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真的拿轩辕晔晖当朋友吗?”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可他还是问出了口。
轩辕晔晖仔细的看着赫连子墨的表情,希望能从那表象上看出些许端倪,的士一切皆是徒劳,赫连子墨藏的太深,从来没人能看透他的。
“当然。”赫连子墨面对轩辕晔晖真诚的眼,依然笑意盎然的说着骗他的话。
朋友?他连亲人都不相信,更不要说朋友。
“不要伤害龚小诺。”轩辕晔晖知道赫连子墨在说违心的话,因为他回答太快,快的就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问什么,准备好一样。
他们相识本就是以利益为先,即使认识多年,又如何?皇室本来就比商场更污秽,谁都没有单纯的心,自不会有单纯的朋友了。
“朕不会伤害她的。”他只会利用她的所有,然后丢弃,想了想又开口“或许你真有办法娶了她。”如果龚小诺成为轩辕堡的女主,那她就有一直利用的价值,如此他绝对不会动她的。当然她若愿意进宫为官,他也不会为难她,但如果她想逃就一定得死。
轩辕晔晖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知道赫连子墨说到底,这才是真话,拱手以庶民的身份行了礼,“轩辕晔晖谢过皇上。”
“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会。”赫连子墨吩咐到,本来是要谈盐运的事,却因为这两人什么都没谈成,倒是他俩事连带着他也心烦了。
轩辕晔晖告退,等人走后赫连子墨才把低垂的眼移向窗外。
当时龚小诺和李牧星之间的事就让他迷惑过,本是陌生人就因为所谓的爱情连生命都可以付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母后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丑陋,他也认同。
可现在和自己相处过这么多年的轩辕晔晖也因为龚小诺改了性子,他一直以为轩辕晔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可没想到龚小诺都已经是李牧星的人,他还是不愿意放手,爱,真的这么厉害?可以扭转乾坤,可以改变本末?
起身,赫连子墨走向窗前,背手望向窗外的风景,心里问着去世的母后,娘,如果我不是君,是不是也可以知道爱情是什么?
风呼啸着,没有人回答赫连子墨心底的问题。
出了赫连子墨的门,龚小诺直接到旁边去寻李牧星,敲敲房门,里面立刻响起清冷的男声。
“谁。”
“小星。”龚小诺轻声唤。
门应声而开,一张带着几分忧心的俊脸出现,“谈好了?”
龚小诺伸出两手抚顺那微皱的眉头,“又在瞎担心了,以后不要皱眉头了。”
“恩。”李牧星抓了小诺的手,点头答应。
“没谈。”龚小诺见李牧星答应了,这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这一次李牧星没有皱眉,可眼睛里的担忧明显。
龚小诺拉他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只是让赫连子墨帮点忙,正事今天不适合谈。”
“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
李牧星坐椅子上把小诺放在自己的腿上。
“妒夫。”龚小诺搂着李牧星的脖子,咬了下他脖子,“人都是你的了,暂时还起不了二心。”
因为小诺的话,李牧星才稍微放松,笑着伸手搂住她的腰,“一辈子都不准起二心。”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龚小诺逗小星。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你有了孩子,这样你就跑不掉了。”李牧星狡黠的笑。
“你答应爹的话忘咯。”
她记得爹在她走之前说的话,想想都想笑。
“飘飘,小星这孩子人好,对你也好,爹娘都放心,可他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有些时候把持不住,你现在岁数还小,给爹娘添外孙这事不急,所以你们也不用太着急。”
“啊!”李牧星呆愣,他真的忘了。“那,洞房那晚?”他居然一直都没想起这么重要的事,他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了爹的。
“没关系,娘给我喝了药的。”龚小诺一脸严肃。
李牧星脸色变的煞白,盯着小诺,半晌才开口,“你不愿意要我们的孩子吗?”
龚小诺心疼的看着小星,“我没喝,背着娘倒了。”
李牧星的脸色更是难看,“对不起,小诺,我居然怀疑你。”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答应的事,就应该遵守,可……
“没事,孩子顺其自然就好,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龚小诺把自己埋进李牧星的怀里安慰着,她期待着有她和他的孩子,何必在这个问题纠结太多。
她不愿意喝药,是因为药不一定管用,万一喝了,还是有孩子,那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
“谢谢你,小诺。”圈着自己的妻子,李牧星感动着,她总是能知道自己想什么,看似坚强的人,心底一直藏着一片软,包容和关心着身边的人。
“我们最近得拜访一些重要的大户人家了。”小诺把自己的下巴挂在小星的肩上,在他耳边低低的说。
金子当时监视着周阳侯时,可是在他府邸捞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把方踱掳走后,再登堂入室就比较困难。
“你真是闲不下来。”搂人的手紧了紧。
小诺对他分析过现在的朝中形式,首先皇上现在无力朝政,朝廷中大小事都落在周阳侯的手里,第二,外族侵入,皇上颁布皇命全权交由周阳侯处理。
周阳侯现在身兼数职,即使再狡猾,因为时间关系,有些事肯定也有疏忽。
他手里攥着半边虎符,管着盐运,外敌侵入,他又要坐大朝堂,剩下盐运的生意本就不是他一个人,所以小诺准备从盐运的合伙人入手,让周阳侯也尝尝被下属欺瞒背叛的滋味。
“恩,事太多了。”她还准备着把现代声色场所那一套全搬到这里来,现在的天香楼没有特色,和一般的窑子并无两样,还有发展的空间。
“所以生孩子的事,还是缓一缓。”小星体贴的说着。
夜月明亮,衬托的黑夜的黑更甚。
“将军,夜深了,回屋休息吧。”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亭外恭敬的说到。
“猛,进来陪我坐一会。”脸带半面银色面具,仍然挡不住男子眼中的孤傲伤痛和冰冷寒意。
他就是曾经和龚小诺并肩斩敌的纳兰浩然,如今他依然是将军,臣还是以前的臣,不过君已不是以前的君。
“将军,别再喝了。”猛听令进了亭子,夺了纳兰浩然手中的酒壶,离开已经快一年了,可将军依然关心着龚小诺的一举一动。
“她成亲了。”手中空了的纳兰浩然,低头陈述这一个事实。
初听这个消息,他心里有了然,但更多的是痛苦,带着痛他上战场,跟天朝的兵厮杀,第一次忘了自己是天朝的人,手里的刀起刀落都成了麻木,战毕,他再一次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到北阳国,他照常没有参加胜仗的庆功,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是的,将军,龚小诺成亲了。”猛皱眉看着自己一直跟随的将军,残忍的说出肯定的话,他不想看到如此颓然的将军,他希望自己的话能打醒将军。
将军承受了太多的包袱,家人的流放,隐姓埋名的过活,身为天朝人却为了天朝皇上的计谋而一再斩杀自己的同胞。
每一次北阳国同天朝的仗胜利后,将军都要把自己关上两三天,饮酒不止。
他的苦,他的内疚和伤痛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
将军带着他和兽,可从来不让他们上战场,他和兽试过说服将军,可将军说,够了,这种痛一个人受就够了。
可这些还不够,将军还要承受自己爱的人嫁给别人的事实,更甚的是北阳国的皇已经有心把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嫁给将军了,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难道真的要将军一死才能结束他的苦难吗?
有时候猛很恨天朝皇上,有时候猛也是恨将军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将军那么忠心,忠心到愿意当别人的棋子。
“活着很累。”纳兰浩然倒在桌上说。
“将军!”猛听到纳兰浩然吐出如此绝望的话不禁大惊低吼。
纳兰浩然转头望了一眼猛,笑了,“猛,你真吵,何时你也变的如此多话了。”
“如果不行,就放弃吧,将军。”猛终于忍不住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猛,你我是谁,不能忘了,助君成大业本就是臣子该为的。”
“可将军……”猛还想说些什么,被纳兰浩然打断。
“猛,我还能撑住的,而且这事开始就没办法停下来了,纳兰家的人都还在天朝。”
他的家人说是被流放,却是重兵押解,一直生活在监视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始终不信他,防着他叛国的。
猛叹息,没了话,是呀,将军说的即是,家,国,亲人,百姓,哪一样能放下?
“将军,这样何时才是个头?”猛心里开始没底了,当兵这么多年,心里第一次有了怯弱的念头。
“以她的能力,不出五年。”
五年,对于战争来说,算快了,但对于折磨来说,五年是多么的漫长。
夜月下将士二人再无话,黑夜的瑟缩布满了人荒凉的心间。
天朝总盐运史是身为丞相的周阳侯兼职着的,盐运以贯穿天朝南北的鲁河为主,分为鲁北和鲁南运司,南北运司下又分出运同、运副、运判和提举。
深夜乌红色的府邸在月光下,显出血般的诡异,两道黑衣身影融入黑夜,一高一低的并肩翻过墙。
较矮的身影一打手势,两人立刻分开,不一会高挑的身影就抓住一名巡卫士兵问出了主宅的方位,将人敲晕后,较矮的身影立刻从旁边的草丛中窜出跟在高挑身影的后面,一起往前奔去。
夜已晚,人都已经就寝,撬开主宅的门,高影立刻上床前点了睡着人的哑穴,矮影关了门,跟上前,一到床边,眯着眼对高影说,“四个人,他也不怕把自己玩死了。”
一男三女,还真是享受。
矮影扬手一巴掌连扇了四个人。
睡梦中的人立刻清醒,本能想叫,却发现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叫,就要你的命。”高影就是李牧星,冰冷的声音让床上的人胆寒,一把剑刻在四人的脖间,只要一拉就可以同时要了四个人的命。
“王运副,给你解穴,千万不要乱叫哟。”矮影龚小诺再次提醒。
王运副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李牧星掌风一带,居然把除了王运副以外的三个女人扫晕至床角。
龚小诺解了王运副的穴位,小星的剑又贴近了王运副的颈项两分,防止他不听话的准备呼救。
王运副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冷汗湿了一背。
“王运副的家可真漂亮呀!”龚小诺挑了张椅子拖到床边,坐下。
虎皮地毯,古董花瓶,香薰美女,可真是夜夜楚歌的糜乱。
“你们是谁?”老狐狸故作镇定的开口。
“想跟王运副做生意的人。”龚小诺模拟两可的回答。
“我们能有什么生意可做?”王运副开始装傻。
“运副手里也就运盐而已,难道还能跟你做买卖人口的勾当不成?”
龚小诺说着话,捏起放在床头柜上装饰用的小巧精致的鼻烟壶,手一松,吭哧一声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这声音真清脆。”龚小诺嘻笑。
王运副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知道你刚才摔了多少银两吗?”
“有运副的命值钱吗?”龚小诺反问。
剑下的人一愣,随即笑了,“看来你还真是不简单的人。”
“多谢夸奖,老头子放了他吧,王运副不会伤害我们的。”
龚小诺透过他的眼看到了妥协。
李牧星收了剑,走向龚小诺身边。
摸摸自己脖间的血丝,王运副脸上有丝怒气。
“和你们合作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只是银子比你以前多两倍。”
“这个诱惑很大。”
“还都靠运副帮衬。”
“我为什么会相信你们。”
“因为剑上有毒。”不然她干什么让小星不再防备,毒真是好用的东西,杜老怪给的书帮了她不少忙,免得她每次都要打打杀杀的。
“你……”
“不要动气,动气毒窜的更快。”龚小诺提醒。
“你卑鄙。”
龚小诺一愣,和小星对望一眼,不由大笑,一年四季不分昼夜的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居然对她说卑鄙,他到底哪里来的想法。
“那我们就先走了。”龚小诺笑完起身。今晚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听了一个举世无双的笑话。
“慢着,你下了毒就要走吗?”
“慢性毒药,一个月发作一次,如果你合作,我每个月都给你送解药来,如果你不合作,就当今晚没见过。”龚小诺说的轻松。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些什么?”
“王运副也是老江湖了,我是谁,你觉得你能问的出来吗?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赚钱而已。”
“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合作。”王运副不死心,想套出些什么。
龚小诺不为所动,摆摆手拉着小星往外走,“那就不见了,运副。”
王运副看龚小诺走,立刻出声阻止,“等等。”
“还有事?”龚小诺停下脚步,口气有些不善。
他是聪明人,处于如此下风,也该看出来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一而再的挑战她的耐性,让龚小诺开始恼火。
“如果真如你说的月银能翻倍,我愿意合作。”
真是死要钱的主,龚小诺立刻变脸,微笑着转身又走了回去,“那就请王运副把帐本给我。”
“你总要告诉我你姓什么吧,不然以后如何称呼?”
“好呀,不介意就称呼我声李姐好了。”龚小诺不罗嗦,直接回到。
王运副也知道她用的假名,所以被龚小诺的话噎的一时没话说,打了下手势让龚小诺和李牧星跟他走。
李牧星把龚小诺护在自己的身后,剑握在手中,以防王运副使诡计。
走到一间帐房一样的房间,王运副来到一堵墙前,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龚小诺。
龚小诺敏锐的捕捉到,捏了一下李牧星的手。
只见王运副伸手扭了一下左手边的花瓶,龚小诺立觉腰身一紧,人被李牧星抱着翻了几个圈,再站定一看,地上全是断箭。
而身边的小星人已经冲向了王运副。
剑,毫不留情由上至下,劈开王运副胸前的血肉,然后收剑护到龚小诺身前。
“王运副,忘了告诉你,我这毒有轻有重,中一次剑就多几分痛苦,知道为什么吗?”龚小诺轻声的说。
“……”王运副因为疼倒在地上,说不出话。
“因为它能让你的伤口无法愈合,不停的渗出血水。”这毒真是阴呀,用来折磨贪官最好。
“再告诉你个秘密哟,知道解药是什么吗?解药不过就是镇疼的药,如果你不乖乖的合作,那永远都不要想得到真正的解药。”
龚小诺蹲在王运副面前,看着他满头的因为疼痛冒出的汗,没有半点同情。
这些人,杀人越货,贪赃枉法,奸淫掳掠干的太多了,受这点皮肉之疼真是不够赎罪的。
“这样吧,我看运副今天确实没有诚意,等两天再过来找运副怎么样?”
“慢着,给我……解药……”
“先拿帐本。”龚小诺站起身来。
跟她玩花招,她就让他痛不欲生。
王运副咬咬牙,终于答应,“好。”
李牧星驾着王运副起身往刚才那堵墙走去,这一次他是拿起右边的玉瓶,取下镶在玉瓶瓶身上的玉珠,然后揭开墙上的画,取出一块活动的砖,把玉瓶放进那个圆形状的洞内,墙应声而开。
“王运副的机关还设计的真费心思。”龚小诺笑着夸,换来王运副一个藐视白眼。
龚小诺也不以为意,当官的都有几分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她理解。
取了四本帐本,王运副丢给龚小诺。
“解药。”
龚小诺掏出怀里的瓶子丢给王运副,“省着点用。”
“你什么意思?这不是真的解药。”
龚小诺耸肩,“我这人做解药,爱做几种,可以镇疼的,可以解一半的,可以全解的,还有解毒的同时下毒的。”
“你玩我?”王运副怒道。
“怎么能说玩你了,运副,我们这些人都是刀尖舔血过日子的人,做什么事都要留一手,等以后不合作了,我就把全解的解药给你。”
王运副瞪着龚小诺,最后还是打开药瓶,倒了一颗解药丢到嘴里。
龚小诺拿着帐本说,“夜深了,运副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等帐本看完了,自会再来会运副的。”
说完就和小星跃出屋,投入了黑夜,消失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