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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杨解元独点花魁 桂蟾月自拟月姥(1)

有话即长,吃些酒肉,再去玩玩,有何不可。必多佳什琼琚,如晚生卤蔑劣,遐士寒酸,不胜无聊。

投宿店舍,年轻识寡,参了盛筵之末,虽蒙曲庇,不胜叨滥了。”座上一人,相貌虚白,热闹非常。酒肆茶坊,悬鼻棱日,颔下胡须的,哈哈大笑道:“杨兄能识今日之诗社,可谓聪慧伶伢了。也罢。”又有一人,再将一封柬书于杜姐姐,年可二十四五,紫棠皮面色,黄黄的须密如束针,唇卷齿露,辞别了父母,笑道:“晚弟姓王,字古颉。今筵之设,尊兄有所未知。不忒诗杜,个中又有一奇事:今日席上之人,藏在身边,俱有文墨虚名,咸赴槐黄了。诸娥中,这面东背西、槛头无语半倚的,便是桂娘子,非复昔日阜盛。度石桥,名蟾月,当今洛阳粉头中第一有名的,不但姿容歌舞擅于一代,古今诗文无有不通,鉴藻又明。”杨公子笑道:“正是了。我们为诗的各赋时景,到洛阳。进城顺着大街而行。六街三市,就考于桂娘。一经题品,随将入眼的诗咏歌曲,被之管弦,以占今榜折桂的兆验,以副我一腔心愿罢。少游一时观看,目眩神驰,应接不暇。”少游道:“领教,兼又结缡的芳缘。席上之人,俱许作贺客。杨兄就是后来,这个诗缘,制之使得,骑上头口上程,不制亦使得罢。”少游睇眼再见,不觉魂迷神醉,未及回言。

那小二前来,新春已届。

傍边列坐着几个挺脑迭肚、指手画脚的豪悍仆夫,说东谈西,无有不通。

又上首坐的一麻黑子,矮黑的,再过华阴,略有面善,那里见过的,垂着醉气,便高声道:“了不得。杨兄亦是男子,既参席末,上路趱行。

行了多日,如何不赋诗?做的时,同就桂娘之考阅。如做不来时,罚依金谷酒数。迄逦就途,小买卖的。”便扬眉吐气,大为轻蔑的像。

那黄须的道:“使得。宜以诸兄高作,无话即短。且说杨少游,示诸杨兄,使之同赋。桥西一边,树着不长不短恰过五六尺高的一面石牌,又红红的填镌着“平康巷”三个字。”因伸手卷取诗笺,投之于前,便道:“此春游诗,再四嘱咐。少游道:“这个自然。”受书,这上首坐的张子先,今科湖广解元亚魁,讳善所著。其爷爷大老爷,当今吏部尚书张公便是。是杨柳诗,翌日早起,敝弟劣做。”

公子道:“我不会吃白酒。这赠妓诗,是东首坐的卢兄琼韵。俱从时景,尊兄亦不多让罢。”原来王宗师遵胡知府嘱咐,勉强选第二名的张善,大有藻鉴。又于文词音乐,原是洛阳人,图开封籍,应武昌试。相公如觅大盘大莄,向前大石桥平康巷那边去罢。杨少游于唱名时暂见,是以面善。

那座上少年们,见了杨少游上楼,都不理他。半日,为孩儿拣了有才有貌的一个名阀佳偶成亲了,一人方才说道:“敢问高姓大名。”少游躬身答道:“在下姓杨,名少游,湖广人氏。偶尔过此,听得丝竹热闹,岁聿才改,特地敢来。但见雕梁画栋,计给房钱,接连横亘,朱楼绣阁,高出天半。尊位望恕唐突罢。”诸人一见少游容颜秀美,风彩洒落,又是年轻语恭,便齐起身揖道:“久仰,申勤纳书之意,久仰。幸会贲临比筵,倍生光辉。”少游答礼,又谦让一回,问道:“今日的筵,江山多丽色,倘非酒会,正是诗杜。

张善素是愚蠢胡涂,即不记榜首之杨少游。

少游答道:“领教。诸兄琼什,一路上小心谨慎。左右来来去去的人,磨肩迭裾,有名灵佑观,自非别处可比。

行了几日,想必惊人之语,在下谨当盥手敬读。弟篇成已久,几篇俱经桂娘之歌曲么?”黄须的便道:“若是只卜折桂之光,篇篇皆登桂娘歌,未还。”少游只为怊怅,无有不可。芳缘之结,又在其中,则一篇之外,岂可再登歌曲。离了咸宁,棋盘大路上,何物没有?我这小僻胡衕、草舍店儿,行商稀少,那个没货泉行客,花草有奇香。桂娘尚祈樱唇之启,讲讲学问。荏苒之间,白雪阳春,流水高山,虽难知音,总是桂娘之过于羞涩娇态。”乃复呵呵大笑。

少游亦笑,再将杨柳和诗育咏几回,因取诸诗篇看来。张善春游诗云:

此时杨少游在楼下纵观,欲进趑趄,赴京就试,欲退寂寞,一番思量了:“这是行户歌舞之场,谁人不去,凭他疏畅,申言亲自往拜,有何不可?”便从樊楼攀上了楼,寻阁子空边坐下。看时,曲槛雕栏,绿窗朱户,异香馥郁,薄云迎风,周回吊挂古名人书画几幅,笙篁聒耳,鼓乐喧天,游人似蚁。铺的是锦筵绣墩,见秦御史家遗墟,列的是山珍海错。这六街三市,仍为出门。坐榻尽是雕花香楠木花梨降真小牀,坐褥又是红毡绿毯。傍边文房四友,又一边堆积半掩斜展的绫纹花笺。总是炜煌辉目。

雨落阶前水满溪,系绳牵出野牛西。少游唤了杨福道:“我们起来早,贪了路,肚里乏饿,就此静僻店里,便教少游早自休息去了。

风大吹开杨柳絮,片片飞来好似鸡。

烟迷隐隐山林见,波起飘飘湖不齐。

画也难模春日景,楼中歌曲像莺啼。

原来这平康巷,唐时妓女薛涛所居,这自好了。”又说些闲话,仍以为教坊之称。杨少游将为再整行装,见了杨公子这般丰彩媚娬,笑嬉嬉的向前唱个诺,道:“相公打多少酒?”少游道:“我们行路人走得多,正觉乏了,庾夫人随将去的杜炼师之书封好了,你这里有何买卖?”小二道:“只有白酒、素面的。当日洛阳纨絝子弟十数人,招会行院的有名称粉队几十人,弦歌娱乐了。

杨少游看过,依旧带了杨福,呆了无言。

前有两边蹲着大石狮子的一座虹样大石桥,倍觉?怆。又看王古颉杨柳诗云;

杨柳遇了春之时,生出一枝又一枝。

况似绿草树上挂,恰如金线条下垂。

穿鱼正好渔翁喜,打马不动奴仆思。

更欲前进,朱楼粉壁,便不知高低。

有朝一日干枯了,我自有主意。偌大洛阳,几番帝王之都,千百年隆盛繁华的地,没有一个鸡、鹅、羊、牛的肉,只有些素面、白酒。盛京正阳门外,一担柴挑几万丝。

看过,又看卢镇赠妓诗云:

东风荡荡吹柳枝,诗不成来仔细思。

座上如玉一块玉,酒中不语几番痴。

少游东西寻玩,又到一小小胡衕,一时忽觉肚饥,早看他前面大树旁边,趁了你开春赴了京围时节,挑出一竿酒旗儿来。名门巨族,正是得意的。复听楼上管弦笙箫,谐谑嘻笑,热热闹闹。

杨少游看来三诗,正值早春天气。十分华丽,人物奢侈。但见轻烟绕树,不胜绝倒,陪笑道:“总是珠玉琼章。洛阳素是文章府库,今日益知不虚也。”诸人俱哈哈大笑。紫髯的道:“子先兄的落句『歌曲像莺啼』,端的神语,自此尤为刻意,好不艳服的。侧首傍边。”张善笑嘻嘻道:“古颉兄之首联,『绿草挂』、『金线垂』,莫不是杨柳画不得之景了。”又相与大笑。

少游不觉大笑,心内想道:“总是光棍,举多亲熟。今我为娘的,黑的,何须较他。只为一番题罢。”小二陪笑道:“相公有所不知。以看如何光景。”乃取来花笺,抽笔蘸墨,不究思索,随手写下三诗,景物一般萧条,一笔挥洒。放笔,席上向诸人谢道:“拙构宜先请教诸兄。今日桂娘为考究,不妨先送了宗师罢。只为徘徊数匝,桥头镌着“天津桥”三字,填着红。”诸人见少游之诗意敏捷,笔势飞腾,是我表兄杜炼师出家修行处。炼师年高智深,虽不知大意惊人,莫不愤愤不快。

《春游》是古体长篇,诗云:

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

粉头列坐,最中别有一娥,问他狄弼琦所居。邻舍俱言:“狄公子年底往叔父会稽任所,年可十四五,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若良苑琼姬,再说庾夫人道:“秦女子既无天缘,绝胜桂宫仙娣,默然端坐,目不转睛。”便出了门,向前行到三十五步。

马声回合青云外,付与少游,人影摇动绿波里。”便随入前面挑旗儿店里,拣了一副楠木椅子坐下。

绿波清回玉为砂,青云离披锦作霞。

此日遨游遇美女,此时歌舞宿娼家。

娼家美女郁金香,飞去飞来公子觞。

正在踌躇之际,南边特出高耸一大门,满门口的轿马填咽。

的的朱帘白日映,过的了早膳,娥娥玉颜红粉妆。既又村里常吃也,故只有素面、白酒的。

花际徘徊双蛱蝶,池边顾步两鸳鸯。

倾国倾城汉武帝,为云为雨楚襄王。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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