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我只觉得浑身都好痛,痛的快要裂开,这痛渐渐的蔓延到脸上,像是被撕开一样,朦胧中,突觉这梦中的疼痛在此时是再真实不过了,映入眼帘的是那金黄色的床幔,手中触着的那柔软的感觉,只是我的脸,好痛,像是被敷了一层厚厚的不知明的物体,伸手抚上脸庞,完全触不到自己的皮肤,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摸不到……
在我茫然不清的中,一位女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她穿着宫女身扮,见我醒来,她即刻走开了去,不一会,一位医士坐在了床边,伸手替我请着脉处,我想开口,只是嘴巴开不了口,预试了几次,就作罢了,医士连连点头,抚着胡须沉思了一会,便起身离去,房间里立刻静了下来,面部偶尔作痛,就连想侧头,也是一件难事,疼痛让我打了退堂鼓。
这里是哪里?我明明在宫内,明明在母后的寝宫内,怎么会在这?又是谁救了我?我得救了,那母后一定也还活着,想到这,我不禁心声一些安慰,脸上的痛,被我淡忘了一些。
“吱呀”门被推开,轻盈的脚步向我这边走来,短暂的时间,一名男子就来到我我身旁,这个……人……是凌天,我清楚的记得,虽然现在他身着无比的贵气,但是他的容貌我却是清楚的记得,一定是他救的我,那……这里可能就是他那日口中的提到的西国,只是西国离南北国,相隔千里,除非我已经昏睡了好久。
凌天坐在我身旁,注视着我,我心中的疑惑太多,不能说出只言片语,他似乎了解我此刻的要说的话,伸手敷在我的唇上。
“你现在不易开口,过些日子就可以了,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他此刻的口气,却不是前几天那样的冰冷,多了些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这倒是与我遇见的那个凌天,有了明显的出入,也许,是我还不够了解他,冰冷的背后,或许还残留着那一丝丝的温柔,我安心将那些话放进了肚中,顺了他的意思,不开口,等数日,再去问他究竟,他沉默片刻,作势离去的时候我伸手拉住他,忍着痛,微微的摇头,他目光凝注在自己的手腕处,明白我的意思,又坐回了我身边,看他好久,便不自觉的昏昏睡去。
三天过去了,脸上的疼痛渐渐的减弱,坐在铜镜面前,这个满面裹满纱布的面容,竟然就是我,我没有命丧火海,却是活罪难逃,我抬起手解开那纱布的端头,心里在害怕,害怕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害怕自己面目全非……
纱布削去之时,铜镜内的面容完全出现在了我的眼中,以前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了,看到的是那烧灼的脸庞,像极了年迈已高的老人,这……是我吗?颤抖的双手还未靠近脸庞时,没有勇气的垂了下来,我将头侧到了一边,闭上眼睛,湿润的眼眶却没有泪水流下来,我渐渐的握紧了双手,心痛似如绞刑一般。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面前,我睁开眼睛,黑色的靴子映在我的余光中,我低头绕到他的身后,止不住嘤嘤哭泣声,他转身来到我面前,捏住我的双肩,镇定的看着,脸上平静,并没有因为我现在的模样,而感到任何的惊讶。
“你比那些葬身在火海中的人要幸运百倍,你失去的只是一副容颜,而他们死后都没人替他们收尸”他镇定的看着我,在他口中我应该感到庆幸,可是,他却不知,一个美丽的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带着面纱度过吗?时刻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吓到别人,这样每刻都要警惕的日子,就如暗无天日一样,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给予回答。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掉着你那可怜的眼泪吗,你要知道,你们南北国已经在十天前的兵变中从此的消声匿迹了”他的眼光便的森冷,似乎比我这个亲身的受害者,还要痛恨东袁军,还要愤怒,这才是他,才是那个我救过的凌天,那天在他身上出现的温柔,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的给予我这个亡国公主的怜悯?
“那我母后呢?”我知道南北国已经消失,我是在救母后的时候,被烧断的蟠龙柱砸晕,他救了我,那母后一定也是被他所救,那么,就有可能在西国。
看我迫不及待的表情,他的冷漠的眼光变得黯然失色,松开我的肩膀,转身,背对着我,如此回应,我的思绪紧紧的被他牵着,我跨步来到他面前,他的眼神开始在闪躲不定。
“我母后呢?”我提高了声音,他看我良久。
“已经去世了”他简单开口,让我脚下一软,后退了半步。
“你可以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母后?为什么?”我嘶吼着。
“我赶到那里时,你母后已经断了呼吸”他微显激动,我眼眶火热难耐,转身,任眼泪流淌在脸庞,刺入脸上的伤处微微疼痛,死了,父皇也死了,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南北国灭亡,我独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我无力的开口,那战乱的铁蹄,熊熊的火焰,带走了皇城中所有的人,至亲至爱都没有了,为什么没有带走我?
“因为,你命不该绝,你必须要活下来”他在我身后硬硬的开口,咬牙切齿般的说着,我在心中嘲笑一声,如今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活下来能有什么用?我的家没有了,无家可归,却还必须活着,多么可笑的逻辑,多么牵强的理由。
“我能如何?”我闭上眼睛静静的回答,我能如何?在心里我千万次的问自己,也问着身后的凌天。
“你可以复国”他一语让我惊醒,复国?他说我可以复国,我猛然转身,看着他,此刻,他眼光凛冽,怀疑欺自己听错了,还是他开的一句玩笑。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他言下的意思。
“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记得你的国家是怎么灭亡的,只要你记得是谁让你便成现在这个模样,就足够了”他义正言辞,他脸上信心盖过我的内心的跳动,明知道他用的激将法,可那晚的一切还在我的眼前,那遍地尸体,满地的血迹,烧尽的宫殿依稀频繁的出现了,我不愿意再想,捂住自己脑袋,泪,涌流不止。
“南萣瑄!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你好好想想吧,我会等你答案”见我失控,他再次的按住我的肩膀,一声怒吼,让我镇定了下来,他出了屋子,我软坐在了地上,我的国恨,我的亲人之仇,复国?这两个字在我的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