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庆夫人才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会,然后沉默的转身,像是抽空了她的力气,脚步缓慢而又沉重,我与她保持了距离,跟在了她的身后。
到了晚上,坐在院中的草坪上,对着面前的浓密处出神,庆夫人在御花园的那些话让我回想了数十次,她说的想必就是她十几年的经历,是如何步步为营到现在,那简单毒辣的语句,却是最好的解说词,她和祁灵说的都让我匪夷所思,甚至不敢去想,在她们面前我是胆小之人,胆怯人和事,刀俎鱼肉?任人践踏?天……那又是如何惨不忍睹的一幕。
“夫人已经睡去了,姐姐怎么还不歇去,今晚没有月色,恐怕过不了时辰便会暴雨来临”秀碧边说边走,最后坐在了我身边。
“只是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我笑了笑。
“秀碧”我认真了起来。
“嗯?”
“你一直在夫人身边吗?”
“我四年前入的宫,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一年,后来赐给了夫人,自那后,就一直在夫人身边”她没有考虑到我问此问题的用意,如实的回答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夫人了?”我再问。
“不说了解有多深,但是却也是略知的清楚,你问这些做什么?”她好奇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夫人更多的习惯而已,日后服侍夫人也好得心应手一些”秀碧连连点头。
“夫人性情随和,你也不必有此顾及”她笑了,不止是她,也许所有与她熟悉的宫女都会认定她是个好主子,在秀碧的口中完全没有打听到关于庆夫人的另类问题,她今日的失控,难道是入宫以来的第一次?还是我是第一个发现她失控的时候是何等的样子?四周的安静带我陷入了沉思。
早晨用膳的时候……
“夫人不好了!夫人!”远远就听见秀碧慌忙的叫喊声,她冲到了殿内,完全失了奴婢的样子,见她慌张,粗喘着,似是有了急事。
“如此慌张为的何事?”庆夫人十分的镇定,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奴婢刚刚听仙居殿的宫女说的葛主子腹中胎儿不保,说是吃了夫人昨日送的补品,夫人,您还是快点去瞧瞧吧”秀碧说完,我脑中立刻的轰鸣,昨日的……夫人匆忙起身出了屋子,我与秀碧快速的跟了上去,心口猛烈的跳动着,还未来到仙居殿,就听见了喧闹的声音,靠近才知,仙居殿的宫女们都在慌乱的忙碌着,还有躺在床上痛吟的葛青依,额上布满了虚汗,太医在一旁把脉酌量病情。
“啊!痛!好痛!”葛青依紧紧的揪住了被褥,她的嘶痛瘆人心肺,见此情景,我却是捏了一把冷汗。
“主子,你忍着点,待会太医开了药,就会好的”她的侍女连说话都在打颤,瞬间,葛青依将目光投在了庆夫人的身上,这会她身体的痛转换了所有的怒,睁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庆夫人,她一定是认为是夫人在那些补品中做了手脚,一定是这样的,站在一旁的夫人面对她的怒,视而不见,如往常一样的平静,这时,葛青依虚脱的昏睡了过去,她的痛苦声终于制住了。
就在我们松了口气的时候,葛青依的被褥渐渐的溢出红色,越来越明显,也是越来越刺眼,是血……全场再次的陷入了慌乱。
“皇上移驾仙居殿!”东袁君匆匆而来,身后除了宫女和太监,还有皇后,几位主子,这件事一定已经在后宫传开,那些好看热闹的主子都跟了过来,想亲眼目睹这受宠的女子是落的怎样的下场。
“微臣参见皇上”太医连忙作礼。
“情况如何?”东袁君焦急。
“回皇上,主子腹中龙嗣,未能保住,请皇上降罪!”太医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低首不起,就快要碰到了地上,那被褥上的血红一片,引起了所有人的眼光。
“皇上……”皇后惊呼投眼东袁君,他又岂能没看见,此时他已经满脸的怒气。
“可查出是何原因,导致葛主子腹中胎儿不保!”东袁君大吼,跪在脚下的太医浑身颤抖一下。
“回……皇上……主子是服食了……容霜,才会……如此……”太医哆哆嗦嗦,就这一句话花了好大一会,让在场人都揪着一颗心,听完答案,主子们都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容霜?无色无味的毒药,难道真是夫人所为?不可能的,她这样无疑是以卵击石,太医的之言,一点也没让她心慌,昨日那些补品都是从养生堂直接取来了仙居殿,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夫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哪里有机会下手,这件事有足够的蹊跷,也许夫人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了,一石二鸟,不但毁了夫人,也让正得圣宠的葛青依狠狠的摔了一跤,这一计用的妙哉,只是,那会是谁?
皇上,臣妾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看看是谁竟敢下此毒手,她本是臣妾接进的宫里,现在却让她受此苦楚……皇后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连忙捂住了朱唇,渐渐的哭出了声音。
“在这之前葛主子服食了什么,拿来让太医验证”东袁君一声令下,一旁的宫女立刻端来了萧主子用过的瓷碗,里面还有残留的汤汁,太医接过瓷碗,从盒中取出了银针,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害怕却又期待银针的变化。
“真的有毒……”银针的一端染上了黑色,果然是汤中有人下了毒。
“这补品是何人送来的?说!”皇后吼道,愤怒至极。
“回皇后是……是……”宫女吞吞吐吐,害怕的颤抖着。
“说!是谁!”皇后再次的呵斥。
“是庆夫人昨日送来的雪莲”宫女声音渐渐的小了,最后两个字完全消失了声音,但是关键的字眼是“庆夫人”这三个字,人们在意的是这三个字,罪魁祸首在此,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庆夫人目视前方,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还是那样的淡定,就连我都在心中挣扎着。
“夫人,是否有此事?”东袁君侧身问着庆夫人,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相信,她在人们的眼中是多么的善良,他曾经是多么的宠爱她,难道就是因为葛青依占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才要如此的对她,仅此是因为这样吗?不会……不会……他宁死也不信。
“昨日臣妾确实是来过仙居殿,送了雪莲”庆夫人如实回答,安静了数秒的屋内,因庆夫人这句话再次的骚动了起来,只是寥寥几句,东袁君正在怒视着庆夫人,垂着的双手正在握紧了拳头,空气凝聚,众主子脸上是得意的笑,往日她占尽了风头,今日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庆夫人成了这件事的元凶。
“摆驾御书房”东袁君冷冷一句,随后愤怒而去,一行人也纷纷跟了上去,御书房内聚集了比原先还要多的人,站在中央的庆夫人一直没有开口,东袁君从刚刚一直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葛主子一事,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就连解释也没有吗?”东袁君僵硬的问,他的眼神告诉我,眼前的庆夫人似乎不值得他相信了,雪莲之事她亲口承认,来到御书房,她却不心急的解释,是因为证据确凿,才无可抵赖,难道,连狡辩都不会了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