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麒愈加地得意,“看吧,我向来不说假话!”
看他这般轻松之状,我的心头之气越来越大,“既是你明知那白公子会遭人暗算,为何不相帮他一下?你这种人,分明就是见死不救的狠心人。”
赫连麒翻了个白眼,一点不为未然,“反正‘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皆是我,多一个‘狠心之人’亦是不算什么!”
“你……”我气得面色苍白,才欲甩手就走。
赫连麒大声喊道,“莫非你当真不要听听事情原委吗?”我继续走着,对他的话语置之不理,“太皇太后的确是应了我与你的婚约一事。”
我的脚步一顿,即刻转过了身子,夕阳西下,将他古铜色的脸庞照耀得愈加红润,我不禁锁起了眉头,“我不曾记得我与你有过婚约!”
“我也不记得。”赫连麒扬起手臂,故意抓耳道,“可它现下就有了。”
“不要给我打什么哑谜。”我三步并两步地迈了回来,面容严肃。
赫连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罢了,与你实话实说了吧,那白大公子现下这伤算他侥幸,我本是以为那人会下重手,将他致死,熟料还是留了点儿情。”
“那人?”我蘧紧眉头,“谁?”
赫连麒抬起了眉宇,“还能有谁?放眼朝廷,敢胆与太皇太后相对峙的人,仅有两名。”
“你是说……皇上和三爷?”我诧异道。
赫连麒抿嘴一笑,未多置言。
“可……皇上对太皇太后一向甚好,为何要对峙?若你说三爷,亦是不合理,他根本就不晓得白公子是谁?何苦要对他下毒手?”我试图辩解道。
“说你简单一点不为过!”赫连麒叹了口气,“若是就放你这般走,还真是有点担忧。”
我不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话。
赫连麒转了个身子,“老祖宗对皇上确是疼爱有加,但这个疼爱要看哪个方面,就如同婚姻一事。前几日我本是欲去看望太皇太后,熟料却是在门口处‘不小心’听到她与刘公公两人的对话,从中知晓了一些情况。眼下,太皇太后是铁了心欲将你逐出宫外,并且不想留有后患,可见她对你已是有了忌惮。而安排白世仁亦是不得为之之路,本想要你随了他,偏你拒绝。其实皇上早已知晓太皇太后为你寻夫一事,前几日时便为这件闹了一顿。眼下,那白公子变成这般,亦是情理之中之事。”
“那,依你之意……是皇上所做?”我说道。
赫连麒抬了下眉宇,“不一定,还有三皇叔啊,在朝廷之上,万事皆是瞒不过他的。”
我耷拉下了脑袋,不再作声,思绪复杂不已。
“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别希望是三皇叔所为?”赫连麒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我右侧,突然对我俯首帖耳道。
我登时吓得连退了两步,双手按抚着那狂乱的心跳,“什……什么啊?”眼神露出了一抹责怪之色。
“不是吗?若是三皇叔所为,即证明了他在乎你。”赫连麒奸笑着分析道,“只是……我在想,三皇叔该不是这般得傻吧。”看到我疑惑地抬起了头,他继续说道,“很明显,那白大公子受到了伤害,无疑就是他和皇上所为,可眼下,朝廷之上,皇上又和三皇叔各据一半势力,然,倘若是皇上所做,便仅是和太皇太后的私怨。反过来,若是三皇叔所为,这干系就大了,不仅仅是要引起朝廷内部的两大势力,还会牵动起了太皇太后一方的势力,你想想啊,这就无疑是将内部战争推向了浪尖,而那点火之人便有可能成为浪尖的牺牲者。”
“遂……”
赫连麒未等我说完,他打岔道,“遂,聪明如三皇叔,不会是他!”
我垂首默然,现下确实是如赫连麒所说,我有些个失望了……在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是三爷,哪怕是还存有一丝的可能性。
赫连麒瞥了我一眼,摇头笑了笑,“想想吧,到底你是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点火线呢?还是欲任由太皇太后的摆布,抑或是答应与我成婚呢?”
我凝眉神思,半晌,抬起了头,“既然我是那般的可怕之人,难道你就不怕那三方势力同向你袭来?”看他欲说话,我继续说道,“我不信你是胆大之人,亦不信你是大无私为了朝廷。”因他是个‘无商不奸’的锱铢必较之人。
赫连麒拍了两下手掌,“知我者莫若你也!”
“这句话说了不下两遍了。”我将身子向后撤了撤,算是躲开了他伸来的魔手。
赫连麒扬起了眉宇,一副疑惑表情,“是吗?我怎不记得了。哈哈。”他没正经地笑了笑,双手摸了摸后脑,“其实呢,我根本没有什么可图,大部分所做之事还是为了你好。我答应你,可以助你远离朝廷,躲到一个无人识你的地方,并且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女如云,整日里活在如同皇帝一般的生活。”
“条件呢?”该不是有这般好事吧?鬼才信!况且我又没有断袖之癖!
果然……赫连麒嘴角一扯,眼眸中散发出异彩,“试图让绉子国的君主信任于你,并将咱们的布料引至他们国内,你七我三分成,如何?”
似是看我笑了笑,赫连麒以为我要答应了,赫连麒啊赫连麒,原来到这般境况还是想着他的生意?果真是满身的铜臭气息!“赫连麒,说到底,你还是要我去为你卖命!一点没有良心,你有没有去数过,到底你已经有了多少银子了?小心你被银子压死啊!”
赫连麒双手捂着耳朵,假意受惊吓之样,“话不能这般说,钱是赚个没有完的。再者来,我看重的又不是银子,而是这个赚银子的过程,这种刺激与历经艰辛努力的奋斗过程,这样才是享受,才能令人刻骨铭心!”
“少来。”我瞪了他一眼。
赫连麒亦是不以为意,随即笑了笑,“罢了,咱不说这个了,就光是说说剩下的那些男子吧。”他从袖口中掏出了那日的宣纸,逐渐打开,“你猜测看,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是苏家的公子,还是刘家的二公子,抑或是……”一摆头看到我的怒眸,他将纸张一合,“好,不说人,咱光说这刑,这次是将那白公子给闸了,那苏公子会不会耳朵没了?刘公子呢?”他一副绞尽脑汁之状,“你说?”
“赫连麒!”我简直快要忍无可忍,双手狠狠地拍打了下他的脊背,“你休要拿这些来威胁于我!”
“好啊,既是这样,你今日又何苦将我召来呢。”赫连麒摆了下袖子。
我咬了咬牙,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一旁的武裘似是了解事情概况,他试图出声道,“大人,依照奴才看,麒郡王说得不无道理啊。”
“瞧瞧,一个奴才皆比你脑袋清楚。”赫连麒奖了他一记媚眼。
我渐渐抬起了眸子,看向那已是平静无波如死水一般的湖面,心头却是想着三爷的种种,不,我放不下,要我现在丢开一切,只身离开琰立国,我根本做不到!
我迈动了下步伐,“若是这般,必是要有个选择的话,往后那些人爱怎样便怎样,不关我之事!”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踏去。
“莫非你当真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对抗得了太皇太后?”赫连麒在后面大喊着。
我不管不顾,继续走着。
“不过是以卵击石,届时,你定会伤痕累累,不仅会将众人的生命搭进去,就连三皇叔和皇上亦是会受到波及,整个朝廷亦是要因你而动乱。”
我不信,不信……
“摄政王根本未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实则是个有野心之人,从你被他领养的一刻起,你就注定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顿住了脚步,双眸骇大,“你……你休要胡说!”
赫连麒收敛了笑意,面容严肃,“我本不想与你说的,可现如今你却依然一副浑然不知之样,若是再这般下去,你只会任由他的摆布,彻彻底底成为这个皇朝的牺牲品!”
“胡说,三爷待我很好,他宠我爱我。”我的眼眶禁不住红润了起来。
赫连麒嘴角现出了一抹冷笑,“既是棋子,还未有用处,当然是要宠?摄政王太过复杂,他根本不适合你的依赖,若是这般,我倒是宁愿你随了皇上。”
泪水充满了眼眶,口中泛起了一抹咸涩,“不,三爷是真心待我的。我不信。”
“那咱们定个约,按事情自然发展,若最终还是大婚,你就应了我!”
“不可能……”我捂着耳朵,快速地逃了开去,“我不信,不信……”三爷这般的好,他一定不会同意我和赫连麒的婚约,他说过,我的眼中只得有他……
琰立国八年,正月十四。
离赫连翰轩大婚仅是还有一日,这日,皇宫内院处处张灯结彩,无不映衬着喜色。皇上亦是派人来打扫了一番女贞殿,亦是在殿内厅堂处挂满了红色灯笼。偌大皇宫内,小太监们和宫女们来回穿梭不止。其热闹,自是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