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此刻注意不到,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沮丧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她听到白禹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那就结婚吧。”
就跟一个炸雷在耳边炸开了一样,叶妃舒惊得马上抬起头,直视着这张冻过了的英俊脸庞。
“叶妃舒,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吗?那就暂时和我结婚,就当是帮我挡老爷子。以后你如果找到喜欢的人,我愿意放你自由。”
这话,好像听着好有道理,自己好像不吃什么亏哎。
“和我结婚,你能够保持和婚前一样的自由生活。我虽然钱不多,但是足够分担你的困难。我也很喜欢俊彦,我们可以一起抚养他。”
这话说的跟老爷子一样,可从白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顺耳多了。
白禹的话点到为止,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重新回到餐厅的时候,只剩下了丁晓佳一个人在桌边。
“俊彦呢?”
“被白禹爷爷接去玩啦……白爷爷说要带他去打高尔夫球啊。”
叶妃舒嘴里嘟哝,“俊彦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高尔夫球。”
白禹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那目光极其意味深长,让叶妃舒回过神来,心里一沉。
这是怕她跑了,所以把俊彦带在身边当做人质?
这想法太可怕了。
老爷子太精了!
白禹开车送叶妃舒和丁晓佳回家。叶妃舒一路上都心思恍惚,进到丁晓佳的房子里,才注意到白禹也跟着来了。
“我们今天去把证领了。”
继早起惊悚,早饭惊悚之后,白禹又投出了第三波惊悚。叶妃舒终于回神了,“这么快!”她都还没有考虑好呢!
丁晓佳蹬蹬瞪从卧室里面跑出来,笑得跟电视里那些妈妈桑一样花枝乱颤,谄媚地献出了叶妃舒的老底,“这是户口本,身份证。早去早回!不对,不用回来也是可以的啦!反正她昨晚上也没有回来!”
卖国贼!
叶妃舒无语凝噎,眼睁睁地看着白禹把证都接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到了叶妃舒的手里。
叶妃舒敢说这是她接触政府部门以来,工作人员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从进门到出来,十分钟都不到。简直比她上街买菜还要简单。
她欲哭无泪,捧着结婚证一直看。小小的照片上面,她依偎在白禹的身边。无法想象,就因为这样一本证书,她从此以后就要冠上别人的姓名了。
明明昨天两个人都还是陌生人,现在却是法律意义上最亲密的人。
“怎么了?高兴傻了?”
白禹坐上了驾驶座,语气里莫名有调笑的意味。
叶妃舒没有搭理他,她没有空,她在哀悼她曾经对结婚有过的美丽幻想。理想如此丰满,现实骨感地嶙峋。
他俯身过来,给她系上了安全带,顺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既然不喜欢看到它,那就让我保管好。”顺手就把叶妃舒还没有捂热的结婚证给拿走了,放到车内的暗箱里锁起来。
“婚礼,我会尽可能补偿你。”
白禹像是许诺一样郑重。
叶妃舒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歪着看车窗外的景色,“能不办婚礼吗?”
她连结婚的意识都还没有,一下子就跳到婚礼了,短短的一天里面塞了太多的信息,好累,从身到心,从里到外都累。
白禹的脸色一半隐藏在光影里,阴翳一片,语气里的调笑消失了,平静无波的腔调,“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叶妃舒唔了一声,在暖气十足的车子里,困意渐渐上头,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
再醒来,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叶妃舒在床上翻了个身,月光疏淡地照射进来,映出陌生的环境。
她深吸一口气,被子里是熟悉的味道,似曾在哪里闻到过。
走到客厅里,熟悉的摆设,窗台上还摆放着不知名的花草,餐桌上还放着她用水钻贴出来的小小花瓶。
这里曾经住了两个月,叶妃舒不陌生,很多的东西都还是自己亲手布置的。
书房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门的缝隙中露出光线。
“这种事还拿过来问我?给我盯着!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语气森寒,让人生生打了个冷战。
已经抬起,放在门把手的手忍不住收了回来,这种状态下的他,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可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起来了?饿了吗?厨房里面有外卖,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就好了。”
叶妃舒没有胃口,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太阳穴里抽抽地疼,她斜倚靠在扶手上,轻轻按揉起来。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九点,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
她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仰靠在沙发上。忽然意识到叶俊彦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白老爷子能不能带好一个孩子。
太阳穴上忽然间一暖,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头,在她的穴道上不轻不重地按压。
睁开眼,白禹低着头,眉目平静地望着她。视线隔空相接,他双眸如墨,逆光之中,浓郁地让人心惊。
美艳,不可方物,叶妃舒心想。身体下意识地挣扎想要坐起,被白禹按住了。
“别动。”
他的声音清冽醇厚,一坛沉郁的老酒在空气里打翻一样,她好像醉了一样,顺从地闭上了眼。
“俊彦那里不用担心,老爷子说今天俊彦玩累了,已经在酒店睡着了。晚上天冷,就不把他送回来了。”
白禹的手法很好,按完之后,叶妃舒感觉到比刚起床那会好多了。叶妃舒坐直了身子,侧过头看他,“谢谢你。”
白禹的双手还撑在沙发上,低着头看她,“是不是还需要我说不客气?”
叶妃舒一怔,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何必这么客气。”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陪我吃点晚饭。”说话的时候,白禹在胃部轻轻按了一下。
在白禹住院的时候,叶妃舒就发现了,他的胃不好。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能不吃饭呢?”
叶妃舒不满地念这个工作狂人,他一旦忙起来,几乎是整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三个外卖送来的菜再加上叶妃舒临时做的蛋汤。香气格外勾人。
白禹落座,闻着饭菜的香气,感叹一声,“有人陪着一起吃饭的感觉真不错。”
他是无意识说的话,或许也是内心里最深处的感概。叶妃舒莫名觉得心里酸涩,戳中了她心内的柔软。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一个人,虽然还有俊彦,却也能体会他说的这种惆怅的感觉。
“说得好像你经常一个人吃饭一样。”叶妃舒替他盛碗汤,白禹一口气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一连又盛了两碗,再到第三碗的时候,叶妃舒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