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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让徐北走神的事情发生在当天白天。或者换句话说,让她走神的是一个人,一个巧遇的人。

再遇余敏,徐北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平静,心中一丝涟漪都未起。

彼时的他身边已有人陪伴,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女人。

“回来了?”余敏先打的招呼。

“嗯,回来了。”徐北回应,“没带孩子出来?”

余敏笑了,他跟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声,只见女人点点头,然后用微笑和徐北打了个招呼,随即独自离开。

“找地方坐坐吧。”余敏提议。

徐北对于他的这种反应有些奇怪,照道理来说,他们并不是可以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忆往昔的人。不过,内心的直觉让她答应了下来。

“两年多了,你却一点都没变。”这是余敏发出的感慨。

徐北笑,“怎么可能没变呢,只是可能不太明显罢了。”

“也许吧……”余敏感慨。

他们在一个咖啡厅里坐着,服务员很快将点的东西送上来。

“徐北,其实我还没有孩子。”余敏突然冒出一句。

徐北愣了一下。

打掉了?她到底没问出口。

不过余敏早已将她的疑问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只是,细看之下,有着丝丝苦意。“本来就没有孩子,当年的一切不过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徐北的手抖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不想去听接下来的话,可余敏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从咖啡厅出来,徐北觉得有些冷,尽管外面艳阳高照。

晚上的时候,徐北窝在沙发上,没有上床的欲望。白天余敏对她说的话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再想想林思安问起结婚时的样子,徐北闭起双眼,悠悠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徐北有些无精打采。

“你昨天说的是你要结婚?”杨琼礼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靠在沙发上养神。

“嗯。”徐北随口答道。

“你真的决定了?”杨琼礼的口气很认真,不再是那个和徐北嘻嘻哈哈的口吻。

“嗯。”徐北依旧用一个字来回答。

“定好了日子通知我。”杨琼礼第一次果断的挂掉电话。

听闻那端传来的嘟嘟声,徐北没有任何反应。

思索了片刻,她终于决定将一些事情弄清楚。

徐北从未到林思安的办公地点找过他,一方面他身份特殊,另一方面也没有那个心思,只是今天她临时起意。刚好在入口处碰到林思安的秘书,秘书姓王,徐北曾经和他接触过几次。从他口中得知林思安正在开会,她便在他的带领下进入林思安的办公室等待。

若是换做旁人王秘书绝对不会这么做,市长的办公室岂是闲杂人等能随便进入的,只是徐北可不是闲杂人等,那才交代下来的一连串的婚礼准备,王秘书即便再笨也知道主角啊。

将徐北安顿好之后,王秘书想了想,还是进入会议室小声的和林思安说了一声。于是,会议以迅猛的速度结束,这让原本等着挨批的众人无比的受宠若惊。

“来怎么不提前说声?”林思安的声音将正在发呆中的徐北唤醒。

“哦,也没什么事。”徐北说。

林思安敏锐的感觉到徐北的不对劲,她从来没有没事的时候找过他,而且都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徐北,到底什么事?”他在她身边坐下,郑重其事的问。

徐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不久前才决定共度一生的男人。

“林思安,你还记得我两年前被人悔婚的事吧,”她轻声说,“昨天,我碰到了那个悔婚的人。”

林思安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跟我说了一些话,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北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林思安,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点表情。

“他说什么了?”林思安很镇静,镇静的与往常一模一样。

徐北甚至相信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可,她忽略不了自己心中那愈来愈明显的直觉。

她闭上双眼,当她的眼眸再次睁开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唇线扯开,露出灿烂的笑,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人猜不透心思。

“说来也好笑,”她说,“当年他告诉我他让别的女人怀孕了,所以才悔婚,可这次见面的时候,他却跟我说一切都是骗我的,真弄不懂,这样耍我有意思么?”

林思安沉默。

渐渐地,徐北的笑意收敛,她轻轻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他说他也是迫不得已,有人用他的公司做筹码来威胁他,如果他不悔婚的话奋斗那么多年的公司就全都毁了。”

“你说,”徐北看向林思安,“我能相信他么?”

“徐北,我……”林思安想要说话。

徐北截住了话头,“而且,他还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林思安无法再开口。

“呵……”徐北发出笑声,却无笑意。“一个我很熟悉的名字,你难道不好奇么?”

“对不起。”终究,林思安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徐北原本有许多话要说,可在这一瞬间却都开不了口。

对不起,是啊,他说了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么,对不起就能将她当初所受的伤害,将她被迫离家两年的伤害全都弥补回来么。

她累了,真的累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从李思安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她就不再看他,她低着头,眉眼在刘海的遮挡下看不真切。

这样的徐北让林思安感到恐慌,“徐北,你听我说……”

“我听着的。”徐北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一刻,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了。说什么呢,说当年他不希望看到徐北结婚,找人去试探余敏,以他的公司为筹码,而余敏几乎没做反抗就决定放弃徐北?

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欲盖弥彰。林思安了解徐北,正因为了解,他才无法再说出口。

“你,还会和我结婚么?”问出这样的话,林思安自己都不抱希望。

“结啊,”徐北轻笑,“为什么不结?”

林思安甚至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原本就是因为小北才决定和你结婚,与你并没有关系,现在,也没什么值得改变的。”

只是,在听到徐北说出的这句话后,林思安宁愿她恨自己吧。

这场对话之后,徐北作为小城监察员飞往港城进行工作汇报,这不是她的任性行为,而是集团公司的传统,半年度总结在任何公司都称得上正常。

起初,杨琼礼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她结婚的事,徐北也没再说过,两人都默契的选择遗忘这回事。只是,在庆功酒会上,杨琼礼到底是打破了这份默契。

“徐北,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么?”彼时的他已经有些微醺,太多的人敬酒,但其实只要他不愿,是没人能逼他喝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自我放逐吧。

徐北没说话,这段时间她总是容易闪神。

“是你装傻的本事!”杨琼礼不在乎徐北回不回应,顾自说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却从不说开,一丝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喜欢我?”这样带着颓废的杨琼礼是徐北没有见过的,她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不是接触的久了才会产生感情么,可我和你接触的并不多,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徐北是真的不懂。

“哈哈……”

“哈哈……”

杨琼礼大笑,很大声的笑。幸好他们是在角落,不过,也引来了少部分人的注意。好不容易停歇下来,杨琼礼靠在墙上。

“徐北,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第二天,杨琼礼又是那个在人前冷酷能干的总裁,在徐北面前有些嬉皮笑脸的朋友,仿佛前一晚那个酒醉微醺的失意男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他和她都选择遗忘那个夜晚,可很多年以后,徐北在参加他的葬礼时才知道,那夜的星光如此美丽。

港城之行很快结束,徐北再次回到小城。

短时间内的连续飞行让徐北的胃隐隐作痛,她没有回家,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想要缓解那股疼痛。

半夜醒来的时候,她的精神并不好,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徐北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坚强。

她没说过,其实她并不怨恨林思安,只是刚听到的时候一时难以接受。过去的种种都已发生,也许大家都有错,余敏的错在于太过功利,林思安的错在于太过执着,而她的错在于太过理所当然。她从来都不是擅长记仇的人,何况,这两年来林思安帮了她太多。

只是,她到底是无法用之前的态度再去面对他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天气很好,走在路上已经能感觉到一丝提前袭来的暑意。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将压抑在胸腔的浊气吐掉,仿佛这样就能忘记那些不越快的事情。

也许,十月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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