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一夜于紫痕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到才勉强合上眼睛。似乎刚合上没多久，耳边就传来叩门声。

于紫痕几乎一下惊醒，看看窗外，天才刚蒙蒙亮。根据映在窗格上的那影子，她立刻猜出外面站的是袁浩睿。天！头蓦然一阵疼痛，难道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今天下定决心要好好跟她谈谈吗？可是她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想到该怎么告诉他。

“我……我还……没有起床……”她只能一边飞速的往身上穿衣服，一边回答。

“我在外面等你。”袁浩睿沉沉的声音回了一句，听起来不同于往日的磁性，而是又是格外的干哑。从窗格上的影子来看，他显然没走，而是站在门外等她。

于紫痕突然想到他是不是也一夜没有睡，所以声音听起来才会这个样子，心里头的愧疚不禁又上一层，越发的没有勇气出去面对他。

“紫痕，谁呀，怎么这么早？”“苏欣妍”也被这敲门声惊喜。

“是袁浩睿。”

袁浩睿？苏欣妍诧异的看看门外，再看看于紫痕复杂的表情，终于明白过来。想了一下道：“紫痕，去吧，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相信你一定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好。”事到如今于紫痕也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打开门，袁浩睿听到声响迫不及待的迎上来，于紫痕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不料立刻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他眸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下颌一夜之间也长出细碎的胡茬，嘴角起了干皮，可能是因为两天前受了箭伤还没有痊愈的缘故，脸色也有些苍白。

“紫痕，我想带你去看日出，没有打扰你睡觉吧。”他小心翼翼的笑着，脸色苍白的越发不像他。

“……好……”实际上，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走吧。”他牵住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后缩，袁浩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看她，她不在挣扎，任他就这么牵着。

因为时辰尚早，又是冬天，汴梁城内大多数的百姓还没有起来，街上除了列队而过的日濯王朝士兵，看不到什么人。

袁浩睿拉着她一直走到汴梁城城门，然后铁臂环着她的腰，纵身一跃，两个人已经在整个汴梁城最高处的一处屋脊之上。他用袖子扫了扫屋脊上的露霜道：“坐吧。”

她点点头，坐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她环抱住双臂。他余光扫扫她，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黑色的披风带着他的体温和他的味道把她裹住。

“谢谢。”她低声道。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她一眼，没有吭声，视线望向远方。视线可及的地方刚才还是一团白雾，现在已经由暗变亮。太阳使先探出红红的小半个脸，羞羞答答地向大地张望。接着像被谁推了一下，猛地整个儿地跳了出来，但仍然是红红的，并不耀眼。后来，太阳慢慢升高了，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撩开了轻纱似的薄雾……真的很美，在二十一世纪她虽然N多次发誓要早起，挑一个地点好好欣赏这么美的景观，可惜到最后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如愿。

“紫痕，对不起。”终于还是袁浩睿打破了沉默。

于紫痕诧异的望向他。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他一贯是强势，霸道的，有时她甚至以为他学习的语言中，从来都不包括这几个字的。现在，他居然破天荒的说这几个字？只是想想也知道他心中该进行过多大的斗争。

他只是眼睛盯着远方继续道：“我知道我以前误会过你，羞辱过你，对你做过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也知道现在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不可能把这些做过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我只希望你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我不但可以把以前欠你的补偿给你，而且可以用我的后半生好好的照顾你，疼你，不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紫痕，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说完，身躯倾斜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只有不断松开又握紧的拳头显示他此刻的不安和紧张。

“浩睿，我……”她咬咬嘴唇，真的很难在回绝他这么真挚的话，可是心里也很清楚他今天这一席话显然已经是意识到了她和轩辕辰逸之间发生了事情，她就算今天能够隐瞒，以后还是隐瞒不了。“对不起。”最终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蓦然一惊，急忙摇头：“紫痕，你不需要给我说对不起，一直对不起的是我，是不是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还是不能够原谅我，你告诉我，我立刻改，一直改到满意为止……”

“浩睿，你坚毅，高大，武功卓绝，是我们日濯王朝万众敬仰，不可或缺的战神，没有一点点需要改进的地方，只是我……”

“我不要只是！”他蓦然打断她的话，高大的身躯倾斜过来，她像是感觉到什么，急忙后躲，他立刻用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火烫的嘴唇慌乱无助的印上她的。嘴唇上的干皮划过她柔嫩的嘴唇，让她感觉轻微的疼痛。

她于是使劲用手推他，可他健硕的胸膛比铁还硬。他的舌尖更是带着狂怒的气息敲开她的嘴唇，探入她的檀口中来回翻搅。

“唔……”她狠下心照着他的舌尖咬下去，他终于因疼痛而松开了，但只是一愣，双臂紧紧搂住她，口中喃喃道：

“紫痕，我爱你！你在岚阙国的每一天来说都是地狱！我寝食不安，我生命力一下子没有了颜色，我心脏的地方像是被谁挖了一个洞。我如果预感到你在岚阙国会和轩辕辰逸发生什么，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会早一天把你救出来。相信我，你对轩辕辰逸的感觉只是一时的迷恋，只要我们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你一定会把他忘掉……”

“浩睿，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我早就认识了轩辕辰逸，就在咱们洞房花烛前夜认识的。我那时并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手上，所以就随便在街上选了个男人故意失了自己的处子身份，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事实后，能够休了我。没想到，你不但没有休我，后来还带着我来到这大西北参加襄阳一战。庆功宴后，我被轩辕辰逸劫走，你为了救我，命悬一线，也就是那时，躲在林子中的我才认出轩辕辰逸。依照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无处可逃。急中生智之下，我无奈想到用我来换你，没想到轩辕辰逸不但答应而且突然撤军把我带回岚阙国，此后的事情你也大概能够猜得到……”事到如今，于紫痕索性闭着眼睛把这些事情一股脑的统统说出来。

说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袁浩睿会怎么看她，会不会恨得把她给撕裂，毕竟依照古代人的观念看来是她不守妇道给他先戴了绿帽子。她这样的行为就是浸猪笼都不为过，于是，她只能保持着眼睛紧闭的状态，不敢睁开。

半天。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几个字从他牙关紧咬的齿缝一个一个挤出。

“是真的。”

话音刚落，耳边一阵疾风扫过，“砰，哐啷，碰碰，哗啦啦——”一串惊心动魄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耳边响起，急忙睁开眼睛，只看到他的身躯如大鹏展翅在屋脊上急掠，脚下，还有触手可及处的瓦片转眼之间都成了碎片，然后一推推的往下掉。迷蒙的灰尘中，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的苍凉和绝望。

“浩睿，你等等我。”意料到她这一番话会伤他，但绝没有料到会伤他这么狠。她慌忙想追上去安慰，却没想到脚底还是高高的屋脊，脚下一滑，“啊——”一声惨叫，她的身躯已经直直掉落下去。

本以为这下必死无疑，可掉至里地面的两公分的距离之时，一团快的不能再快的身影猛冲过来，把她的腰给紧紧勾住。

“浩睿，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由衷的感激道。

袁浩睿痛苦而又复杂的看她一眼，把她放到地面上，然后纵身而下。于紫痕呆愣愣的瞪着他黑色的背影消失。

几分钟后，一匹快马急急的冲过汴梁城的大门，向着城外驶出去，马背上坐的人正是袁浩睿。胸口受过箭伤的地方，创口崩开，血顺着肌肤蜿蜒而下，可他彷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用鞭子让马匹快点，再快点……

“浩睿——”风中彷佛传来于紫痕的焦急的叫声，又彷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