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赶快又说:“老头子心情不好,怕心脏病又犯了,与太太俩人一早去外面散心去了。”
傅祎浩又机械地点了点头,走出家门,开着他的车子去了孟思玥已经等待在那里的地方——婚姻登记处。
走下车子,一眼看到她穿着厚厚的大衣,如雕塑般呆呆地站在有几缕阳光的地方。看到他走来,抬眼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眸似乎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就那样愣怔怔直盯着他瞧着,似乎从此要将他刻入她的眼底。
傅祎浩朝着她走了过去,在离她一尺左右的地方停住脚步,不敢晃一下眸子,静静地伫立在她的眼前,也默默地凝视着她。只怕一个眨眼间,她便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两人就这样互相默默地凝视了良久,似乎都已经将对方刻制完毕。
望着他那颓丧、憔悴、衣衫不整、头发蓬乱、黯然失色的狼狈模样。孟思玥终于忍不住,先流出了眼泪。然后用手捂着嘴,在手心里低声呜咽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有流不尽的眼泪与心脏传来的阵阵不息的痛楚。
傅祎浩红着眼眶,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哭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看来,你要解脱了!”他又朝四周望了望,伤感道:“我记得上一次,咱们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正是初夏,现在来这个地方已是寒冬。哼……结婚登记的时候,记得在你家门口,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没想到这离婚的时候,你到是挺积极吗?我还没来得及开车去请你呢,你倒先我一步就赶来了!就这样着急想跟我离婚吗?”
傅祎浩边质问边噙着泪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孟思玥,似乎要得到她一个圆满的答案。
孟思玥抹了两把眼泪,默默无语,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傅祎浩伫立了良久之后,心痛无奈地缓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当俩人手颤颤地从工作人员手中各自接过一个绿色证书时。这一刻也就意味着俩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从法律上来讲,俩人从这一刻起也就没有了任何的牵绊。俨然成了一对,即熟悉又陌生的人。各自将走各自的路,过各自的生活,没有了再干涉对方的权利,也没有了为对方负责的义务,形同陌路。
走出登记所,又站到了来时相见的那个位置,孟思玥忽然顿下脚步,转身看了傅祎浩一眼,轻轻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有话要说。
傅祎浩也立住了脚步,还是那样静静地注目凝视着她,今天也许是最后一天这样看着她了,他想将她看个够,可能一转身间,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孟思玥踌躇着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件东西,用丝绢包裹着。傅祎浩看不清,心里却是无比的疑惑。
“浩……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孟思玥边说边掀开丝绢,原来是订婚时,他亲手戴在她手腕的那支祖母绿翡翠手镯。此刻,她却要将它归还给他。她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难到是要与他分的清清楚楚,不再有任何的藕断丝连吗?
孟思玥觉得离了婚后,她已不再是傅家的儿媳了,也没必要总霸占着傅家的价值连城的宝贝。应当是物归其主。所以才颤着手将手镯送到了傅祎浩的面前。
傅祎浩看她这样的举止,真的想要吐血而亡。登时阴沉着脸狠狠怒视了她一眼,嘲讽道:“打算跟我彻彻底底脱离关系了吗?只是,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的习惯。如果你不喜欢了,厌恶了,那就随手扔了吧!”说完,毅然转身,孤孤寂寂地冷然而去。
就在转身之际,傅祎浩的眼眶中,忽然蓄满了泪水。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就在这一刻流下了泪水,为了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孟思玥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早已是肝肠寸断。这才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慢慢转过身,与傅祎浩相反的方向缓缓而去。终于,她忍不住,靠在一棵大树后,哭了个昏天地暗。
傅祎浩开着车子,疯了般在郊外的道路上疾驰了几个小时,直到有些疲惫了,这才开着车子回家。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立着一个女人。他下车望了过去,原来是那个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看她那焦急样子,显然已经在家门口等了他不少时晨。
一看到傅祎浩走了过来,姚佳脸上忽露笑容,忙朝他奔了过去,欣喜道:“浩……你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傅祎浩脸若冰霜,神色低沉,声音冷冷。
姚佳立马哭丧着脸道:“浩……我……我想你……所以过来想看看你。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傅祎浩一听这话,心里如扎了根刺,凛然转头,朝她狠狠盯了过去,命令道:“姚佳,你还想要我警告你多少次,为了你自己的幸福,赶快把这个孩子处理掉,我会付你一笔赔偿金的。如果还一意孤行,你会后悔的,且一分钱都拿不到!并且我也不会负这个责任,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你听明白了没有!”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暴吼出来的。
姚佳立马呜呜地哭了起来,“浩……你怎么能这样狠心,这孩子也是你的,哪里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我不会处理孩子的,我要把他生下来……”
傅祎浩不想再理睬这个女人,快步走到门口,抬脚喀嚓一声,将铁栅门踹开,走了进去,然后再抬脚朝后踹去,哐当一声,又将铁门关闭。
姚佳站在门口,失神地望着那个决然而去的身影,突然止住了泪水。眼底流露出一丝得意与笑意。浩虽然对她冷漠,但今天值得她最兴奋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浩从此恢复了单身,与那个老女人彻底分了手。也意味着,总有一天,浩会渐渐地回到她身边的可能。
傅祎浩这一走进卧室,一躺在与玥恩爱过那张床上,就是一个礼拜的不吃不喝,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将他与玥从刚认识的那一幕,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里慢慢地放映了一遍。一会儿,痴痴傻笑个不停,一会又痛苦流涕个不休。痴痴傻傻地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了一个礼拜。
傅威远夫妇,还有徐妈,是轮番上楼敲门,门却关闭的死死的都被拒之门外,房间里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三人都在客厅里着急地团团打转。他们真不敢想象,他这样不吃不喝的,要到什么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如何是好呢?
傅妈妈心疼自己的儿子,焦急地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傅威远也烦躁地坐在沙发上,青着脸一语不发,静静等待着。
就在三人都着急的快要疯掉时。忽然听到上面有轻轻下楼的脚步声。三人猛然间怔住,同时转头,眸光直勾勾地紧盯着楼道口的一边。果然是浩下了楼,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傅祎浩没有理会几人那惊愕的神色。走过去缓缓坐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沙哑着嗓音道:“爸,妈,我想出国去留学!”抬头一看父母那惊呆、傻掉的神色,又补充道:“你们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也会顺利完成学业,不会再给你们丢脸的!”他说的斩钉截铁、信心百倍。
傅威远突然放松了浑身的紧绷神经,赞成道:“儿子,你终于长大了,有骨气了,懂事了,明白自己最终想要做些什么了。我赞成你去留学。等你学业有成的那一天,爸爸也老了。也该把傅氏旗下的所有资产,与亲手创立的公司转交给你来打理、经营。爸爸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不要辜负了爸爸的一片苦心……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吧!去美国的机票都已经预定好了。”傅祎浩轻轻脱口而出。
“什么?明天就走?儿子,你就这样走了,妈妈会想你。以前让你出国,你死都不肯,现在怎么突然就想起要出国念书了,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啊?呜呜呜……”傅妈妈边说边心疼地哭了起来。
傅威远叹息道:“儿子去国外念书是好事,你哭什么!”转头看着儿子欣慰道:“去吃点饭,好好准备、整理一下。其实学校,我早就为你联系好了。”
傅祎浩整理、收拾好了东西。这才缓缓走到窗边,外面已是暮色暗沉,薄雾缭绕。眺望夜空中的点点灯火,心里已是难受之极。今晚是他在A市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也许几年之后他还会再回到这里,只是那时又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夜景呢。还有那个女人,是否还会被她记起。
一想到那个女人,傅祎浩的心忽然一阵悸动。转身匆匆走出房间,开着车子,又一次默默地来到那条熟悉的小巷。下了车,在孟思玥的房间下面,凝望着那一扇窗户,静静伫立了良久。直到腿快发麻,这才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