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刑部大牢外响起齐刷刷的一阵恭迎声。
“打开监牢大门,哀家要见见凤竹心!”太后雍容开口,淡淡言语却是威严华贵。
跪在地上的守卫面露为难之色,互相对视了一眼。
“禀太后,王爷有令,谁也不可以见……”
“哀家的话你们没有听见么?哀家要见见凤竹心,你们谁敢不从。”太后微怒略微提高的嗓音截断了侍卫的话音。
“请恕小的们难以从命!”罗峰为首的侍卫眼看太后今天是势在必得,坚定了神色抵死不从,作为军人,他维军令是从。
“得罪了。”花雪影在他们与太后对峙之时,出其不意的点住监牢门口的几个人穴道,皎洁白影一晃,拿走罗峰腰间的监牢钥匙。
“花爷!王爷有令,明天一早就会放了凤小姐,花爷何必为难小的们。”罗峰拼命想要挣开穴道的束缚,煞白的脸上瞬间大汗淋漓。
在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凤竹心焦急的眼眸中露出欣喜,目光中熟悉的白影匆匆而来,她激动的呼喊起他的名字!
“雪影!雪影!快,快放我出去。”她焦急的徘徊在粗壮的木栅栏前面,隔住它们的缝隙焦急万分。
清楚的从她眼中看到从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担忧,朦胧目光中担忧却是空洞的飘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重逢的欣喜目光猛然闪过一丝清晰的感受: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也不是自己。
“竹心!总算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到她因为焦急而微微颓靡的神色,他唇角邪笑,涟漪目光却满是心痛的怜惜,拂去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微微失落。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必须马上出去!”她松开只是瞬间紧紧抓住他的手,与他擦身而过,往监牢外疾走去。
此时的她忽然明白,皇甫景鸿为什么要完全赞同她的提议,除了她的提议确实可行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保护她,他深知现在外面的局势太危险,他要在这段时间里放手一搏,让她呆在监牢中既是监禁了她的只有,更重要的却保护了她的安全,让他有机会先她一步去涉足危险,让她能走在相对安全一些的身后。
“竹心!景说了,明天你才能出去,你何必急于一时呢。”花雪影没有想到她这么急切的想要出去,奔跑在她身后淡淡说话,事到如今他也是只此一说,反正大牢已经闯了,她走不走已经没有区别。
“来不及了,雪影谢谢你来救我,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你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先回去休息吧。”奔跑中的凤竹心丢下一句飘远的话,走出刑部大牢。
她看见门口的罗峰被凝在原地,忽然停了下来,解开他的穴道。
“罗侍卫,我有事情找你,麻烦你跟我来一趟。”她话音未尽,被一声尖细愤怒声音淹没。
“大胆!为什么见到太后不下跪行礼。”
“哎!哀家今天本不该来到这里,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谁都当没有发生过,回宫!”太后打断了老太监的话音,她略有思量的大量了一番凤竹心,看她眼中的亲切担忧,却并没有慌乱手脚的痕迹,她微抿目光,似乎别有一番韵味的点点头后转身离去。
后宫向来是争斗险恶之地,这个风韵犹存的端庄女人能稳坐太后的位置,一定也不是简单之人。
凤竹心收回微怔在一群人离去的背影中的目光,转身之际拿出一方金色虎扭印示在罗峰的面前。
“罗侍卫!别的话我现在不想解释,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去照做就行,王爷的安危,现在全都寄托在你的一念中。
罗峰清楚的认识这是皇甫景鸿手中的兵权象征,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在凤竹心手中,可他从她坚毅的目光中看到震慑,他相信她,他也知道这几天王爷一直留宿在监牢中。
“是!凤小姐,属下任凭差遣。”罗峰单腿下跪之时,花雪影已经赶到她身边,她早已收起那枚兵符,事关重大,就算她身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能述说这些事情,这是规矩,就像是她以前的特警训则,不可以和家人亲属提及工作中的事情。
“竹心!你能行么?让我帮你什么吗?”花雪影一抹邪眸中微有失落。唇角勾笑的轻松中却多了一丝沉重。
“暂时不用!谢谢你雪影,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和你说的,雪影,你先回去吧,我找罗侍卫说一些事情,一会回落月楼我们再说。”她淡淡的拒绝了他,转身和罗峰一起走进屋里。
她对他没有怀疑,只是,她现在的处境让她不能有任何意外,越少人知道皇甫景鸿的处境,他就会越安全,她心中紧紧纠葛的都是他的安全问题。
“竹心!我已经让彩霞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你吃点吧,看你脸色这么差。”花雪影远远的看见她从街面上走来,迎了上去扶住了她看似摇摇欲坠的身子。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她这才想起忙了一早上,一点没吃东西,脚下像是踩着云团般绵软。
花雪影紧紧扶住险些跌倒的她,满目担忧。
“还说没事!你看你,连站都站不住了,还这么逞强。”他生气的一声抱怨,不容分说拦腰强行横抱起她的娇躯往回走。
“不要!雪影,不要这样子……”她一直不想与他过于亲近,因为她已经看出他的目光越来越沉重,感情是最伤人的事情,她不想他会为情所伤,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她那颗早已死去的心会不会再有勇气去爱一个人,爱情,是她不愿提及的那根紧绷的弦。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强行挣扎让她感觉到眼前金花一闪,眩晕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竹心!竹心……”耳边花雪影焦急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不会吧!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子变的这么虚弱?居然还会晕倒?她最近已经感觉身子好多了,一直有锻炼,为什么还会这样无力。
夕阳散漫的照在地上,饥饿让她睡梦中醒来,除了身上没有力气,她并没有感觉到哪里异常,奇怪的睁开眼睛,迎面是深深凝滞在她脸上的安静目光。
陌生的感觉让她都没敢说话,那目光她从来没有看见一向轻松惬意的他曾有过。
“雪影!你怎么啦?”她无力微白的唇瓣中缓缓挤出几个诧异的字句。
“厄!竹心,你醒啦,一定饿坏了吧!来,赶紧起来吃点东西。”他像是一时间长大了很多,细心的把她扶了起来,靠在床上,他的神情中却暗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
守护在床前的坠儿听说她醒来,异常激动。
“对啊!小姐,你现在一定要多吃一点,坠儿现在就去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来,你一定要多吃一点。”看到花雪影明明盯住自己却不知道她睁开眼睛醒来,看到坠儿激动喜悦的热泪盈眶,她微白的脸上露出疑惑。
“你们这都是怎么啦?奇奇怪怪的,哪里出了问题么?”她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却想不到哪里出了意外。
“竹心……你……你要做母亲了……”花雪影凝重的表情别过脸去,一贯布满无谓笑意的眸中氤氲起微红,不想被她看见,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什……么?怎么会呢?”她吃惊的疑问,自认为自己的避孕一直做的很好,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还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目光一沉,小手隔住被褥,自然的抚到还是一马平川的小腹处。
“不会有错的,大夫刚刚离开,说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你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坐在床边的花雪影紧紧抱住脑袋,微哑的嗓音中纠结起太多无奈。
孩子!一个女人比爱情更重要的寄托,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娘亲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忽然来到。
她心思泉涌,各种奇怪的情绪斗争子在她脑海中,最后,慢慢凝聚成唯一的信念。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我自己的,是我身子的一部分,是我生命的延续,就算所有的事情不再去管去顾,这孩子,我也一定要好好保护。”默默在心中坚定下信念,她一如既往的淡漠了情绪。
“雪影!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等会我吃完东西,我想好好休息一会,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你身子也没有好利索,也回去休息吧!”她微笑的对花雪影说话,倦意在意变成升起的懒腰哈欠。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的时候让银貂去叫我。”他目光凝望在她脸上片刻之后,洒脱中带上一丝沉重转身离去。
“小姐!快点吃点东西吧!现在可好了,你有了小王爷,你和王爷的的事情一定会有好结果的,王爷一定会还你名分,小姐,你听坠儿一句话,不要再和王爷闹脾气了,你看,王爷对您多好呀!他是您的夫君不错,也是很多女人的夫君,可是,他只有对您这么纵容,对您这么关心!一个女人,比起名分,夫君的宠爱更重要,因为有了宠爱,名分也一定会有的……”从凤竹心批起衣服下床来,坠儿就一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停,她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在她的唠叨中开心的吃完饭,她抬头凝望起坠儿。
“这孩子不是王爷的!”她第一句话让坠儿差点摔道桌子底下去,张开的下颚差点砸到脚背。
“什……什么?”坠儿惊悚的看看四周,慌乱的凑近她身边,“小姐,这种话可不好乱说,弄不好会被浸猪笼的。”
看着坠儿惊悚的样子,她把原本没有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她原本想说这孩子不是王爷的,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现在她嫣然一笑,也难得去解释。
不是王爷的,会是谁的呢?西门少爷?还是花公子?最近他们和小姐都走的很近,到底会是谁的?对了,还有那次愿意陪小姐一起回相府的太子!难道……坠儿的心中五味杂陈,就算她再怎么抱怨她,还是在为她考虑着一些实际的问题。
“凤小姐!凤小姐!”正在屋内陷入沉闷的时候屋外门口响起罗峰焦急的询问的嗓音。
“是罗侍卫么?进来吧!”凤竹心神色一正,拧头吩咐坠儿,“坠儿,你出去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几天罗侍卫进来的时候都不可以让任何人靠近,明白么?”
“是!小姐。”坠儿神色凝重的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目光交汇在罗峰身上满是疑惑,凤竹心刚刚无意的一句话,已经让她日常生活中徒增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寻找孩子的爹是谁。
“罗侍卫!坐,什么情况。”看见罗峰走近,她伸手示意他坐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凝聚的目光中微有紧张。
“凤小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散布大量的兵力巡逻在十号,和十二号驻兵区附近巡山。”
“发现些什么?”她微微点头,急切的询问。
“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在十二号驻兵区有一家养猪场附近发现有些车轮痕迹,除此外……”
没等罗峰说完,她打断了罗峰的话音,“等等,等等,你说十二号驻兵区附近有养猪场?”
“是啊!一家不算很少的养猪场,至少可以养一百头猪的样子吧。”罗峰诧异的回答,在她看来,这养猪场会有什么问题,京城富庶,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高,猪肉的需求量一直很大,京城方圆百里有好几家大型的养猪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怪我的银貂找不到那些狒狒的产生地,原来欲盖弥彰被合理的用在这里,嘿!?唇角微翘,她忽然想起皇甫景鸿的一句难言之隐。
“十二号区是……”
笑意凝在目光中,她想到花雪影,他为救自己奋不顾身,把自己身边的灵物毫不疼惜的送给自己,为皇甫景鸿挡去暗箭身受剧毒,他惬意无谓,好动顽劣,从表面上任何一点看来,他也不会是这次事情的知情者,可十二号区又是他的兵团,到底应不应该从他那里着手去查这件事情呢?
她陷入两难境地,不知道认定自己的判断,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罗侍卫,你尽快回去兵部,坐镇兵部不要离开,这段时间内有什么人去找你,马上派人把名单送过来。”没有和罗峰说出他的疑虑,只是吩咐罗峰赶快回去。
“是!”罗峰应声离去,凤竹心抬眼看看天色已晚,匆匆写完一封信交给了沁竹园的伙计送了出去,自己带上坠儿想在京城四处走走,散散烦闷的心情。
夜色明媚,虽然没有电灯的明亮,各色灯笼烛火一样照映出京城的繁华夜景。
“坠儿!你明天去看看相爷的身子怎么样了,他年纪大了,又在经受着这样巨大的打击,我很担心。”她默默走在街上,豁然扭头和坠儿说话,却瞄见身后有个鬼魅身影一直跟着她。
西门三春?从身形上看,她一眼就确定是他,想不到他失踪很久,现在居然跟上她,一定是气愤难平找她报仇。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她领着坠儿一直往前走去。
“坠儿!我好久没有看见蝶舞姑娘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蝶舞姑娘怎么样?”她唇角魅笑,准备把流浪猫带进鱼腥堆里去。
“啊!小姐,为什么要去看她。”身边的坠儿一脸惊讶,诧异目光中满是鄙夷,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那里可不是女人可随便能去的地方,他们今晚可没有换去女红装。
“蝶舞姑娘有什么错?并不是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处境的,她至少能算自食其力的女子呀。”微微一笑,想着说再多,坠儿也是不懂,她轻轻敲打了她一下额头先前往往春风楼走去。
一脸不解,却无可奈何,坠儿硬起头皮紧跟在她身后,避开投掷过来的异样火辣目光,用衣袖遮去整张低垂的脸。
看你这只好色的猫能不能改的了偷腥的本性!凤竹心走进春风楼犹如入无人之境,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认识她。
“凤小姐!不知今日光临我春风楼有什么事情。”老鸨忙面春风,殷勤微笑的迎上来询问。
春风楼是八卦最多的地方,当然凤竹心最近的八卦也漫天飞舞,她给人带来神秘的同时也带来畏惧。一个可以任由出入于各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身边的女人,一般人都知道自己惹不起,也不愿去得罪。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找蝶舞姑娘聊聊天而已。”她淡淡一笑,没有半点尴尬也无半点欺人气势。
笑容微僵,老鸨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她知道蝶舞经常去王府陪王爷,而她凤竹心说起来也算是王爷的女人。
不用猜也看出老鸨的担心,她拿出一定足够分量的银子,“么么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我也会付您银子,保证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
脸上的笑意豁然加深!老鸨眯成直线的眼睛缝隙紧盯住她手中的银子,伸手就夺了过去,拿在嘴边哈着气。
“么么!看见门口的那个男人了么?多找些功夫好的姑娘伺候好他,不要说是我的主意。”凤竹心拿出另外一锭银子,塞进老鸨的手里。
“明白!明白!想不到凤小姐逛窑子比男人都阔气……”老鸨涩在喉间的话音情不自禁的吐出口,说出口以后才感觉有所不妥,握紧手绢的拳头赶紧的塞进嘴里。
木栏镂空,雕花金鏐,一抹轻纱飘逸下,蝶舞素手抚琴,凤竹心惬意的斜倚在软榻上的红木小桌上,忘情倾听,舒心流淌的音乐声是久违的声音,在这古代,很难像以前那样听音乐,看电视,以前就算自己不看不听,走在路边都能听到许多,现在可能只有这春风楼里才有如此惬意无忧的时候。
难怪那些男人都喜欢来这里,可能是因为这里才是能够忘记现实的地方。
“蝶舞姑娘!雪影是怎么发现你,把你变成今天的蝶舞的。”琴律总,凤竹心微闭眼眸,淡淡话语刚刚出口,却让正在坦然抚琴的蝶舞双手猛怔,一声刺耳的琴弦震动让惬意舒适的感觉戛然而止。
“凤小姐!这个问题蝶舞可以不回答你。”蝶舞的娇柔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悦。
对于她说的问题,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痛。
她从第一次被花雪影挑中的时候,她感觉花雪影对她比谁都好,可是两年后的今天,她却慢慢发现他对她的好确实让她变成另外一个女人去讨另外一个男人欢心,虽然那个男人一样尊贵潇洒,可她明白了,花雪影不是真心对她好,而是把她当成特殊的礼物送给别人。
她无奈,已经爱上的心卑微的想要做好他希望的一切,她极力想要讨好皇甫景鸿的欢心,却是为了让花雪影满意。
“你爱上了花雪影?”凤竹心微微睁开眼睛,她浅笑的看着蝶舞的眼睛,她从她眼中看到浓烈的爱意。
“那又怎么样!蝶舞虽然卑微,却从来没有认为爱会分贵贱。”蝶舞苦苦一笑,温柔的眸中已经微有湿意。
“敢爱敢恨真性情,佩服。”她端起茶杯,端正认真的敬意后一饮而尽。
“坠儿!去叫一些酒菜过来,我们几个今天在这里开心畅饮一次。”
蝶舞微有吃惊,她早就看出皇甫景鸿和花雪影对她有特别的情愫,现在她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钟,因为她真的是一位独特的女子,她从她的眼中看到平等,这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目光。
“小姐!你现在不能……”坠儿小声的提醒她,示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放心吧,我喝点米酒没事的。”低声在坠儿耳边轻语,不好意思的看了蝶舞一眼。
三人一桌边说边聊,窗外的月色不知不觉爬上树梢,凤竹心看看窗外的圆盘死的月色,满意微笑!
“蝶舞姑娘!今儿真是痛快,我凤竹心难得像今天这样开心,喝完这一杯!我要有些事情要做,咱们下次再续。”
“承蒙凤小姐不弃,蝶舞感激不尽。”
一杯水酒饮尽,凤竹心正是惬意,辞别蝶舞,和坠儿一起离开春风楼,身后紧跟着春风楼的一个龟公背着灌成烂醉的西门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