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停在了就近的医院门口,几个急诊室的大夫、护士抬着担架飞奔般冲了过来。将孟思玥的身子平躺着放稳妥后,当下盖上了一床棉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一眨眼间完成。接着都迈开小碎步奔入急诊病房。
傅祎浩也小跑着跟随其后,看着孟思玥被一群护士围着进入了急珍室,也正想跟着进入。却被旁边的一个小护士给拦住了脚步。
“护士,我能不能进去陪着我妻子啊?”傅祎浩明知道医院的规定,但心中的惶恐却让他再也忍俊不住。
小护士一脸的严肃,打量了一下他浑身的血迹,“先生,男士不能擅自进入,你先坐在一旁等会吧!”说完,扭身进了急症室。
傅祎浩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浑身都是片片的血迹,直震撼的他心惊肉跳,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踱着脚步。想起孟思玥刚才那痛苦、吓人的一幕,傅祎浩心痛、后悔的要死。好在他在车上就已联系好了医院,只希望妻子、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急诊室内,孟思玥痛苦的颤吟。一群大夫、护士已将她团团围住。一个给她测量血压,一个给她注射止血的针剂,一个给她罩上吸氧的器械。还有几个在给她处理下身的血迹。
一个年长的大夫急呼:“血是暂时止住了,只是血压却在急速的下降。快!赶快准备输血!另外,让家属赶快签字。”
孟思玥晕晕沉沉地听到大夫的话,心痛地都揪在了一起,唏嘘着声音乞求,“大夫……求求你……一定要……要保住……我的孩子。”说着,眼泪也顺着眼角直流下来。
大夫见她伤心欲绝,只好软言安慰,“你要身体放松,不敢再乱动,心思要往好的方面想。几分钟之内,若能止住出血,孩子还是可以保住的。”
孟思玥收敛住眼泪,闭上眼,想起上学时的那一段无忧无虑、温馨快乐的日子,紧蹦的神经也渐渐地放松了不少。
医院的走廊里,白炽的灯光下,几乎将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傅祎浩哭丧着脸,神色已是狼狈之极,惶恐、焦急、不安的在地板上团团打转。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番举止,直恨不得再使劲抽上自己几个巴掌。他懊悔的想要死去,若不是他一时的暴躁、一时的冲动,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一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要发疯、发狂了。万一,孩子不保,他要怎样去面对玥,面对两家的父母。他突觉自己的呼吸下一秒就就要停止,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一个小护士匆匆地朝他走来,“请问,你是孟思玥病人的家属吗?”
傅祎浩恍然抬头,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臂,急道:“大夫,我是她丈夫,我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她们到底怎样了啊……”
傅祎浩急躁地立马想要冲将进去,但还是被身旁的小护士给拽住了。
小护士打量着傅祎浩,见他如此的年轻,似乎有点不可置信。这小孩子的爸爸也还只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呢,疑惑道:“你就是孟思玥的丈夫吗?”小护士又从不同角度盯了他几眼。
傅祎浩对她这种磨磨蹭蹭的态度,无法忍耐,急吼道:“我妻子和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小护士收回诧异的眼光,“你妻子出血过多,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你要早有心里准备,切不可悲伤过度。不过,你还很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机会当爸爸呢!”说着,拿出一份急诊手术报告单,递到傅祎浩的手中。
一听说孩子可能不保,傅祎浩登时头重脚轻,魂飞湮灭,拿着手中的纸片抖了又抖,声音颤颤地惊惧道:“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傅祎浩吓得直想把它快快扔掉。
小护士看他精神异常惶恐,似乎有了些神精紊乱,不由长叹一声,道:“是要保孩子,还是要保大人,只有由你签了字,大夫们才好下手医治吗!”
傅祎浩拿起表格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圈红肿,不由倒吸了口气,原来孩子与妻子的命此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哭着大喊道:“大夫,当然是大人与孩子都要保住的!他们都不能有事啊!”
“时间紧迫,必须选择一个,想好了赶快在单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小护士用小拇指,指了指单子的右下角。
傅祎浩哆嗦着手,在手术单上签下了力保大人的字迹。这一举动也就意味着,他从此将要失去这个还未来的及见一面的孩子。看着护士转身匆匆离去,他的心痛的几乎无法呼***神也快要分裂。握紧的拳头猛然间击向一旁的墙壁上,
手臂都已磕的流血,但他此时却已是浑然不觉。没有什么痛,能比此刻失去孩子的痛更痛了。他都不敢想像,孟思玥此刻会是一副怎么的神色。她会不会晕厥,会不会疯掉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造成的,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呢!不觉间,两行热泪流了出来。呆滞地靠在走廊里的墙壁上,忽然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心揪的想要立马就死去。
急诊室里,大夫、护士们仍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两个护士把刚取回的鲜红血液输入了孟思玥的体内。看到孟思玥的脸上渐渐有丝血色,再加上她下身的出血也慢慢停止,年长的大夫总算可以长吁口气了。
孟思玥虽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但还不忘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大夫……我……的孩子……还在吗?”
年长大夫长叹道:“多亏送得及时,血是暂时止住了,至于孩子,还是要看你的身体恢复情况而定。千万不可动怒、激动,只要稍有闪失,孩子可能就会真的不保了。”
孟思玥听她弦外之意,知道自己的孩子暂时还在肚子里。只要安心静养的话,孩子也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忽然由悲转喜,经过一夜的折腾,她此刻已是再没有一丝的力气来多说一句话。一闭上眼,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总算打开,孟思玥被几个护士轻轻推了出来。
傅祎浩从地板上迅速爬起,一下子朝孟思玥扑了过去,焦急的低声呼唤,“玥……玥……你醒醒啊……听到我说话了吗?”
一旁的护士怕病人再受到了某些刺激,赶忙开口制止,“病人失血过多,又刚受到了刺激。现在身体极度的虚弱,还正处于昏迷状态。千万不能让她再受到一顶点的刺激了!”几个护士安排妥当后,都逐一退了出去。
傅祎浩拿了把椅子静静坐在床边,默默凝视着孟思玥苍白而憔悴的脸颊,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竟然瘦下去了一圈。可这些天里,他不但没能关心她一下,反而还处处跟她呕气。现在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不复存在了,她醒来后会怎样呢,会不会疯掉呢?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他后悔的肠子都快要断了。就算她醒来后,打他、骂他却还有什么用呢,失去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他轻轻捂住孟思玥冰冷的手掌,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痛苦的眼泪也悄悄地流了出来,盯着孟思玥苍白的脸,喃喃自责道:“对不起……玥……为什么会是这样……对不起……”边哭诉边自责,竟然没有一丝的睡意。
身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傅祎浩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孟思玥,忙走出病房去接机。当看到是父母打来的电话后,他不敢隐瞒,将刚才孟思玥流产的事情,全盘托出。
卧室里。
因半个夜晚都没有见到自己儿子、儿媳回家的傅妈妈,焦急不安地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儿子拨了过去,没想到一接通电话,便被儿子的话当头来了一棒子,焦急地对着话筒失声惊叫:“什么?流产!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
傅威远惊诧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赶快蹭到妻子的身边,心急道:“老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谁流产啊?”
傅妈妈一放下电话,便嚎啕大哭,“唉哟……我的孙子啊!就这样没有了,这让我可怎么活呀!”
“什么!思玥流产了?这……这……”这突来的打击,让傅威远一下子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原本就有高血压、心脏病,这一刺激哪能经受得住。仰身一倒,直挺挺跌回到了床上。
傅妈妈一看老公晕了过去,抢过去在他胸口推拿,失声大叫,“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啊!孙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的。你要有个什么不测,那咱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呐……”
这一大叫,正要躺下休息的徐妈也赶快跑了过来。又是帮着掐人中,又是找药,直忙活了大半天。傅威远这才缓缓吐了口气,稍稍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