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时没防备,直接被绿萝一头撞倒在地,人还没倒起身,已经揪着绿萝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绿萝也不甘示弱,挣扎着甩开春花的手,撕巴着,也不管是手还是膝盖,一个劲地招呼春花。
不过一会功夫,两人就分出了高下,春花虽然大了几岁,可之前一直都是在主子身边侍候的大丫头,虽说不是小娘子,可也是娇贵惯了的,不像绿萝之前在乡下也一直干农活。
一开始春花还占着上风,可到最后却被绿萝压下身下,狠狠地打了一通。
还是程妈妈怕事情弄大了,才带着厨房的人过来拉开两人。
“我说两位小姑奶奶,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犯得着这样吗?”
其实,真是犯得着,可再犯得着,你们也别在我厨房这院里打啊!
程妈妈眯着眼,扭头招呼,“都快溜儿的,主子们还等着吃饭呢!再看下去可都要吃板子了!”
这么一轰,一群看热闹的丫头齐齐“啊”的一声,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提了食盒一哄而散。
程妈妈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左手拉着春花,右手拉着绿萝,笑着劝道:“二位,还是先办差事要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看两个丫头斗鸡眼似的你瞪我,我瞪你,却没再往一起扑,程妈妈眨巴着眼,放开了手。
往后退一步,程妈妈转了身,还又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眼,见两人仍是对峙不动,这才放了心,回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不要脸!”春花恨声骂着,却没有再往前扑。
她也不傻,刚才吃了亏,立刻就知道要真打起来她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绿萝揉着头皮,根本就不在意,“刚才打得你不疼是吧?春花,你别一副自己是大房的表情,要我说,你有什么资格啊?又不是福管家的老婆,也没定亲,你算什么玩意儿啊!”
春花狠狠瞪着绿萝,眯起了眼,却忽然又缓下表情来。
勾起嘴角,她看着绿萝,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这根豆芽菜就能勾走我男人?别做白日梦了!我告诉你,顾福他最后娶的人一定是我,我可不像你这种小丫头,凭着个身子就以为能抓得男人……”
冷眼睨着绿萝,春花哈哈笑着,转身招呼程妈妈提食盒,倒真像是不把绿萝放在眼里的节奏。
绿萝气得身子发抖,想追上去骂,到底不敢,只能恨恨地跺着脚骂道:“你才是豆芽菜,虎姑婆……”
听得得趣,彩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看也像虎姑婆……”
虽然同样留到最后看热闹,可顾思晓却不像彩衣一样只关注那些。
看着春花的背影,她皱着眉,暗暗想着她刚才的那些话。
春花和顾福,是真有感情?!
可能,毕竟应该也是勾搭在一起好长时间了。但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在暗示她还另有倚仗,才敢夸口说顾福最后一定会娶她。
到底是什么?难道她手里捏着顾福什么把柄?!
要真是那样,只怕绿萝还真没胜算。
扭过头,看到彩衣正和绿萝说话,顾思晓心里一寻思,就走过去,带着一脸怯生生的表情,低声道:“刚、刚才春花姐姐好吓人啊!绿萝姐姐,你是不是一会儿也得像彩衣姐姐一样挨家法啊?”
“画儿……”彩衣尖声叫了声。扭头看绿萝看她,不由别过头去,带着尴尬。
其实她的事,后宅里哪个不知道,只不过不说罢了。
“我挨家法?”绿萝也怕了,“我真没偷……”一句话没说完,她已经脸色发白。
之前学的家规里,有不得淫,她也算是犯了这一条,还有不能私相授受,这也是犯了。不管从哪条说,都是要挨家法的。
“彩衣,我不想挨家法,我、我,你帮我求求官人……”
彩衣大觉尴尬,她要是有那本事,自己都不挨家法了。
“官人这几天一直在外头会友,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
敷衍着,她忽然省起来似的,“绿萝,你怎么不找福管家呢?这事儿,到底是因他而起的,他再怎样也得救你吧?”
“对,是该找他去……”也顾不得拿食盒了,绿萝扭身就跑。
看她那急切的模样,顾思晓忍不住笑了。
锣鼓开场了,就等唱戏的角儿上场了。
和彩衣拿了食盒,两人一前一后往后花园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二门的花婆婆。
“画儿,”看到顾思晓,花婆婆就招手,等她过去了才小声道:“小贵哥和我说,有人来看你了。”
顾思晓心头一喜,扭头看,彩衣比她还开心,两眼放光,也不说话,直接就捅她。
“花婆婆,您受累了!”
“也不算得什么,唉,你们这算什么啊……”把彩衣塞过去的铜板揣进袖袋,花婆婆笑着转身,“我这就回去了,二门上还托着小贵哥帮我守着呢!”
顾思晓目光忽闪,想想刚跑出去的绿萝,不禁笑了下。
也是绿萝运气好,那个小贵哥应该比花婆婆好对付。
“你快着点吧!别让你哥哥等急了。”彩衣催着,“我可就那点钱,都给你了,这次事你可一定得给我办好了。”
点点头,顾思晓把食盒交给彩衣,直接转身往二门走去。
到二门上,花婆婆正在和顾小贵说话:“刚没什么事吧?”
顾小贵眨巴着眼,“没,没——啊,画儿妹子,你倒是快点儿啊!”
等画儿一过来,他就立刻扭身往外走。
白了他一眼,花婆婆还不忘叮嘱顾思晓,“画儿,你可得快着点,到底不是禀了娘子,拿了对牌的……”
顾家丫头仆妇出入二门,是要拿对牌来的,只不过这规矩是规矩,下面的人自然也是对策的,说到底,顾家毕竟不是什么豪门,那些个规矩明面上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顾思晓应了声,跟在顾小贵身后出了二门。
见他走得飞快,又偷偷嘀咕:“娘的,谁都得罪不起……”
一想,就知道他必是放了绿萝出去,还可能绿萝壮着胆子拿顾福出来吓唬人了。
往角门去的一路上,顾思晓都在想绿萝能不能求得顾福来帮她。
如果没有了顾福,这一出戏就没意思了。
到了角门,就瞧见那道挺拔的背影。单只是看着,顾思晓就不觉微笑。
听到脚步声,孙天仓转过身来,看着顾思晓一笑,却没先和她说话,而是拱手对着顾小贵道谢,又道:“这一会没有人过来。”
“多谢孙哥哥帮我看门,嗯,你们兄妹俩里面说吧!”
孙天仓点头笑笑,迈进门来,冲着顾思晓眨了眨眼睛。
没有说话,手一递,一只小纸包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这是你要的,里头用小包包成了十份——小心使用……”
顾思晓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再托人找你……”
她才转身,孙天仓就抓住她的手臂,“画儿,你、你……”
回了头,晶亮的眸子定在少年脸上,顾思晓偏了头,没说话,只是看他。
被她这样盯着,孙天仓满肚子的话化为乌有,最后,也只是哑着嗓子道:“我会好好学武,你的心愿——我、我会帮你完成……”
虽然声音很低,顾思晓要凑近了才听得清,可看着目光坚定的少年,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微微一笑,她拍了拍少年的手,在他放开手时,转身离去,脚步坚定,没有半分停滞。
转回甬道时,正好看到绿萝。想是刚从前院转过来,绿萝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蹒跚,好似随时都要倒了似的。
一看她这模样,顾思晓就知道她一定是没求动顾福。
想了想,她把刚才塞进袖袋的小纸包拆开,取了两小包捏在手里。
这才跟上前,叫了声“绿萝”。
回过头,看清是顾思晓,绿萝立刻就失声哭了出来。
“怎么办?画儿,这下我一定是要挨家法的了——福管家,他、他怨我把他拉扯过来呢!”
“他真这么说?”顾思晓惊讶地挑眉,“怎么会呢?福管家不是对你很好吗?你还说他送你银镯子……”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春花姐姐说你的坏话,让福管家讨厌你了,就像彩衣姐姐说柳姨娘在官人面前说她坏话,所以官人才讨厌了她的一样。”
“是、是吗?”绿萝皱眉,也有些疑惑。
真是那样吗?彩衣那样说?
看顾思晓一脸懵懂,她不免有些丧气。这些话她就不该问画儿,她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明白这些呢!
猛点头,顾思晓挺乐呵地道:“不过没关系啊,彩衣姐姐托人买了好东西,有了这个,官人就会回心转意了。”
“是什么好东西啊?”绿萝凑过来,顾思晓却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是我随便说说的,那个春——不不,补药是帮官人养身子的……”
她越是这样含糊其词,绿萝就越是好奇。
可是顾思晓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再问,直接跑开。
“画……”收了声,绿萝蹲下身,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个小纸包。
这个,就是画儿说的好东西?春、春什么呢?!
突然挑起眉,绿萝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春药?!
从前恍惚听过这个东西,但见还是头回见着。
也不敢再细看,绿萝左右一看,见没人,立刻把小纸包塞进袖袋,匆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