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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父母说“我爱你”

忙,成了我们不看望父母的借口。我们工作再忙事业再发展,难道非得牺牲和父母相聚的时间吗?平常的时候,给父母打个电话问候,晚饭后,和父母一起散散步,节日的时候,请父母看场电影或演出……既能使父母开心,也能使自己减压。这些与工作有什么矛盾的呢?其实,孝道往往在小事细节处方能体现,不是你给父母买辆好车,雇个保姆,就是大孝子了,父母对这些东西没有欲求,人老了就想儿女们能多陪自己一会儿,和儿女在一起干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开心。刚接触网络那年,我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固定在电脑前,在众多的“好友”里面,有一个来自韩国的朋友,他告诉我他叫重熙。在某大学担任韩语老师,在我印象中,他的中文真的很好。

一个下雨的周末,我打开MSN,正好他也在网上。伴随着滴滴答答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我们聊了很多。他突然说:“我传给你一首歌吧。”“什么歌?”我很好奇。屏幕上打出三个汉字:我爱你。我沉默了,网络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消遣,我并不指望自己的感情在这里开花结果,更何况对方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我显然对这种暗示很不舒服。好久没说话,终于我还是接受了传输……歌是韩语的,大部分歌词我听不懂,我只知道简单的几句日常用语。但是感觉上这并不像一些情歌那样酸。我虽然不明白其中歌词的意思,但是除了“calangheiyou”我爱你的意思,唯一能听懂的就是“ouma”这个音,在韩语里是“妈妈”的意思。歌里很多次出现。

我听过一遍,就被它的优美旋律陶醉了,我重复播放着。这时,重熙又开始和我说话:“怎么样?好听吗?”我说:“我听不懂,但是旋律很动听。”他接着说:“我一听到这首歌,我就很想念我的母亲。想念母亲做的泡菜。”“这首歌是唱给妈妈的?”我一头雾水。“是的,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曲了……”那一瞬间,我呆呆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的文字还在不断地向上滚动着……

“我从前最喜欢母亲做的泡菜。那味道伴随我一直到大学毕业,我只觉得,她做的泡菜味道最好!”不想打断他,我没有回复,但是他知道我在看。而他仍在继续的说着:“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妈妈最喜欢我,最疼爱我。记得有一次,我感冒,有点发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晚上头痛得让我睡不着,妈妈也不去睡觉。守在我的身边给我按摩。有妈妈的手给我按摩头部,我感觉好多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早上我起来以后,发现头不疼了,可是太阳穴和额头上都有一些发红,发青的印记。看到母亲带着倦意的脸和红红的眼睛,我就明白了,妈妈为了照顾我,一定整晚没有睡觉,给我不停地按摩。我好感激她,可我没有说什么过多感谢她的话。像往常一样,吃过妈妈给我准备的早点,就上学去了。”说到这,重熙停了几秒,而我一直在静静读着他的话。

“还在看吗?”

“是的。”

他继续说:“我们家那时候非常穷,家里的被子都不够用,母亲总是把被子都盖在我们身上,她自己晚上冻得直抖。在韩国女人地位不高,几乎所有家务都是母亲一个人承担的,妈妈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女人,总是把看着柔弱的身体踡缩在韩服肥大的连衣裙下面。可她的手,却很有力量,她的手上长有长期劳动形成的茧子。”我看着屏幕,去感受一份来自异国儿女对母亲的怀念。轻轻地打上去几个字:“母亲的爱是很伟大的!”重熙说:“你话的意思。我明白。我真的很爱我的妈妈。可我,很不孝顺,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愿意不要20年的寿命,回到过去,对我妈妈说很多话,为她做很多的事情。”

“她去世了?”

“是的,这也是我来中国的原因。母亲很小的时候在中国出生,我的国语就是她教的。”

“其实我觉得,对于父母那份爱放在心里不更好吗?”

“错,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在中国好像是不太……”

“我曾经给我的学生布置一个作业,就是回家对父母说:我爱你!结果只有四个人完成作业。我觉得中国人似乎更喜欢掩饰亲情。”

“我是觉得说不出口,真的!”

“在韩国,我们的家庭教育要比中国封建得多,父亲没有叫过母亲的名字,总是叫‘他娘’。我小的时候,在家里,母亲和姐姐是不能上‘正桌’和男人一起吃饭的。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渐渐习惯了不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内心里我爱我的妈妈,我尊重她,但是,我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妈妈。这是我一直感到遗憾的事情……”

关上电脑的时候,心里沉沉的。

东方含蓄内敛的文化,封建保守的教育,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已经是历史,但他还是影响了老一代人,去隐藏自己的情感。无形中,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也影响了下一代对感情的表达。多数人,不是不爱,而是不能表达他们的爱。现在这种情况,更多的表现在亲情上,尤其是对父母爱的表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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