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军,在夏光岚赞赏的目光中,踏上征程。
走夜七寂一走,连伊日日赏风听月,看书弹琴,自由自在不亦乐乎。杏儿偶尔前来,两人自是凑得一盘棋局,一壶花茶,几许点心瓜果,
便是一日逝去。从来,她都不曾怪过杏儿,因为她知道,唯有不懂,才是真明白。
所以她装傻,似往日一般待她,如若不然,以杏儿的心计和深藏不露的功夫,自己处于被动,自然是无法动摇她。
“杏儿,前两天我心里还怪你为何不让我跟着爷前去战场呢!”假作真时真亦假,她轻笑着说出真话:“现下想想,你也是为了我好。”
没想到连伊会如此坦白,杏儿执棋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神色:“坏蛋,怎么可以冤枉我呢?”
不动神色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说现下跟你道歉喽!”一脸的轻松,仿佛回到了初到伊人天下的时候:“杏儿,孩子没了,是不是很难过啊
?”
苦笑了一声:“能不难过么?不过若是生下来怕也一样,毕竟爷本就没想过要他。连伊,你真的好幸福,爷待你真是没话说。”
“杏儿,你别伤心,将来还会有的!”轻握着她的手,连伊真心的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子落下,满盘输赢已成定数:“连伊,你输我五子哟!”
“输了就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无所谓。”
“那到也是。”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偏偏让夜七寂那般着迷,自己一心想要,他却不曾给过一眼。这便是命呵,命中注定有,就算是躲也
躲不过,若是没有,强求也得不到。
“杏儿,我们去爬树吧,都好些日子不曾放肆的玩过了!”拉起她的手,连伊提议。
“呃……你如今这身子,能……”
“无碍,走吧!”不待她再次反对,连伊已经拉着她走了出去,如今自己是杏儿手中的王牌,她定然不会让自己出事。
每日,她们玩闹,仿佛回到过去的日子。
偶尔夏光岚前来,她亦只是没心没肺,缠问一番夜七寂的现状,而后便是吃饱喝好。
久而久之,对于她这个有孕在身之人,杏儿渐渐的不再紧盯,夏光岚亦不当她为重点。反倒是所有的聪明乖张,皆让杏儿占尽,夏光岚一切
的疑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转到了杏儿身上。
整个大军,行了十日便到得与云国东部交界的弥城。
一路行来,每日风餐露宿,夜七寂与众将帅一起,商量乐韵原交战之计谋,虽然已是万无一失之策,却始终有些担忧,毕竟冉伯泱率领的队伍乃四十万大军,而自己才只有他的一半。若是硬碰硬,自然毫无胜算,毕竟云国军队,是常年由若幽率领的不败之师,自然有着它的长处。
这是一场很容易便分出胜负的大仗,但却因为有着夜七寂这个名字,从而变成一种不定数。
所有计谋,皆由林昊与夜七寂彻夜商讨而出,两人无数次的演练,才得以肯定,此番战役,若想取胜,必须虚虚实实,不然绝无半点可能。
他此番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在冉伯泱下过五次战帖之后,夜七寂仍然气定神闲的等着,因着先前有过周密的计策,整个军中也就比较安心操练。而夜七寂心里却是暗暗担忧,每日风高云爽,天气分外妖娆可人,但却不是他所能承担得了的气象。
直到一日夜里,夜七寂细细观察星象,这一点,不可否认,他是跟若幽学的。确定接下来两日会有的气象,夜七寂当下召集所有将帅。
所有人一到齐,皆是一脸蠢蠢欲动的模样,想必太久不曾试过身手,他们这些人也是期盼不已呢!
“大帅,是否可以应战了?”
“嗯!今夜本帅观天象,可知后日之气象,一切皆可进行!”笑着点了点头,夜七寂开口:“这些日子,让云国军队一直在那里耗着,他们耐心早已没了,且认定我军乃畏阵才会如此顿足不前,此时我们应战,自然事半功倍。”
“大帅做事,果然思前想后的周到!”杨帅钦佩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虽然年岁尚浅,却能有这般耐力,本就不是常人能及,如今还能观天象,果不是一般人。
杜陵向来勇于争先,自然不会错过:“那么大帅,我等是不是该去按照计划行事?”
林昊笑着说:“杜将军不要过于激动,让大帅先说完!”
一句话,逗得整个营帐里尽是笑声,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偶尔来些欢声笑语,委实难得。
感激的看了林昊一眼,他总是能在随时随地找到快乐,夜七寂这才开口:“好,现下我来分工,你们各干各的。”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慎重的表情:“杜将军,你的活来了!”
“末将在!”
“你且率领五千精兵,连夜砍出足够四万士兵的树枝树叶!”
“末将遵命!”
“乐蒙,你去将云国的战帖收下,给出迎战时间。”
夜,慢慢的变深,月,逐渐的升高,营帐内的烛火,被风吹得一阵摇曳。聚精会神倾听的人,脸色露出一点点的喜色。
一切忙完,已近子时,夜七寂单手抵着额头,看向被自己划过的地图,上面一片凌乱,即便是讨论过千百次的计策,如今要一一施展开来,还是那般的费神。纸上谈兵果然是比不得实战实打,如今只是安排这一切,已是这般费劲,后日又当如何?
后日,也就是他和冉伯泱的生死之战,也是自己这么多年心血的成败。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他赌上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未来,还有连伊的生死。
林昊在一旁看了不忍,拍了拍他的肩:“七寂,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
一步步走了出去,林昊却在门口又转了回来,一拳打在夜七寂的胸膛:“七寂,我竟然有些害怕!”虽然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却仍然在来临的时候害怕:“要是我走了,那一帮胭脂水粉可改如何是好?”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最真实的,那万骨,不知有其中有没有自己?
“没事,大不了陪你一起!”
“唉!一直都想干一番大事业,让我家老头瞧得起,不像原来瞧得起三个字这么难写啊!”将身子靠在夜七寂的肩头,林昊仰头长叹一气:“七寂,此番若是战败,你的连伊可怎么办啊?”
微眯着双眸看着跳跃的烛火,夜七寂缓缓的开口:“她会随我一同死!”火焰在此时啪啪作响,分为两瓣的火焰,只在下一刻又合二为一,舞动着自己的娇媚。
这男人,果然是够霸道:“耶?这也太残忍了吧?怎么说人家云英未嫁,怎可随你而去?”
仰头躺在矮榻上,夜七寂长叹一声:“林昊,你不懂,我们之间经历的太多。若是没有她,兴许我现在离我的目标已经很近了,但是没有她的夜七寂,却没有灵魂呵……”逐字逐句的说出,心中竟然溢满了甜蜜。
本在玩笑的林昊,听到夜七寂轻悠远扬的声音,仿佛在遥寄着自己的一番思念:“七寂,你可别吓我。”担心的看着他。
“是啊,就是这么骇人,而我,却这样陷进去了,深深的,深深的……”没再说话,他只是以手枕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昊也就在一旁躺了下来,或许,在人的一生当中,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并不是一件坏事。
翌日整整一天,夜七寂和林昊等将领四处安排明日征战之事,甚至是连午膳的时间都忽略不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众人能够知道他对此次战役的重视和紧张。冷漠如他,却能亲善爱民,能够为最底下的士兵系好战袍,能与众人一起将热腾腾的饭菜抬到将士们面前,更难能可贵的是,特质一个大大的箱子,将士们有任何疑问可以将之写于纸上,而他一一处理这些问题。
这样的做法,对于一个率领二十万大军的主帅来说,不可不畏是一件深得军心的事情。
是夜,夜七寂做着战前分派,整个军中共有三名主将:杜陵,杨帅,林昊。
“如今一切皆准备妥当,现下本帅将明日你们每人将要的任务分派一下,可都要听好了。”得到众人的首肯,夜七寂打开地图,用手指着乐韵原的西面:“如今我军出于乐韵原的东面,乐韵原的地势无需本帅在一一赘述。两军兵力相差悬殊,此番我军若是硬战,取胜机会相当微渺,因此,本帅采用的是虚虚实实战术,由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手执昨夜得来的树枝树叶,造成二十万大军的虚象,由此不知我军有人进行埋伏。杜将军和杨将军率领八万精兵隔夜在乐韵原的北面埋伏,李德、张钰辅佐,林将军和乐副将率领八万精兵自乐韵原的难免埋伏,王清远、关鸣辅佐。”
他如此布兵,让众将帅不免惊骇:“大帅,二十万大军全部出征,弥城一人不剩,若是敌军偷袭如何是好?”杨帅毕竟年岁较大,做事还是比较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