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后院,她停下脚步环顾了四周,指着一个角落,说:“那里,需要一棵树,还有这边,要几颗,树下最好种下一片曼珠沙华。还有,那个树最好是菩提树,要不你去西天跟持树借几棵苗子吧,这样就能向佛祖表明其实我是在修行不是在享受。”
乖乖,你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院子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你其实就是在享受了,你种多少棵菩提树都是不管事的。
接下来便是安排夏池进官塾当老师的事,正逢官塾新老师招聘结束,现在官塾里各司各位都已安排妥当,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老师。此时,席眉就只能亮出夏池的名讳来了。这不亮还不打紧,夏池的名字就摊在面前,两位校长面对面安静了一阵子,弱弱地吐了一句:
“夏池是谁?”
另一校长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是鉴于不闹事,席眉有时候还是有点远见的,他着实没想到夏池在凡间原来什么都不是,他有些想笑的,他席眉再怎么干坏事至少大家还能记住他的名字,换句话说,夏池连他都不如。但是进而也又哀伤了起来,位阶如此高的一个神,睡一觉起来就被世人所遗忘,连点供奉的香火都没有,又一把年纪了,着实可怜得很,便生了怜悯之心,脑子里思索了一阵之后,转身去找一墨君心。
他自然也不能把夏池来了这事告诉他,只说了一个来修行的朋友要进官塾,一墨君心协调了一下,最后给她谋得了一位。
关于这个位阶,席眉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回去等于赴死。
此时,夏池正在后山的亭子旁赏花,新移种进来的曼珠沙华在仙术的供养下,开得格外灿烂,如她的长裙一样,露出一片娇艳的血色。微风拂来,发饰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掀起长裙的红纱往花海上铺了一角,鞋子上沾了些湿润的花泥。
席眉踟蹰着向这边走来,磨磨唧唧,磨了半天,总算走到她身边,顺手摘了一朵花夹在手心,作着赏花的模样,尽露娇娘面容,看着几分喜爱。
夏池道:“怎么样了?”
乖乖,你进入话题会不会太快了点。他凌乱了一阵,说:“其实我觉得,当一个老师,依着凡间的面相来看,你真是太不合适了,你看,你那么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美貌如花的,一看就是个看起来青春活泼开朗的……学生!”
看着夏池直起腰扭头看他,席眉很努力地把后面俩字给补上了,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一看,夏池长得果真是这天上地下美得比较奇特的一位,主要是平时凶巴巴的惯了,真没多少人敢真正抬头去领略她的美,她这一皱眉,席眉整个人都心软了。
夏池道:“你说吧,我不怪你!”
席眉道:“其实就是人家官塾不要老师了,我就给你谋了个学生的位子。不过你放心,学生也可以对他俩进行报复的,而且更有戏剧性的,最重要的是,由我陪着你,牺牲够大了吧!”
“闭嘴!”夏池手一挥,本来只想抽他一个巴掌的,没想到一抽火气更大了。席眉早知道这招躲不过,所以就化了个幻影过来跟她汇报这件事,现在这个幻影被夏池随手一打给打散了,灰飞烟灭了去。此时真正的席眉,早就能逃多远跑多远了。
夏池对着半空中咆哮道:“限你天黑之前来跟我认个错,不然我把你骨头一根一根全拆了然后重装!”
一旁快要修炼成精的一棵小曼珠沙华打了个抖擞,又缩回了花丛。这么一声,大老远在酒楼里喝酒的席眉早听到了,端着的酒杯的酒洒了一洒。
后来,席眉果真是提着命回来了,已经很晚了,夏池这样的神仙没有什么睡觉的习惯,就算是睡也是一种修行,此刻,正拿着一本《吧波罗密多米西多经》懒懒地躺在树下看着,今晚的夜色明朗,风吹得菩提树叶沙沙响,夏池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扭头看着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少年。
那不是席眉是谁。
她懒懒地喊了一声:“过来!”
席眉抱着一团东西过去了,小心翼翼地就走了过去,他这无辜的小眼神,他这可怜的小身板,让人看着都会心生怜爱,谁知夏池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就是一巴掌,啪的一下,似被风给埋没了,却又似很清晰。
他竟然没躲开,席眉泪汪汪的,堂堂一大魔族王子,竟然被抽了,虽然被夏池这样的前辈并不丢人,但是他的脸蛋,从来没人敢真正意义地抽他,就连他老爸,也是要看他老婆魔音的面子的。
夏池略显得有些惊讶,说:“你怎么不躲?”
乖乖,你在开玩笑么?你要打,我怎么躲得过,我修为不及你一个零头啊!这一凑近,他无辜的小白脸总算被夏池看到了,顿生母爱的怜悯之心,把席眉拉倒了草地边坐下,掏出夜明珠照亮了,自己也蹲下身,凑到他面前捧着脸看了看,作心疼状,道:
“这么严重!”
确实挺严重的,在夜明珠的柔光下,白白净净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红手印,夏池越看越罪恶,手里化出了个小药膏,掰开了盖子,手指上沾了一点点,往他脸上揉了揉!
“啊……”夏池是个典型的粗人,不会做什么细声细气的活,就算擦个药也是狠狠地一摁上去,席眉立马哇哇大叫起来,吓得夏池赶紧把手拿开,道:
“不好意思,我再轻一点!”
她果真试着放轻了手力,又一阵风拂过,她的长发飞到了席眉脸上,能够闻到她的平日里洗头用的植物的芳香,顿了顿,脸扑通地红了上去,动也没敢动,连夏池稍微又重了一下也没感觉到。
他的视线偷偷地移到了夏池的脸上,那么美的五官,在月色下多了几份温顺,看起来仙飘飘的,脸上灼灼地烧了起来,不自觉地又一躲……
又是“啊”的一声惨叫。
“对不起哈!”夏池又连忙停下手边的动作,蹲在他面前看着,把手边的药膏递给他,说:“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自己来吧!”
席眉刚要接过来,夏池又收了回去,说:“还是我来吧,这几天你还是先不要照镜子为妙,我怕在你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她又沾了点在手心,思量着该怎么继续给他涂完剩下的药,看他这么闪躲,夏池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这样的姿势其实在某个角度看起来是很不纯的,刚刚巧的,一席白头白衣的倾冥古佛和持树就站在了这个位子,两人顿了顿,交换了一下意见,才让持树“咳咳”地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