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嫣的屋里出来,诗诗快乐得像只偷了大米的小老鼠。她就说嘛,小龙虾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就走了狗屎运,得了罗天苍剑神前辈的独门武功秘籍么?要是没有那本秘籍,他哪能练成那么高超的武功?
连师父都说她是练武的好苗苗呢,只要骗到那本武功秘籍,再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一定能把小龙虾踩在脚底下!哼哼哼哼!到时候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还有哦,姐姐说得对,光打赢他还不行。他是王爷咩,仆用成群、护卫成堆,勾勾小指头就能招来一帮人对付她。所以啰,她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啦。等到她羽翼丰满,看小龙虾还怎么跟她较量!
以往,她本来是只想要凑够十万金就逃之夭夭,现在想想实在有欠妥当。凭着小龙虾的势力,她能跑到哪儿去?除非她躲到深山里面当野人,否则挖地三尺也得被他揪出来。娘亲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彻底踢飞小龙虾,她一定要把王府变成她的天下,敛财多多,再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属,然后再骗到小气王爷的武功秘籍……
既然来了一趟王府,当然不能白白来,不是?说什么也要“建功立业”一番不是?
哈哈哈哈!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开始兴奋了!就让小龙虾再猖狂一阵子好了,等她翻身了,本事大了,就该他遭殃了!
彻底想好了退路之后,诗诗心中那叫一个清爽啊!与之前无头苍蝇胡碰乱撞的状态相比,现在有了伟大目标的她已经不那么在乎小龙虾的冒犯了。毕竟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吃苦是为了将来吃糖。啦啦啦啦……
诗诗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路蹦蹦跳跳地去了膳房,打算好好地张罗一桌子好菜,为自己伟大的理想加油呐喊,也为自己将来的胜利提前庆祝一番。
王府内,来来往往的丫鬟奴才均不由自主地将好奇的目光送给了诗诗。众人皆在心中嘀咕:怪了,今日小王妃怎么如此开怀?依照他们的经验,小王妃每每乐得眉开眼笑、双目放光便预示着府里又热闹了。不知这次小王妃又有什么花招?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诗诗察觉到大伙儿异样的眼光,禁不住开口询问。
众人吓得连连摇头,落荒而逃:“没、没什么……”
“你们别跑啊!我又没怪你们,你们怕什么啊?我有这么可怕吗?哎!”诗诗的呼喊根本留不下小丫鬟们。她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记得笼络人心啊,来王府这么久了,就只顾着跟小龙虾抬杠,害她连个朋友都没有,好孤单哦!
这时,一个小厮从诗诗背后跑来,急急地道:“禀告王妃,王爷在偏殿等您多时了,请您尽快过去有事相商。”
“哦,好的。”她答应得极为干脆,倒让小厮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往常他一提让王妃去见王爷,王妃总是七扭八拐,找尽了借口,逮着机会就开溜,硬是不肯去王爷。可今儿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诗诗见小厮在发愣,笑道:“走啊,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头前带路。”
“哦、嗯、好……王妃请!”小厮狠捏了把冷汗,他当下人当惯了,现在看到主子这般和颜悦色,他实在是非常之适应不良啊。
上次诗诗无意间将王府的正房给烧成了一片瓦砾,现在还在修建之中,所以翰王也只能选择让偏殿充当他的临时卧房。这几日诗诗去了瑞云宫呆着,因而尚不太清楚翰王住在何处。
不多时,小厮带着诗诗进了偏殿。这里是与王府后花园临近的一处别院,很安静,鲜少有人来往,难怪翰王会选择此处下榻。
远远地,诗诗便扯开了嗓子,热情地呼唤翰王:“小龙虾,你找我啊?有什么事情吗?”
小龙虾?
随同诗诗前来的小厮和几个值守在偏殿外的侍卫听到诗诗口中那“小龙虾”三个字,均是统统一愣,个个差点儿被各自的口水呛到。尊贵威武的翰王爷居然成了小王妃口中的“小龙虾”?看来,酷王爷该发飙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也大跌眼镜,因为王爷并未发飙,反而心情还不错。从王爷口中传出来的话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欣慰和喜悦。
“快进来!”翰王急切地对诗诗道。
“嗯嗯!”诗诗好乖巧,好听话地应了声,接着一溜烟地冲进了屋。
翰王来到门口,一把将诗诗抱了个满怀:“小番婆,今日为何这么乖?”
“姐姐说让我谢谢你。她说刚才你耗费了不少功力。”诗诗甜甜地道,没有直接讨好,而是间接地,慢慢地对小龙虾展开温柔攻势。
“原来是她让你来感谢我的?”小龙虾忍不住有点儿小郁闷。绕来绕去,总之这个小番婆就是不肯主动服从他。
诗诗亮晶晶的眸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吊足了小龙虾的胃口,才软软地道:“我也想感谢你啊!”
“当真?”他的眼中突然燃起希望的火种。
“嗯嗯!”她挺直了腰板儿,豪爽地拍了拍胸脯,肯定地点点头。
他莞尔:“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呃?她微愣了下,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小龙虾还真带劲儿,难道不懂得见好就收吗?她都放低身段儿迁就他了呢,他还蹬鼻子上脸耍无奈?
翰王岂会看不出诗诗眉宇间的懊恼?他忖道:这小丫头,既然开始懂得谦让了,就该将这一美德保持下去,怎能半途而废呢?趁着她小尾巴还没露出来,他得快快找机会驯服她才对。
“难道你所谓的感谢仅仅只是一句空话?”他凉凉地道,语气好冰冷,好疏离。
她小脸一扬,不愿叫他小看,拽拽地道:“说吧,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翰王好容易才将欲出口的爆笑压制住,看她那豪爽干脆、慷慨无私的样子,还真让人误会她多么的大度、多么的具有本领。瞧她倔的那样儿,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通天?以为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能办到?
“不急,感谢的事容我仔细想想。时辰不早了,我们先用膳。”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规规矩矩,堂堂正正地和小番婆一起用过膳,因为她总是在捣乱。今日说不定会有片刻的温馨?
“嗯嗯,好。”她没有异议,非常合作。
这时,丫鬟们将各式好菜一盘盘地端了上来,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浓浓的菜香味儿扑鼻而来,光是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开。诗诗盯着菜盘子,双眼放光。天啦!为什么要这这么巧!这些菜品都是她最最喜欢的东东啊!糟糕!馋口水流出来了!
“吃啊,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么?”翰王见诗诗光顾着饱眼福却没有动手,遂催促道。
“嗯嗯!”诗诗赶紧抓起筷子准备跟食物奋战。筷子刚拿至手中,正要往菜盘子而去,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小龙虾,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你又不经常跟我一起吃饭。”
“只要我想知道,自然就有办法。”他半神秘,半保留地道。
她忍不住嗤哼道:“小气!连这个都不愿意说。”
突然,她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迷人的双眼顿时散发着如星星般璀璨的光芒。
他正欲探问,却被她硬生生地打断了未出口的话。
“小龙虾,你也吃啊!”她体贴地将筷子送到他手中,待他握紧了筷子,她才罢休。
翰王越看诗诗,就越觉得她反常。虽然她这样的乖巧是他喜闻乐见的,但是凡事有个度,超过了界限便会让人心生怀疑。特别是面对诡计多端的小番婆,他不多留个心眼儿行么?
“小番婆,你今日是否有事相求?”他直截了当地道。
“没、没有啊!”她嘴里咬着一根儿菜藤藤,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看她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儿,心中没事才怪!瞒得过别人,她还瞒得过精明的翰王?
在翰王怀疑的眼神逼视下,诗诗憨憨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小龙虾,你喜欢吃鱼吗?这鱼做得不错哦,滑嫩嫩的,味道正好,不咸不淡。我帮你挑刺儿。”
说着,她果真夹过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刺儿。折腾了半晌,直到确定鱼肉里连一根根儿小刺都不剩,她才小心翼翼地夹过去给他:“小龙虾,你尝尝,很好吃的。”
他双眼锁定着她娇小的脸蛋儿,嘴却无意识地张开,像饥饿的猛虎一口便将鱼肉含了进去。用力过猛,速度过快,竟将诗诗手中的筷子一并给含在了嘴里。
“呃……小龙虾,你松松嘴,含住我的筷子了!”诗诗拼命想扯出自己的筷子,却徒劳无功。
翰王迟疑了片刻,随即松口让诗诗扯出筷子。他这副呆呆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可爱了?傻傻的,感觉很好蒙呢!
“小龙虾……”
“嗯?”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她试探道。
他闷在胸口的小石头终于滚了出去,心里舒服多了。小番婆终于肯揭晓谜底了,省得他心里不踏实,老怕她出状况。
“你先说来听听。”他不甚经意地道。
她先是露出一抹狗腿式的讨好甜笑,然后用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后才用软软甜甜的音调道:“听说你的书房有好多好多书,是吗?”
“你不是进去过么?”他不解地道,黝黑的眸子里射出审视的目光。
她万分懊恼:“我都是匆匆一去,没有看清楚啊!再说了,谁知道你书房里的书全不全啊?数量多,不代表种类全啊。”
“你想找哪一方面的?”他谨慎地道。
“我也不知道耶,想随便看看。”她佯装苦恼。
他大方应允:“你随时都可以进去。”
“真的?”她兴奋地快要蹦跶起来。等他不在书房的时候,她就去翻武功秘籍,哈哈哈哈!
“当然!”他喜欢看她乐得眉开眼笑的样子。
“小龙虾,你太好了!太伟大了!来,吃菜,吃菜!”她一个劲儿地为他夹菜,挑鱼刺,忙得不亦乐乎。
他心中尚有半丝疑虑:小番婆今日大献殷勤,拼命讨好,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能进他的书房?他以前没答应她,她不照样将他的书房当茅厕跑,想去就去,拦也拦不住。以他看来,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他讨要这个“特许令”。她何苦白白兜了那么大一圈来达到目的?
算了,甭管她有什么目的,总之现在这份温馨是他所期盼的。他也不矫情,从从容容地接受她的服侍,两人的关系似乎迈开了一步,至少不那么拔剑怒张了。
“对了,小龙虾,你都喜欢吃什么菜啊?”她很认真,很郑重地问道。
翰王一听诗诗问及他的喜好,认为小番婆终于开始准备关注他了。这不是个好兆头么?他不由喜上眉梢,乐得屁颠屁颠地。
“你为何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想从她嘴里套出让他满意的话语。
她脱口道:“你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偏偏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不公平咩!”
“那好,你听着,我喜欢……”
“慢着!来人!笔墨伺候!”诗诗打断了翰王的话,并朝外面的丫鬟招招手,连忙吩咐。
铺好纸,研好墨,诗诗这才对翰王道:“小龙虾,你可以说了。”
她居然还要认认真真地用纸笔记下来?他想,她定是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记得他的喜好吧。所以他也仔仔细细、一个不落地将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食物统统告知了她。
她不但将那些菜名都一一将记在了纸上,还像官府审犯人,户籍官查户口一样将他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问了个底儿朝天。就连他平时喜欢佩戴什么饰物,几时早起,几时上朝,几时用膳,几时进书房,等等生活琐碎都记录在案。
能得到她如此的重视,他当然会不厌其烦地配合她讲出实情,甚至心理还喜滋滋、甜蜜蜜地呢。
诗诗自感对翰王了解得够清楚了,这才搁了笔墨,收好自己的杰作。
“小龙虾,我要去看姐姐了。”了解完翰王,诗诗急着离开。
翰王看了眼满桌的酒菜,不容置疑地道:“不争这会儿,用完膳,我陪你过去看她。”
“呃……”她拍拍胸口,夸张地打了个饱嗝儿,道:“我已经吃饱了,你慢慢吃。”
言毕,她迈开步子,急速开溜。
“站住!”
“还有什么事啊?”她撅撅嘴,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他站起身,跨过几步,直接将她捉回了饭桌:“我今日要外出,恐怕得好几日才能回府。临行前,你连陪我吃顿饭都不安分,还何以言谈感激?”
问题又绕了回来。看样子,他准备讨回自己的筹码了。
诗诗憋了一股子气没敢发,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不是已经吃完了吗?”她故意扫了眼桌上好几个见底的空盘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掩不住控诉。
他盯着她,剑眉一拧,老大不高兴。
“那你想怎么样嘛?”她心想:小龙虾还真不容易讨好,刚对他有了好脸色,他就开始变本加厉!哼哼哼哼!先让他享受吧,得意吧。风水轮流转,总会有她占上风的时候!
“昨夜为了你,我可在弘德殿差点儿拼了命,现在还腰酸背疼的。”他作势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臂,还自个儿往腿上按摩了几下。
她恍然大悟,飞速往门口跑去:“哦!你等等,我这就找人给你按摩按摩!”
“慢着!”他又喊停了。哎!整人也不是这个整法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龟毛了?
她一只脚都已经跨出了门,即将逃离危险区,谁知又在最后一刻被他的魔音定住了双脚。幸亏她现在扮演的是乖乖女,否则要按她的脾性来,早就跟他单挑了。背对着他,她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双小拳头捏得比铁锤还紧。稍事调整,她慢吞吞地回过头,小脸上居然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笑得脸上的两处酒窝好不迷人。
他今日试探了好几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故意找茬的味道了,而她却一忍再忍。如果说这事落到别人的头上,忍也就忍了,但发生在小番婆的身上,那就太奇怪了。这小丫头,心里定是有什么小九九,否则定然不会这般对他言听计从。既然她想扮乖乖女,他索性让她扮个彻底。
“我怎么听说你很会推拿按摩?”他佯装一脸的纳闷儿。
“哦呵呵!嘿嘿嘿嘿……”
“傻笑是何意?”他装得正儿八经的,其实心里早就笑翻了。他似乎慢慢摸透了小番婆的习性,越来越容易驾驭她了。
她立即将跨出门的那只脚收回来,然后脚跟儿一旋,嗖地转过头,脸上甜美的笑意不减分毫:“小龙虾,你的消息好灵通哦!”
“这么说,你还真会?”他一副门缝里瞧人的德行。
诗诗真想送他两个字“欠扁”!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她步履风快地跑到他跟前,小手微微握成拳头,搁在他的双肩上“咚咚咚”地捶了起来,话里话外还满是自豪:“那当然!娘亲和姐姐最喜欢我替她们捶背了。这力道还合适吗?”
当那双小手在他肩上跳动、轻捶,大小适中的力道像是有魔力一般,迅速舒缓了他的神经。先前替洛语嫣解毒确实耗费了他太多内力,浑身疲惫不堪,现在经由小番婆轻轻一捶,竟让他觉得比泡了两个时辰的热水澡更舒爽。浑身的筋脉仿佛瞬间被打通,岂是“舒服”二字可以形容的?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所有的不快和烦躁都一一化解。
突然间,一股暖流流向心田,心尖上滋生了浓浓的幸福之感。生平第一次,他的内心呈现一片空白,如冬日洁白的雪一样纯净。坦然、舒爽、单纯的幸福……
那些他从未体会过的东西,在这一刻统统毫不吝啬地扑向他,点滴的满足逐渐扩大,也让他的心境跟着开阔。慢慢闭上眼,他仿佛看见辽阔平静的江面上一叶扁舟徐徐而行,上面只有两人……
她连连问了几句,他都未回应。于是她直接将他的沉默当成了傲慢,心中当然又会暗自嘀咕几句他的不是。由于他背对着她,她没能窥见他脸上的真实表情,只是借由偷偷窥视他的侧脸来忖度他的内心。不巧的是,她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以为那代表老奸巨猾和奸计得逞。
她恨在心里,不敢发作。若是现在破功,今儿的气就算白受了。既然决定了要实施新计划,就一定要坚持到底,这是她一贯的行为准则。不过呢,即使是要迁就他,也不能让他太舒服了不是?否则他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说话是吧?不表态是吧?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小龙虾,这样舒服吗?”她猛然加重力道,叮叮咚咚地在他肩头上猛捶,直接将他的肩膀当成了练功的沙袋。
他正闭目养神,神游太虚,滋润得很呢。不料肩上突然吃痛,猛的将他从天堂拉回了地狱。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力气不小,却不知捶在肩上这样痛!
“重了。”虽然知道她是故意为之,但他没有生气,态度很好,极为可亲。今日相处这般融洽,他不舍破坏了气氛。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收了全力,小拳头有气无力地他肩上磨蹭。
感到她在敷衍,他也不道明,仍旧享受着她的服务。其实只要她的小手不离开他的肩上,无论她的力道是大是小,他心里的感觉都是一样,一样的畅快。纵然刚才被她大力地捶打好几次,除了有点儿痛之外,他觉得还是很美好的。就冲着她那不服输又隐忍的可爱模样就足够他乐上好几天了。
诗诗观察许久,发现小龙虾此刻的警戒性很低很低,不由抿嘴偷笑。好机会!
“咚!”她雷霆出击,灵巧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作麻利地点了他的穴道。哦呵呵,她的点穴手艺果然还不错啊,居然能在小龙虾身上偷袭成功,她都忍不住有点儿小得意了。
她将双手从他的肩上移开,迈开步子,绕到他前面,想要确定他是否真的被点穴成功。却见他双目紧闭,坐得端端正正,呼吸顺畅,莫非她没成功?
“喂!小龙虾,你睡着了么?”她推了推他,想要让他睁开眼睛。
不想,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莫非刚才他是睡着了,所以才让她偷袭成功?不管了,反正他安静了就好,她要回房睡个安稳觉啦!伸了伸拦腰,舒活了一下筋骨,她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王爷,皇上有旨,宣您去弘德殿。”巧了,皇帝的圣旨居然选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翰王毫无反应,使得那传话的公公不知如何是好。
诗诗正要离开,见翰王无视圣旨,怕他遭殃,好心想要提醒他,遂伸手往他身上推了推:“小龙虾,皇上找你。小龙虾……”
“哈哈哈!哈哈哈……”翰王“唰”地一下睁开双眼,狂笑不止、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啊!”诗诗被翰王夸张的笑声吓了好大一跳,反射性地缩回手,诚惶诚恐地看着笑得眼泪飙升的他。退了一步,她才担心地询问道:“小龙虾,你怎么了?”
翰王根本没有机会答话,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像是破堤之水滚滚而来,堵住了他的咽喉,让他除了笑声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音响。
来传话的公公不解,忙询问诗诗:“敢问王妃,王爷他这是?”
诗诗也慌了,她刚才确实点了小龙虾的穴道,但绝对不是笑穴啊,她只不过想让他暂时动弹不得而已。为何小龙虾现在这么反常?不仅浑身僵直,还狂笑不止,怎么回事啊?
“小龙虾,你到底怎么了?别闹了,皇上找你有事啦,去晚了又要挨训了。”诗诗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儿都落下来了。小龙虾啊,小龙虾,他可千万别有事啊!她平时是调皮了点儿,但还不至于顽皮到致人发疯的地步啊!
翰王犹自机械性地笑着,越笑越诡异。他寻常鲜少露出笑容,更何况是这样的癫狂之笑?这笑容引得来传话的公公心里一阵发毛,恨不得快点儿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既然王爷身体欠安,奴才会如实回禀皇上,王妃好生照顾王爷,奴才告退。”
“额!你别走啊!”留她一人独自面对这样的他,她心里也发憷啊!
公公一走,诗诗赶紧唤人找来太医问诊,却无济于事。
“王妃,王爷他是遭人点了穴,只要解开穴道便可安然无恙。”太医们赶紧道,意在说明王爷的癫狂并非病症,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诗诗急急道:“胡说!根本没人点他笑穴,他干么大笑不止?”
她早在太医们来之前便替他解过穴了,谁知并无半点儿好转。看来并非她点穴所至,难道是他突犯恶疾?不知怎的,她心里开始紧张了。
正当太医们束手无策之时,皇帝亲临。这还是诗诗进了王府之后,第一次看见皇帝摆驾翰王府。
“李太医,还不快替王爷诊脉?”皇帝带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前来,一进门不及落座便先行吩咐李太医为儿子问诊。
李太医仔细诊断之后,与之前太医们出了同样的结果:“王爷的体质很怪异,身上有几处穴道不似平常人那样固定在一个地方,而是随时都在变化,想必这跟他所练的武功不无关系。微臣斗胆,请皇上传召王爷的武学老师罗天苍剑神前来为他解穴。”
“罗天苍?他都过世好些年了!”皇帝沉声道。
“这……”李太医没敢将话说完,全部的意思是:这可麻烦了。这固定的穴道好解,能移动的穴道怕就困难了。
皇帝忖道:罗天苍一生只收了翰儿一个徒弟。现在罗天苍一死,除了翰儿,怕是再没有人能悟得天苍派的武功了,那么这解穴一事该如何办才行?
“他这穴道若是解不开?”皇帝试探道。
“皇上,这怕是不行。笑虽对人有益,但若像王爷这般持续不断的笑,恐怕身体吃不消。最怕伤了元气。”太医们的话无意让人揪心。
“到底是谁点了王的穴?朕定要灭了他九族!”皇帝嗜血地道。
诗诗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皇帝发怒,但她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于是乎,她准备向皇帝自首,嘴刚开,欲发言,却被一声“轰隆”将到嘴的话给吓了回去。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偌大的一扇门居然轰隆隆华丽地倒地,砸了个稀巴烂!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堂堂亲王府的门居然这般脆弱?又没人招惹它,又没刮风下雨,它竟能自己倒塌下来?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扇大门上时,诗诗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人从身后拉了一下,力道不可谓不大。她迅速回头,却见狂笑中的翰王正用两束无比认真的目光对准了她,并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额?难道是她眼花?
有了这出插曲,皇帝的注意力显然被分散了不少。他从那扇倒塌的门上似乎看出了什么,没有开口,只将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随后,他用探索的眼神久久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这才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
“到底是谁将王爷弄成现在这样的?”皇帝的声音,威严中透着狠绝。
谁也没有开口,“沉默”是所有人给皇帝的答案。
太医们迟疑再三,对皇帝建言:“以王爷现在的情况,最好能找处僻静的地方安心静养。”
“那如何使得?过几日便是王府纳侧妃的大日子。”皇帝断然拒绝。
“可王爷的身体?”
“传朕旨意,遍寻天下武术高手为王爷解开穴道。翰儿,这几日你就不用上朝了,好生歇着吧。”言毕,皇帝领着一帮太医回了宫。
话说,昨夜翰王在弘德殿与司马绍的那一场恶战自然瞒不过皇帝的耳目。作为亲王,离皇权太近,很容易让人与“篡权”二字联系一起。他的身份本就敏感,又夜闯皇权的核心所在,这不得不让有心人士大加渲染一番。消息传得很快,一大早便传到了瑞云宫。瑞贵妃左一个“公平”,右一个“国法”地给皇帝吹枕边儿风。几个朝臣也不知从哪里获悉此事,都一口咬定“翰王夜袭弘德殿,贼心一显,当除去爵位,打入天牢,如此云云。”
迫于压力,皇帝是要治翰王罪的。不成想,他来了王府,见儿子身体有恙,早将之前的念头搁在了一边。翰王逃过一劫,诗诗又何尝不是?不过这件事还没完,直到现在,皇帝都不知道他手中的解药丢失。
待皇帝和太医们走远,诗诗才回过头,歉意地对翰王道:“小龙虾,你刚才是在救我吗?”
翰王犹自狂笑,没有回应她的话,但她心中突然好感动。呜呜呜呜……她都害小龙虾变成狂笑鬼了,他还不计前嫌地保护她。
“小龙虾,你的穴位在哪里啊?我帮你找找……”她记得自己点穴时,的确没有点中他的笑穴,否则他一开始就会发作了。一定是后来,对,就是那个公公来传圣旨时,她急着推搡了他几下,催促他进宫面圣!她当时推的什么地方?好像是前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