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书房,几盏宫灯下,神情专注的男子正手执卷宗,埋头用功。
突然,一阵不小的旋风刮进房内,气势汹汹的甜美女音绕过房梁,直灌入男子双耳。
“小气王爷!你凭什么不让我锁门!”诗诗气愤难平,使劲儿往地上跺了跺脚。
听到声音,男子抬首,露出俊逸的脸庞。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嘴角微勾,似乎在尽力表达自己的善意和温柔。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犹如黑色深潭的眸子透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和霸气。
在翰王府能让人看得出“霸气”二字的男人,自然非翰王爷莫属了。不过怪异的是,最近他仿佛时常将那股骇人的霸气隐藏,不知是何缘故?
“你若锁了门,晚些时候本王如何进房?”他理所当然地道。
一语言毕,他起身,绕过案桌,率先向她表达友善:“过来坐下,本王还有几份公文要批,完了我们一起回房。”
她一把甩开他的贼手,恼火地道:“谁要跟你回房啊!之前明明说好的,我只是假王妃,你凭什么跟我一起住!”
“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他也火了。难道他是蜈蚣蟑螂不成?她用得着处处跟他划清界限么?
“哼!小气!霸道!蛮不讲理!”她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上火,她的气焰也愈发嚣张起来。小手往他的案桌上使劲儿一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拧眉盯着她拍案的那只纤手,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刚才那一掌拍得,用力过猛,现在手心火辣辣的痛。诗诗不着边际地缩回手,佯装无事,怒道:“就你能凶啊?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
翰王忍了许久,没憋住,终于破功,刚毅的脸上显出强烈压制后的闷笑。他锐利的目光跟踪着她不断往背后收缩的巧手,心想刚才一掌估计够她好受了。
他敛了敛眉宇间的笑意,道:“这一掌险些将本王的案桌劈成两半,力道果然不小。”
别以为诗诗看不出他在取笑她!
她瞪大了一双闪闪发光的水眸,挺直了腰板儿,高抬起头,骄傲地道:“知道就好!你要是再敢冒犯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王爷,先把你劈成两半儿!”
他起身,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强行查看她的手心。在昏黄的宫灯下,原本白嫩的小手泛着赤红,他脸上随即老大不高兴。
“很痛?”他轻轻地替她揉了揉,还夸张兮兮地为她吹了吹。
表演耍酷不成,反倒被人识破,还让他看到了她的弱处,诗诗难为情得小脸儿都跟着刷红。她心想:小气王爷果然厉害,软硬兼施,损人还损得那样温柔巴巴的。活像他是真好心一般!她才不要上当!
“痛也不要你管。你先说好,王府之中哪间屋子你不睡?省得我去住,你又跑来!”这几日她天天更换寝室,却天天早上起来都看见他!他是个跟屁虫吗?
“你住哪儿,本王就住哪儿,否则如何将戏演下去?若让别人看出你是假王妃,那便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他一本正经地道。
她小嘴儿张圆,差点儿合不拢;杏眼迷茫,饱含惊恐;小脸儿满是挣扎。
“有这么严重?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说了,打死我也不当你的冒牌王妃!你现在就去向皇上请罪,告诉他‘假王妃’的主意是你出的。反正他是你爹,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她突然想到,冒牌王妃这一计就是专门用来骗皇帝老儿和何家的,这不真坐实了欺君之罪吗?呜呜呜呜……她好命苦啊!这叫不叫自投罗网啊?
他赶忙转移话题,疑惑道:“你昨日还说自己做事有始有终,言犹在耳,就想变卦了?”
“哼哼!反正你都已经娶思思姐了,也用不着演戏了!”她撅嘴,不平。
他观察了她半晌,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吃醋了?”
“爬爬爬!美得你了!我凭什么吃醋?我要回家,你立刻送我回家!”绕来揉去,她就是想回去过逍遥日子。最近闷在王府都快闷出毛病儿来了。
“本王说了,三个月之后,你想去哪儿都成,现在不许。”他压着脾气,声音稍重了些。
“不要!”她毫无商量余地。
“你不想在王府捞银子了?何家那十万金,到手了你再走也不迟?”他抓住她的软肋,开始诱惑。
她杏目一睁,吼道:“不说这个,我还不气呢!一说我就窝火!你老实说,是不是故意诳我?何家又像我家经商有大买卖,就凭思思姐父亲和兄长的那点儿俸银,得攒几百年才能攒到十万金?他们家哪儿能拿出十万金出来做嫁妆!”
翰王听之,心下一震,万分讶异:“你这么想?”
寻常人总觉达官贵人便会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眼前的小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她面上单纯可爱,心里原来还真有杆好秤。
诗诗见翰王那副震惊的样子,心里愈发烦闷了。她就知道,他根本就在诳她!
“你放心,何家一定会将十万黄金分文不少地交到你手上。”他话语肯定,信心满满。
“不然呢?”
“如若不然,你要什么,本王绝无二话。”他对自己的判断从不怀疑。
她机灵地转了转大大的眼珠子,提出条件:“我要回家,你也能答应?”
“任你自便。”他胸有成竹,何家那些个小算盘还算计不过他。
她乐得眉开眼笑,满面春风:“呵呵呵呵……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准赖皮!”
啦啦啦啦!她好久没有展展身手了,手痒了啊!
听见她四节拍的笑声,他心里陡然一颤,猛然意识到:小番婆最近是不是太乖巧了一点?好像都没怎么出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