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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双袜子没有洗

这天早上,范球球一进入教室,就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氛。

胡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只看了他一眼,胡薇就趴在桌子上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范球球心下一紧:不好,大概又把扣子扣错了。他低头检查了一遍:没错呀!

哼,八成这个冷面女娃又想暗算我,笑成这个样子,肯定有诈!范球球来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椅子上是否有图钉或贴纸,又数了数凳子的四条腿是不是缺了一条--没什么“机关”呀!

胡薇好不容易笑够了,抬起头来只看了他一眼,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赶紧把眼睛捂上,好让自己不看范球球。

范球球恼了:“我的样子就那么可乐吗?怎么看我一眼就笑个没完!”

胡薇捂着嘴,笑得说不出话来。

范球球这才发现,不光是胡薇,全班同学见到他好像都在偷偷地笑。

“疯了,全疯了!”范球球耸了耸肩,在胡薇旁边坐了下来。胡薇捂着鼻子继续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范球球莫名其妙。刚才是捂眼睛,接着捂嘴,现在又捂住了鼻子!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还要堵耳朵和塞鼻孔?

“公……公……示……栏,你自己……去……看看……吧……”胡薇终于能说上一句话了。

公示栏?公示栏有什么好看的?范球球从来不去看它,那上边成天就是些通报批评啦、班级评比啦、宿舍检查评分啦什么的,要多没劲有多没劲。不过,还是得去看看,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大家笑神经失常!

范球球“咚咚咚”跑下楼,来到位于教学楼门口的公示栏前,只看了一眼,他就傻在了那里。

公示栏上是当天宿舍卫生突击抽查的情况,上面罗列了一些典型的“脏乱差”宿舍。范球球所在的506室排在第一位:

506室:范球球的床铺下藏有13双没有洗的袜子。

范球球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检查组可真厉害,连这也能发现!那13双臭袜子,范球球可是藏在几层床褥的最下面。以前他还夸口说,除非美国FBI特工亲自来找,没人能发现这个秘密呢。

怎么会有那么多双袜子没洗呢?范球球也是有苦难言。每天晚上晚自习上到那么晚,回到宿舍后离熄灯时间就只有10分钟了。这10分钟又要洗漱,又要整理内务,又要洗衣服,神仙也不够用!别说袜子来不及洗,全身上下连人带衣服也都没时间洗呀!就算有时间,整栋宿舍楼都在同一时间用水,一楼二楼还好,三楼以上的宿舍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也见不到一滴水出来。范球球住在五楼,任凭他怎么用嘴吸,把腮帮子吸肿了也吸不出一滴水来,只能听见水龙头里传出“嗤嗤”的空气声。

没办法,范球球只好买上7双袜子,一天一双,到周末了再统一洗。可上个周末偏偏又遇到补课,还是没时间。看来7双也不够,范球球索性再去买7双。现在他脚上穿着的正是第14双袜子,昨天晚上睡觉前范球球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还要再买7双备用,没想到今天就被“曝光”了。

范球球刚想用手把这行字擦掉,一回头看到公示栏旁边还站着其他班的两个女生,正指指点点地看着他。其中一个还是范球球蛮喜欢的高啦啦。

不好,不能被她们认出来!范球球故意提高声音说:“这个范球球我认识,就是那个瘦巴巴、黑乎乎,戴着大眼镜的书呆子,哈哈,他可真丢人!”说完赶紧跑回了教室,心里还在想:幸好高啦啦不知道我叫范球球,只知道我姓“王八”。

“怎么样?现在你可是全校的知名人物啦!”胡薇见到他后又笑了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洗袜子,别忘了叫上我们去看看,我还从没见过13双袜子挂在一根绳子上晾的场景呢!”

“别胡说,哪有那么多!”范球球赶紧为自己找借口,“那上面写错了,不是13双,而是13只。”

“什么?”胡薇说,“人家的袜子都是成双成对的,你的怎么还多出来一只呀!你呀,连说谎话都不会!”

范球球差点儿没羞到地缝里面去,不过,他更感觉到窝囊:宿舍是属于我的私人领地,怎么能让别人随便进入到处翻查呢!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于是,他带着火气,在“鸟笼日记”上记下了:

监狱:犯人不能有任何隐私;

学校:学生无法有任何隐私。

这次他记得很使劲儿,把笔尖都摁劈了。

这时候马老师走进了教室,教室里的笑声停止了。为了不让马老师发现那个小本本,范球球连忙把它收起来。

马老师环顾了一遍教室,还特意看了看范球球。

“唉!”马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全班同学做好了准备--“老妈”又要开始唠叨了:“你们呀,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把宿舍内务整理好。父母把你们送到寄宿学校来,就是为了培养你们独立生活的能力。我说得对不对?你们可不能偷懒啊,更不能邋遢。一个人如果个人卫生都搞不好,那就谈不上好好学习,谈不上成人成才,谈不上建设祖国……”

大家听了都偷偷地望着范球球,谁都知道,这番话是对范球球说的。范球球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我不就没洗袜子吗?哪儿能至于这么严重,好像国家命运都关系在我那几双臭袜子上,真是小题大做。

马老师好像能读懂范球球的想法,她说:“别看这是小事,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她原本是想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可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一袜不洗,何以洗地球。”教室里的空气立刻就“爆炸”了,大家又闹开了:

“不是一袜不洗,而是13双袜子没洗!”

“别说洗地球,人家是不是洗澡都难说。”

……

范球球的脸“唰”地一下通红通红的,又“唰”地一下惨白惨白的。其实,同学们心里也都清楚,他们自己的宿舍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这次宿舍卫生突击检查是“抽查”,既然范球球不走运被抓成了“典型”,也就只能是他自认倒霉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大家听到马老师轻轻咳嗽了几声,于是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马老师说:“为了督促大家养成良好的宿舍内务习惯,学校决定举行一次活动。”

范球球猜测:肯定是要进行宿舍大检查了!哼,检查有个屁用?倒不如多给我们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们不是不想整理内务,而是没时间整理。

没想到,马老师却说:“明天是周末,学校组织男女生之间互相参观宿舍。”

“啊?”全班同学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招可真厉害,比领导检查什么的要厉害多了!同学们不怕什么检查,就怕在异性面前出丑。刚才同学们嘲笑的时候,范球球倒不担心在男生面前丢脸,平时都是“哥们儿”,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主要是在女生面前,这个人可丢不起。

所以,当天放学后,所有的同学都急不可待地往宿舍跑,大家伙都要抓紧时间去收拾一下。范球球注意到唯独罗洛等几个同学没有赶着回宿舍,而是奔向了校园超市。

“你们怎么还有闲心逛超市?”范球球不相信他们床铺下的袜子比他的少。

罗洛回答:“我们宿舍还没有扫帚和拖把呢,我得赶紧去买!”

看,平时连扫帚什么的都没有,这宿舍情况能好吗?

范球球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那13双袜子全洗了。可又不敢晾起来--明天肯定会有很多女生特意来参观13双袜子挂在一条绳子上的景象。这可怎么办呢?范球球灵机一动,跑到其他宿舍借了11盏台灯,连同他和路曼兮的,一共13盏。

“你弄这么多台灯干吗?小心这个月电费超标!”路曼兮说。

范球球没说话,他把所有的台灯都打开,把洗好的袜子挂在13盏台灯上,一盏灯罩上挂一双。原来,他是想借着灯泡的温度把袜子烤干。

被借走台灯的同学一看不干了:早知道我们就不借给你了,我们自己的袜子还要烤呢。

范球球一边翻袜子一边说:“别急别急,台灯温度高,半小时就能烤干一双,你们赶紧去洗袜子,一会儿我的烤干了你们接着烤。不光袜子,内裤、鞋垫什么的也能拿过来烤……哎,路曼兮,大热天的,你把羽绒服拿出来干什么?”

“我想把羽绒服洗了,也来烤一烤。”

“我倒!”

忙碌了一晚上,男孩子们满意地看着从来没有这么整洁的宿舍,等着第二天“女生参观团”的到来。

范球球最卖力,他把地板拖了好几遍,把墙角的蜘蛛网全清理掉,把桌椅上的灰尘全擦拭干净,把平时乱放一气的衣物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是想,今天在全班女生面前出了丑,明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面子挽回来。他没有想到,安排和他宿舍互访的,竟然是胡薇的宿舍!这个冷面女娃,我忙活了半天竟然是打扫给她看的,真泄气!

第二天,男生宿舍楼大门敞开,欢迎女生光临。女孩子们一个个手牵着手,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叽叽喳喳就进来了。范球球听到几个女孩子在小声议论:

“听说男生宿舍又脏又乱又差,到底龌龊成什么样子,今天倒要好好看看!”

“对呀,范球球的宿舍是哪一个,我今天是特地来参观13双臭袜子的。”

看来,大家都是奔着范球球来的。

当胡薇领这一帮子女生走进506宿舍的时候,她又是“嘿嘿嘿”笑个不停。范球球没有好脸色:“喂,你还笑!今天又没有,又没有……”他是想说“今天又没有13双袜子没洗”可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么快就把13双袜子洗好晾干了呀?用的什么方法?”胡薇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颇感意外,她还以为今天能看到13双袜子一起晾的场景呢。

范球球庆幸:幸好昨天专门准备了一番,我们男生宿舍虽然没有你们女生宿舍那么漂亮,可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男孩子嘛,把宿舍弄得跟闺房一样多没劲!

“那是什么?”胡薇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一幅字,她读了起来:“为人民服务--哇,没想到你思想境界这么高!”

这幅字是老华头专门送过来的。还好,至少它比原来的“只生一个好”要好得多。

“这儿还有一幅呢!”路曼兮指着她背后的墙上说。那张上面写着:“要活动,要游戏,是儿童的天性。”老华头说,这都是毛主席的名言,我看谁敢撕!

看到胡薇要转过身子来看,范球球生怕他再嘲笑他还是个需要“游戏”的“儿童”,就赶紧过去把那张字扯下来,丢进废纸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是参观参观床底下吧。”

范球球昨天特意把床下面清扫了一遍,可是,有谁会请客人到床底下参观呢!

“没想到男生宿舍也能这么整洁,”胡薇转了一圈,称赞道。她又抽了抽鼻子:“可怎么有一股怪味呀?好像什么东西烤糊了似的。”

“糟糕!”范球球心里大叫不妙。昨天他给全班男生都烤了袜子,弄得满宿舍全是烤袜子气味。早该买点空气清新剂喷一喷才好!要是让胡薇发现他在宿舍里烤袜子,传出去可更不妙。

“快说,你们男生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宿舍里偷着吃烧烤了?”胡薇分析了半天,居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出来。

“对对对,吃烧烤,吃烧烤!”范球球赶紧说。

“下次再吃烧烤可别忘了留一些给我们女生啊!”胡薇说。

“没问题!”范球球强忍着没笑出来,他一边答应一边心想:是啊,烤袜子,烤鞋垫,烤内裤……如果你吃得下去,我就全留给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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