注河北的动静,一有可趁之机,我们就立即打过黄河去!”炎铭不容置疑地说道。
“公台记下了!主公这是要回下邳?”陈大军师见炎铭主意已定,也不再强求。
“嗯,我回去把貂蝉两母女接过来!”炎铭说到貂蝉二字时,不禁露出些许温柔。
“夫人真是好福气,得了主公这样一个好丈夫!”陈大军师由衷赞道。
“好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本公子很快就回来了!不过想来有袁大豺狼陪你,你也不会寂寞,哈哈!”炎铭大笑着回屋收拾行囊去了。
“呵呵,这主公和以前相比好大的不同了!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陈宫望着炎大公子的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公子,我们已急行三日了,再不休息的话,马儿会累死的!”归心似箭的炎大公子从出了濮阳城开始就一直用急行军般的速度狂奔了三天!
“好吧,前面好象要到钜野了,应该有茶铺酒肆之类的,我们去歇下脚。”炎铭胯下的赤兔神驹虽然再跑个三天都没有问题,但吕卫这些近卫的普通战马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再跑下去非散架不可!
“公子,前面转角处就有一家酒肆!”探路回来的近卫禀报道。
“好,就去那!待马不喘了就上路!”炎铭轻拍了赤兔一下,让它慢慢前行。
“各位客官,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保管各位吃得过瘾!”那店家见来了这么多人,连忙一脸喜色地出来招呼道。
所谓女儿红,就是女子出生时酿的要到出嫁时才喝的酒,不过现在这些酒肆所卖的女儿红不过是个名而已,已没了那许多深意。炎铭到这时代的几年里也喝过不少叫这名的酒,不过说实话,它也并不比其它酒好喝多少,或者应该说在这个还没有蒸馏工艺的世界里,就不存在能让炎大公子尽兴的酒!
炎铭没答腔,自顾自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那店家吃了个没趣也不着闹,依然一脸微笑地等着这几位爷的吩咐。
“别废话,有什么拿手的都上上来!另外把我们的马都喂饱了!还有,拿些豆子(此处指上好的粮食)来。”吕卫冷冷吩咐道。
“是!几位客官稍后,小人马上去办!”那店家被吕大酷哥冷冰冰的语气吓得不轻,连忙一叠声地应是,也不敢问吕大酷哥要豆子作甚。
很快的,几样虽不丰盛却十分精致的酒菜摆上了小桌。炎铭心不在焉地喝着那据说是上好女儿红的酒或者水,偶尔动一下那满桌子的菜。
吕大酷哥则提着店家拿来的豆子到赤兔旁边小心地喂食。见到这一幕,那店家惊叹不已,还有喂马豆子的!虽然那马是与众不同了点,可也没听说喂豆子的马啊!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在这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酒肆里一个年轻人叹着气吟出一首诗来,“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这话儿浅显易懂,一时间酒肆中的人都有些神伤。“‘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之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那年轻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炎铭抬头,见那年轻人青袍着身,饥色满面,年仅弱冠却老态尽现,显然吃过不少苦头!
刹时,炎铭对他不禁心生好感,当即念出一首元曲来,“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
那年轻人听了立即向炎铭看来,“阁下所吟词句韵律好生奇特,不过却道出了无尽的辛酸,愤慨和无奈!仲宣佩服!”
“仲宣?你是王粲?”炎铭心下一阵激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
“公子认识仲宣?”王粲忙起身走到炎铭桌前。
“在下听过《七哀》。”炎铭说的可是老实话,前世他在学校里确实听过《七哀诗》。
“惭愧!仲宣之《七哀》比不得公子的!呃,公子所颂是何名?”王粲很是谦虚。
“《怀古》。”炎铭也不去计较他和张可久到底谁的文采更好。
“《怀古》?莫非还有《叹世》?”王粲的才气让炎大公子很惊讶,不过炎大公子一点也没表露出来,“确有《叹世》。”
“愿闻其详!”王粲在炎铭对面坐下来催道。
“人皆嫌命穷,谁不见钱亲?水晶环入面糊盆,才沾粘便滚。文章糊了盛钱囤,门庭改作迷魂阵,清廉贬入睡馄饨。葫芦提倒稳。”反正已经盗了张小山一首,再多一首也没什么关系了,炎铭如是想着。
“仲宣见公子也非寻常之人,为何会有此无争之念?”王粲听罢不禁疑惑非常。
老实说炎大公子也很疑惑,本公子什么时候无争了,那是张小山好不好!可是炎铭现在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吞了,总不能告诉他这不是本公子做的,本公子是剽窃人家的!哪不是犯傻么!
“世事无常,惟悦己悦人耳!”炎大公子淡淡笑道,“王公子刚从长安来么?”还是转移话题的法子好。
“公子唤粲仲宣即可!仲宣的确刚从西京游历到此。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王大才子终究忍不住问炎铭名姓了。
“吕,单名一个布字。”炎铭笑道。
“飞将军吕!”王大才子惊呼出声。
“嘘!莫要惊了他人!”炎大公子忙压低声音道。
“哎,世人皆道,飞将军吕奉先只蛮夫尔!今日得见,原来世人皆走了眼!”王粲摇头叹息不已。
“仲宣严重了!奉先的确一武夫尔!”炎铭一阵苦笑,看来吕布的黑锅是背定了,虽然这黑锅不但不黑,还很是光亮!
“仲宣可是要去沛城?”炎铭岔开话题道。
“非也!仲宣听闻北海有仙人临世,救民苦难,所以正赶往青州,想瞻仰一番仙人风采!怎么,奉先身为三郡之主,竟不知情?”王粲的话让炎铭呆住了。
仙人临世!有没有搞错!难道这个世界真的疯透了!
“嗯,那个,北海我送给伯舆了,所以并不知情。”炎铭尴尬不已。
“送!王将军能得奉先如此赏识,何其幸也!”王粲的话里竟有一丝羡慕。
“那是他应得的。如果仲宣能助我一臂之力,他日也未必无此荣耀!”炎铭试图招揽王大才子。
让他做个大学士应该挺合适的,炎铭如是想到。
“奉先心意仲宣明了!不过仲宣还想再游历一段时间。
待仲宣倦了,再来寻奉先,那时奉先别拒我才好!”王粲出乎意料地竟然拒绝了。
“仲宣哪里话,文华大学士的位置奉先永远为你留着!”炎铭拿出一面令牌递给王粲道,“如有事,凭此令可得强援!”
“仲宣谢过奉先!
既如此仲宣也不客气了!”王粲大大方方地收了令牌,也不在意炎铭所说的强援指何物,如果他知道凭此令可以让炎铭辖地内任何一位城守为他做一件不损害炎铭利益的事的话,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仲宣先行一步了,奉先慢用!”王粲起身,然后径直出了酒肆!这王大才子怎么如此没礼貌,而且他还忘了付帐!
微微错愕的炎铭见那店家也是同一副表情,心下一笑对那店家说道,
“那位公子的帐,算我的!”
“谢谢公子!”那店家连忙道谢不已。
“对了,店家,你可知北海有仙人临世?”炎铭本想问那王粲来着,可谁知那厮不但拐了自己一块令牌就跑,还赖上了自己一笔酒债!
“公子你可问对人了,小老儿这南来北往的,听的事多了去了!”炎铭见那店家有短话长说的趋势,连忙打断道,
“行了,别罗罗嗦嗦的,拣紧要的说!”
“是,是!小老儿这是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要说那北海仙人临世啊,可都是真的!小老儿还知道那仙人的名号呢!那仙人在这中原大地上可是响当当的呢!”店家还是吹嘘开了。
可是炎铭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到底是仙人还是和尚道士什么的啊!瞧那样子仿佛还在地上有根有据似的!
“你到是说说那仙人叫什么名啊?”炎铭催道。
“啊,小老儿失礼了!那仙人吧俗家名叫于吉!”后面的炎铭就没听进去了,还当真是啥仙人呢,原来是于吉这牛鼻子!你爷爷的,装神弄鬼的,吓了本公子一跳!不就是写了一本《太平经》么,说的那么夸张!炎铭攻下濮阳城时在张角的寝宫里就发现了那本《太平要术》,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明白!真不知道于牛鼻子的书如何让张大天师呼风唤雨的!
不过,那牛鼻子到北海去干什么?难道真是救济苦难去了!
鬼才相信!多半生活拮据,来行骗的吧,不过看这的人对他那么迷信,动他那是没可能了!你爷爷的,本公子还以为北海受灾后有什么祥瑞降临呢,没想到祥瑞没来,到来了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不能打的骗子!
“吕卫!即刻起程!快!”炎铭想到这,更是一刻也待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是!”吕卫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以为炎铭获悉了什么重大情报,必须立即赶路,连忙牵过赤兔来,并招呼近卫上马。
“不用找了!”吕卫翻身上马,扔给那店家一块金锭就头也不回地打马追炎铭去了。
“啊,小老儿今天发财了!”那店家捧着那一大块金锭兴奋的几要跳起来!
“主公,可要就近召集军队?”吕卫的话让炎铭差点跌下马去!
“召集军队作甚?”炎铭奇怪地问道。
“呃,主公如此着急,难道不是因为发生了何种大事?”吕大酷哥愣了少许。
“大事倒的确发生了,不过这不是暴力,呃,军队能够解决的!我们得尽快赶到北海去,再做计较!”炎铭明白了,原己走得匆忙,也没交代清楚,这吕大酷哥误会了。
“主公不回下邳了?”吕卫不解地问道。
“回不了了!先到北海才是正经!”炎铭使劲打了赤兔一鞭,然后在赤兔的一声嘶鸣中闪电般冲了出去。
北海郡
“主公,你怎么来了?”王基将风尘仆仆的炎大公子迎进大殿,满脸皆是疑惑,他不明白,这炎大公子不是正和张角开战么,如何能有空到这北海来!
“战打完了,听说北海来了个仙人,所以过来见识见识!”一路狂奔跑死了好几匹马的炎大公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主公,你可来得不巧了,那仙人已于前日离去了!”王基大替炎铭惋惜,似乎没见着那于大骗子真是什么天大的憾事!
你爷爷的,跑得还挺快!
“那仙人到北海来作什么?”炎铭只好祈祷没什么损失了。
“主公,那仙人降临时见到北海虽刚经过灾祸,却依然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禁大为惊奇,连问这是何故!
百姓们具实告之,此皆主公之力!那仙人听了当即大赞了主公一番,还说应该集资将主公的事迹在中原大地上传扬一番!”王基的话让炎铭越听越糊涂,这于大骗子难道不是来行骗的!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有平白为本公子宣传的理?
“等等,你说集资,什么意思?”
“主公,那仙人说要些银钱,好到中原各地去宣扬北海之地的百姓在主公的治理下生活的是如何的富足。”王基满脸兴奋。
“那他集了多少资?”炎铭眯起了眼睛,这是变相的广告费么?
“1000金。”王基的话差点让炎大公子跳起来,乖乖,几句话就骗走了本公子一万雪花银!这广告费也太贵了一点吧!
“好,不错!做的很好,不过下次再有仙人什么的来,记得通知我先!”炎心里在流血,可是面子上还要做出一副,你做的很对的模样,不然这群被蛊惑的“原始人”准能和自己拼命不可!
“主公放心,伯舆记下了!”王基连忙应下。
“对了,主公,还有一个好消息!”王大财主又一句好消息差点让正心疼广告费昂贵的炎大公子跳起来。
“难不成还有一个仙人?”
“主公说笑,仙人哪有那么好见的!
伯舆说的是在北海郡的密林内发现了大宛马的踪迹!”王基这仙人迷彻底没救了,不过后半句却让炎大公子大大惊讶了一把。
“大宛马?汗血宝马!哪来的?”
“想来应是前朝的御马,流失到北海来了!”王基的猜想似乎很有可能,不然那大宛国早已不在,何处去寻汗血宝马来,乌孙还是鲜卑?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那可逮住了?”这消息倒的的确确是个大好的消息,炎铭不禁激动起来,自己那匹赤兔倒是好马,可惜很早就被阉割(注一)了,配种?还是等下辈子吧。
“逮住了!梁習将军正将它和我们的战马配种。不过三郡之地适合养马的地方较少,梁将军现在有些为难。”王基的话让炎大公子高涨的情绪又落了下去。他刚才还幻想着不远的将己的骑兵跨着具有汗血宝马血统的千里良驹驰骋整个大陆呢!现在看来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不过,嘿嘿,适于养马之地不大都位于北方么,要有一块自己的牧马场,那还不容易,北进就行了嘛!
如此看己制定的北伐方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嘛!
想到此处的炎大公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
(注一):汉时,每遇名马,大都阉割育膘以免失去健壮,历史上武帝后之所以中原没了名马,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