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紫痕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
梦里她一路哼着歌,徜徉在广阔的草地上。草丛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她不时弯腰摘下一两朵,很快手中就有好大的一捧。湛蓝的天空上,一朵朵白云悠闲的浮过,她伸伸胳膊,居然能触摸到它们。它们摸起来那种异常舒服的柔软,就像小时候刚刚晒过太阳的棉花。
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忽然踩着这些洁白的云朵缓缓落下。马背上,一个俊逸的男人穿着洁白的衣衫,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掌。
“你是谁?”她努力的想要看清男子的五官,可怎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他看起来好熟悉。
“紫痕,不要问,因为你知道我是谁,来吧!我等你好久了!”男子的声音也听起来极其富有磁性,让她不知不觉卸下所有的心房,伸出手去。
可就在这时候,刚才还是风和日丽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乌云滚滚。周围的鲜花,绿地也都跟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边的黑暗和某种野兽的嘶鸣。
“快!救我!”她本能抓住眼前男子的胳膊求救。可男子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用后脑勺对着她。
“轰隆隆——”雷声一阵阵在耳边响起,简直想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救我!”她再次哀求着男子。
“哈哈……”男子忽然转过了身狂笑着,脸色狰狞而恐怖。“于紫痕,你连我都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救你!说!”
是啊!她一时语结。她都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救她!
天空更暗,更黑,黑暗的边际处一簇簇妖异的绿光离她越来越近。狼群!她脑中蹦出这恐怖的字眼,汗毛顿时全部竖起。狼群,最凶残,也最团结,他们会把她撕成一块块,然后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腿有些发软,冷汗自额头冒出,想要后退,却发现不知什么身后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天呀!看来她今天真的要亡命于此了。
“你要认出我是谁,我就救你。”男子忽然环着双臂,冷冷的再旁边开出条件。
嗯?于紫痕眼底一亮,赶紧看想男子的脸。“你是袁浩睿?不……似乎又不是,袁浩睿的眉毛比你粗……那是贺兰弘颖?不……还是不像,贺兰弘颖的笑比你温和……还是轩辕辰逸……不,轩辕辰逸的眼睛比他迷人……”初始还觉得清楚的男子的面貌竟越来越模糊了,似乎谁都想,似乎谁都不像,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啊—”她忽然捂住头一声狂喊……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漆红的门被推开,一个丫鬟的模样的女孩,居然急匆匆的跑过来,而且关切的摸摸她的额头。
做梦?她眨眨眼睛,覆在额头上的手是温的,刚才那喜悦的和恐怖的画面都不见了,难道她真的是在做梦?可下一秒,当她的眼神对上周遭的环境,立刻惊讶的瞪大的双眸。
考究典雅的屋内布置,精细美丽的侍女图屏风,好闻的檀香一缕缕从香炉里飘出,床上铺着干净柔软的蚕丝被,还有那些异域风情的小挂件……这不是她的屋子,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到底是在哪儿……
“吱呀——”也就在这时门一声轻响,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轩辕辰逸!只不过他身上不在是那么一袭白色的长袍,而是明黄色镶着六条金龙的太子服饰。这服饰把他衬托的更加富贵逼人,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记忆顿时如潮水般袭来。她记起两国将要开战的事情,记起轩辕辰逸似乎要给日濯王朝使什么阴谋诡计,她想要出去报信,结果一个麻袋凌空套下,她就昏迷过去……再一睁眼,她就置身于这个地方……
“紫痕,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先让人送来一些吃的,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轩辕辰逸走过来小心的把她扶起来,并用两个柔软的靠垫垫在她后腰处。颠倒众生的笑容离她仅不到一尺,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他好闻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根。
“我……”在他这么迷人的俊逸的脸庞上,她竟然失神,更不用说还会去问诸如我在哪儿?这是哪儿?贺兰弘颖和袁浩睿在哪儿?这些最该问的问题?
“要不还是先喝点粥吧!我算着你该醒来了,特意吩咐做了些清淡的鸡丝粥。”轩辕辰逸伸手从桌上端过细瓷碗盛着的鸡丝粥,然后舀了一勺,细心的吹凉,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她的唇边。
她感动着这份无以言表的珍惜,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张了嘴。就这样,他喂一勺,她吃一口,很快细瓷碗中的粥都已经喝得干干净净。
“紫痕,想不想出去,我带你出去吧!今天秋高气爽很适合出游。”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的给她擦嘴后,牵起她的手。
她不禁微微脸红,这么亲昵自然的动作,她以为只存在与父女之间,想不到男女之间也可以,心里立刻有一丝异样情愫微微漾开来。
“走吧,紫痕,马车早已经备好了,就停在府门外,我可以好好带你看看岚阙国的风土人情。”他似乎早已经安排好一切,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或者说,只要是从他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上了魔力,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她就这样做梦般,任他牵着手走出去,绕过几个长廊,几个八角亭,然后站在一辆马车前。不过,马车有点高,她瞅了瞅,没有看到上马石。正在犯难间——
他微微一笑,长臂搂住她的纤腰微微一用力,她已经双脚站在马车上。赶车的下人甩甩马鞭,两匹马儿向前移动。兴许是轩辕辰逸早就吩咐过下人,下人赶车的速度很慢,于紫痕也得以能够详细的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这应该是岚阙国的都城,街上的人摩肩接踵,走卒贩夫们的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抛头露面的女人似乎比长安街上多上许多。
轩辕辰逸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用好听的声音解释道:“岚阙国的以前是游牧民族,女人们放养牲畜,织布耕地,不比男人们干的活少。因此,五十年前岚阙国建国后,也并没有刻意对女人们的行为进行限制。另外,这里的女人们可以当先生,也可以考科举,我们朝廷里登记在册的就有两命女子当了地方的县令。事实证明,这也是岚阙国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是啊,女人只是力气比男人少些,但智力丝毫不会逊色男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越男人。一个家庭的兴旺离不开男人,也离不开女人。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也同样如此。真搞不懂孔子自诩为圣人,怎么提倡女人无才便是德,更有那些愚蠢的后人,还要女子们缠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这样的女子标榜为”大家闺秀“。可怜那么多女子一生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可能有多少远见卓识,所以也越来越成为男人的附庸。像个货品般任男人挑选,任男人蹉跎着青春,最终还要在贤德的牌坊下,强颜欢笑给丈夫娶妻纳妾,真是可恶至极!可恨之极!”于紫痕心生佩服之下,也不禁打开话匣子,说出自己穿越之后的感触。谁知,一扭头发现轩辕辰逸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她这才突然明白过来,天!她在干什么!她居然给轩辕辰逸在大肆宣传几千年后的男女平等想。这种思想,在二十一世纪也刚刚不过被真正接受二、三十年而已。“那个……我只是随便说说……纯属个人见解……”赶紧慌乱的加上注解,他不会把她当另类看吧。
谁料,他深邃的眸子注视了她好半天,吐出一句:“紫痕,你好特别!真后悔!我们首次遇见时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走的,否则,我们也不会错过那么多在一起的时间,更不会让人成了……”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该死的!他怎么会把话题引到一直今天特意要绕过的事情上,不是说要忘记吗?“顺子,快点!前面的路还不少!”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对着前面吼一声。
“是!”下人应一声,马屁股上甩上两鞭,马儿立刻加快脚程。
但于紫痕已经听出来他想说什么!神色也不禁一黯:不知袁浩睿怎么样了?那晚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有没有抢救过来……还有贺兰弘颖,出乎意料的从长安赶来救她,他们之间真的只存在友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