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冲他点了点头,道:“那老伯伯咱们就此别过。”
“嗳嗳,”那掌柜的站在铺子前朝秋月一行人等挥手,待那姐弟几个走远,他这才忆起,冲着人头攒动的街头唤道:“丫头,你日后有啥糕点方子,记得来找老夫啊!”
对秋林而言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何乐而不为?秋林点头如捣蒜,“好,一定一定。”
这会儿已是晌午过后,几个孩子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今个儿拖小妹的福,咱们得了这么多银钱,大家也都饿了,咱们去面摊上吃完面在走吧。”秋月喜得眉开眼笑。
原本以为这些个核桃只能贱卖,却没想还卖了这么个好价钱。想起糕点铺子的掌柜所说的分红,秋月笑得更是合不拢嘴的。爹娘要是晓得,肯定做梦都会笑醒。
秋林笑着摇头,“大姐可别这样说,这是咱们大家的功劳,摘核桃的事儿大家可都有份儿呢!”秋林挽着大姐的手就往面摊子前去,这会儿大家可都是饿惨了,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儿啊!
许家穷得响叮当,家里的主食全是玉米苞谷的粗粮,像大米、面粉这样的细粮那是压根儿找不出来的。
对于他们而言,一碗阳春面便算是很好的吃食了。几个孩子很久都没吃过这种有滋有味的东西了,将一碗面条嚼得“哗哗”响。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阳春面到了他们嘴巴里面,好似人间美味一般。
“这面可真好吃,有嚼劲儿!”秋禾将面汤灌进了嘴巴子里,这才放下大碗,一边拍着自己的肚皮一边满足地发出感叹声。
成天喝玉米糊糊的,他都快嚼不出别的味道来了。
大伙儿吃饱喝足,便赶紧地付了钱家里赶。从青城到洛水村徒步的话最起码也要一个时辰,要是再耽搁,可是要摸黑了。
早晨大伙儿来镇上时都荷着重担,这会儿子野菜核桃啥的卖了个精光,回家都是空背篓空篮子的,自然轻便了许多,脚程快了不少。
约莫着黄昏时分,秋林几个终于回到自家院子。一个个累得只想喝了茶水倒头就睡。
“你们咋的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路上遇着了啥事儿,吃过午饭了没有?”韩氏见孩子几个累成这副模样,赶紧地去灶屋里端了茶水过来,嘴里还不忘仔细地问着。
秋月深吸了两口气,喜不自胜地对韩氏说道:“娘,这回咱们家可是要发财了!小妹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韩氏听得稀里糊涂,不知大女儿喜从何来。转过脸去问秋林,“究竟是啥事儿,瞧把你大姐给乐呵的?”
秋禾也是个憋不住话的,赶紧一股脑地说道:“娘,小妹可厉害着呢,竟跑去跟知味阁的掌柜的谈生意,最重要的是,这桩生意竟然谈成了!娘啊,现在咱们家可又多了样进项,每个月都有利润可拿呢!”
秋禾说的有声有色,虎虎生威。
这……韩氏楞了下,生意,啥的生意?
秋松无奈地摇头,这三弟说话可真会省得,这样的掐头去尾,娘能听出个啥名堂?于是补充道:“小妹卖了几个糕点方子给知味阁,那掌柜的说日后的利润他跟咱们家三七分账。他七咱们三。那家铺子生意络绎不绝的,每个月的利润定也不少。”
韩氏听得傻眼了,东屋子里头的许南山也跟着傻眼,“啥,卖糕点方子?”许南山扯着嗓子问,耳朵也往堂屋里偏了偏,希望自己别听岔了话。
“嗯,是的啊爹,”秋禾嘴巴子开始剥豆子,掰着手指道:“小妹一共给了知味阁的掌柜的四个糕点方子,并且跟掌柜的签了文契,说好每个月给咱们家分红呢!”秋禾赶紧地撺掇大姐将文契从荷包里拿出来,给爹娘瞧瞧。
这文契是一式两份的,秋林家一份,知味阁一份,以防对方反悔不认账。
韩氏跟许南山两人都是大字不识,自然指望着念过书的二儿子,“秋松,这文契有莫有问题?”
“在签字的时候,我仔细瞧过的,没有问题。”那上面虽有几个字不认识,但大致意思却是懂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秋松说了这话,韩氏跟许南山心头浮起的担忧也渐渐地落了地。韩氏喜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丫头,人小鬼大的,小小年纪竟学起大人做生意来了!”
秋林冲韩氏吐了吐舌头,“这不是临时起意么,没想到还真能赚钱。我先去瞧瞧阿黄!”秋林找了个机会开溜,若是他们这样接二连三的问题抛过来,她可真是招架不住。
阿黄肚腹上的伤口早已结痂,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不再怏怏欲睡了。孙大夫说再过几天,阿黄就能变得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夏炎一见是秋林来,屁股后面那条尾巴就不受控制地上翘,左右摇摆起来。他都大半天没见到秋林了,这会儿见到秋林那张眉开眼笑的脸,自己的情绪好似也被她带动,一股暖流涌上心间,之前积压在心头的苦闷竟然烟消云散。
“阿黄,大半天不见你了,怪想的,你想不想我啊,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秋林一进屋,见阿黄那双黑乌乌的眼睛,心头就一片欢喜。她小跑过去,小手蹭了蹭阿黄毛茸茸的耳朵,又爱怜地摸了摸冷冰冰的鼻头。
夏炎呆呆望着眼前这活力十足的小丫头,往脑子外冒的都是秋林想他不想他的话。以至于秋林过来揉捏他一番,他竟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没有动弹。
怪想的,你想不想我啊……
奇怪,怎么他的心里会浮出异样的情绪来,一股酥麻麻的感觉通遍他全身、四肢百骸。夏炎圆溜着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怎么会这样?
“孙大夫可说你还有几天就好了,这些天你可要好好养伤,日后也莫去惹那些个黑心人了,吃一堑长一智,可懂?”秋林歪腻着嘴,噼里啪啦说着。
夏炎满头黑线,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有一个小丫头来教训?夏炎两眼一翻,递给秋林一记白眼。
额……她怎么好像从阿黄的眼里瞧到了白眼,那眼神似不屑似嘲笑,好奇怪?狗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秋林眨了眨眼,肯定是她瞧错了!
她再仔细瞧时,那双黑乌乌的眼睛里分明饱含着疑惑和可怜兮兮,压根就没有啥白眼,铁定是她瞧错了。
秋林暗恼,自己这啥眼神儿,咋老是瞧错?
这几天天色尚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的,排干水的鱼塘被连着几日的暴晒,塘子里的淤泥被晒得硬邦邦的了。像是渗进了泥土里汲干了水分。
这时候,便可以挖渠引水了。
之前跟沈清打过招呼,所以大伙儿不必有所顾虑。等塘子里的淤泥彻底变干变硬之后,大伙儿赶紧地荷上锄头往鱼塘去了。
那塘子死水被排干之后,原本弥漫在这鱼塘一带令人作呕的臭味也消散了。仔细嗅闻,只有股腥臭味还阴魂不散,但是味道已经比之前淡了许多。若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几个孩子二话不说,就往那厢的引水渠过去。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开源引水,让塘子里蓄着水,涵养水源。
依旧是秋月跟秋松两个打顶手,秋林秋禾两个小的只是顺着哥哥姐姐挖开的渠道挖,将渠道拓宽一些,显得省力许多。
这挖渠引水虽说的轻巧,但却不是件容易事儿。这渠道挖的要深,而且渠道两边也要夯实,否则那些泥巴又掉进渠道里,将水源给堵了。起初可以随便挖开,但是后续工作却要细致,细活源自慢工,所以这挖渠道的事儿可是要费些时间的。况且只他几个娃子忙活,又没个大人搭手,自然又慢些了。而且几个孩子一回到家,都没力气再做其他的,累得膀子抬不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过了半个多月,这引水渠道终于是挖通了。几个孩子都是喜不自胜,开心极了。现在就只等那水将鱼塘注满了。
那水源开得并不算阔,所以水流也小,要将这一塘子的水注满,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成的。
在这期间,许家几个孩子也没闲着。悠闲的日子就去林子里挖草根草药啥的,这些东西也要趁早的挖,不然等冬天来了,叶子掉光了就分辨不出来了。前些日子阴干的那些草药已经被他们拿到镇上去换了钱。如今家里面还盈余了五两银子呢!
秋月几个见这草药竟然这么值钱,自然是想多挖些拿去镇上卖了换钱。
第二天又是赶集的日子,大伙儿整理好要去镇上卖的草药。秋月秋松两人吃过午饭之后,又背着背篓往院子外去。
“大姐,你们这是去哪儿?”秋林赶紧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手扶在门栓上。
秋月秋松对视一眼,“自然是去挖野菜,明个儿是赶集的日子,再磨蹭就来不及了。”虽然如今靠着这些草药家里的吃穿也还算过得去,但是秋月几个是过惯苦日子的,谁不想手里多攒几个钱?大钱小钱也是钱,而且又不费个事儿,秋月自然是不肯放弃这野菜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