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鬼。”
小希眨巴了几下眼睛,说:“她不吓人呀。”
“对,她是不吓人的那种鬼,还有一种鬼,长得很可怕,但是他心地却很善良。”
“哥哥见过?”小希问我。
我点了点头,再问:“你想不想见他?”
“好啊。”小希答应了。
之后便沉默了起来,在我没有去接小希的时候,食发鬼一直在接小希回家,光是这份情,我就不得不领。
说起来食发鬼在我身边呆了至少八九年了,我真没好好了解过他,连话都很少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
这么多年来,听他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次说话的字数不超过十个字,这么惜字如金,恐怕整个世界上除了哑巴也就只有他了。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看街上都没什么人了,我跑到花园里面,将食发鬼叫了出来,没有在这里聊天,而是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我问他:“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抬起他不成形的脸看了我一眼说:“我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难听,就像用指甲刮黑板发出的声音一般,有些刺耳,听了直打冷颤。
“那好吧,跟你商量一个事。”
食发鬼看着我,等待下文。
“明天带你去见小希吧。”
我刚说完,食发鬼连连摆起了手,头也摇了起来,之后我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摆手和摇头,示意他不见小希,我只得作罢。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去推测,从他的眼神之中,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的渴望,或许正如蛇骨婆说的那般,他对小希有意思,只是碍于外貌和身份,一直不见小希。
将他送回花园里面,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我下午放生的那条蛇,它正呆在洞口,对着我吐信子。
莫非你还真的有灵性?
我走到了洞口边上,然后向它伸出了手臂,家蛇都是无毒的,所以不担心被它咬伤,将手在它的面前晃了晃,它慢慢地从洞里出来,然后缠在我手臂上。
我看了看它,这蛇果然都是有灵性的,小时候看白娘子传奇,总觉得很假,那个时候以为蛇根本不会有感情的。
前几年虽然了解到蛇也有灵性,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实在不信,就像别人说梁祝很感人,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知道是何等的感人。不过现在,终于眼见了,也相信了。
这蛇缠在我手臂上,虽然隔着衣服,也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看它这安详的样子,还挺像是小宠物啥的。
我用将另外一只手的手指伸到它的信子钱,它立马缩了回去,之后便一直不吐信子了。
看了它几眼,得出这蛇可能是谁家死人后回魂的化身,被人抓来卖了,也挺可悲的,既然被抓了,不能回去投胎了,就好好地当一世蛇吧,等到死亡之后再去投胎,也算是多了一种经历。
就让它缠在我的手上,我将它渐渐地带离了房子附近,最后到了附近山脚,才将它从手臂上取下来,放进了草丛里面,说:“都是萍水相逢而已,去吧,别呆在这些地方了,这地方人多。”
看到蛇没入草丛中之后我才转身离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假,但是像这些小动物与人之间的感情却真实得不得了,统治整个世界的人类连这点都比不上这些小动物,还真是惭愧。
说起来,现在我身边熟人也有好多个了,小希一个,林瞿一个,食发鬼一个,还有瓶子里面那个小鬼头,群里的十几个师傅,这些都是我算是熟人。
以前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身边会有这么有这么多亲近的人,可能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以前找过几天的工作,但是最后放弃了,那个时候才刚刚接触到两年的时期,慌了神,想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静下心来才想明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有些事情就注定要慢慢来,就算你再怎么没有时间。
现在已经很晚了,街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几辆车,就之后十年如一日的路灯和行道树了,几乎没有人影,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安静的地方,不喜欢热闹,现在这种环境正合我意,暂时还不想回家,所以就在这空荡荡的城市里面瞎逛了起来。
晚上温度已经很低了,看这样子,冬天真的已经来了,还有三天,我就真的三十一岁了。
穿行在各个大街小巷,有时候几个年轻人从我身边经过,听他们的语气,他们是等到父母睡着之后出来上网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摇了摇头,人总是这样,亲人在身边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好好陪伴他们,我敢打赌,这些年轻人肯定会后悔的。
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尽头的时候,我才继续往前走,前面是我们这里的另外一个风景区,是一个公园,以前来过几次,每次在公园的门口都会遇到一大群要饭的老人,他们一部分是骗子,也有一部分是真的迫于生计。
一般无家可归的老人都会在公园入口的桥底下随便找一个地方躺下过夜,没有在外面过夜的人,一般都是骗子。
这公园的大门外面是一座桥,不是为了疏通水,而是用来便于交通的,桥上是公路,下面也有车经过。
站在桥前面看了看,桥下面呆着很多的老人,他们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的,破破烂烂的,看着挺心酸的,其实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老了,没人照料的话,我是不是也会跟他们一样,到人多的地方乞讨。
在这里看了看这些可怜的老人,准备默默地走过去的。
都快要离开的时候,在大桥的最偏僻的角落地看见了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乱动,身上也穿着黑乎乎的衣服。
这应该也是一个老人,我看了十几秒,他一直在那里动,出于疑惑,我走上前去问:“老人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刚一问,他就停了下来,躺在那里不动了。
“您没事儿吧?”我继续问。
他不回答,我也就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走了大约一百米,我找了一长凳坐下,四周看了起来,那个老人在桥底下又动了起来,动了一会儿就起身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看他走路的姿势,他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在他刚才躺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在他们的身子下面铺着一床黑乎乎的棉被。
那个离开的老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在这里坐了二十几分钟都没见他回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起身回家去了。
回家洗了个澡,把胡子刮了刮,几天没刮了,又长了出来,留着胡子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刮掉了胡子,回到床上摆弄起了我的那些道具,现在它们就是我第二条生命,离开它们,我根本生存不下来。
第二天起床,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外面天气挺好,洗漱完毕,吃完饭就出去了。
依然到了大桥下面,那里这次很奇怪,在这里乞讨的老人都离开了,不见一人。
很疑惑,难道城管连这些老人都赶?也太没良心了吧。
这公园是免费开放的,我走进去逛了一圈就出来了,出公园的时候,到大桥边上一个摆小摊的地方问:“怎么这些地方都不见那些乞讨的老人了啊?”
摆摊的人看了我一眼,说:“我刚才才来,不知道……”
我只得转向另外一个小摊,结果他告诉我是这里死人了,都接连死了好几个乞丐了,怕还出事,警察就把这里的乞丐全部带走了。
我哦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之后我问具体事情经过,他们都说不知道,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警察就把这些事情搞定了。
我再次哦了一声,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我是警察的话,我也会速战速决的。
问了几句话,我走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老人离开的地方,看到地上的时候,有些吃惊,在那个老人趟的地上看见了一片干涸的血迹。
我跑过去那些摆摊的人:“那个人是不是死在那里啊?”
他们点了点头,说:“好像是的。”
我想起了昨天从那里离开的那个老头儿,他是从这里离开的,难道跟他有关,看来乞丐之间也会有不和谐啊。
真是不明白他们,都到这个天地了,干嘛还要为难对方,平平安安渡过最后几年不是挺好的吗。
这些事情都是警察的事情,不管我的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没有在这里呆多久,从公园出去之后就离开了,到了一些老人聚集的地方,这些地方是得知最新消息的最好地方,这些老人讨论的东西很广,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连路上的一根电线杆子都在他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发现了老人的这个功能之后,我都会时不时来这些老人喜欢来的地方坐坐。
这些老人果然在扯八卦,开始叹了叹国家大事,什么美国中国日本都出来,谈完国家大事之后开始八卦起了身边的人。
其中有个老头儿说道了他们家旁边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在十几天之前突然变傻了,到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现在在到处找人要偏方呢。
听到这里我就没听了,接下来多半是些无聊的话,刚起身离开的时候,有个老人说到了那个乞丐被杀的事情。
“今天在天桥那里又死了一个要饭的。”
“听说了,又是脑袋被人砍了,怪吓人的。”
我听了,重新回到了长凳上,听他们讲起了这事儿,就算不可靠,当成故事来听也还不错。
“这都死了两个了,都是被砍了脑袋,警察根据监控录像都已经找到凶手了,就是抓不到他。”
我听了,插了一句,说:“为什么抓不到他啊?”
那些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啥他们的也是一个乞丐,杀了就走了,到哪儿去找啊,估计用不了多久,又要杀乞丐了,你说这都是乞丐,何必为难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