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看到,小女孩的观点与她哥哥完全相同,他们都对男孩的性器官非常感兴趣。但这种兴趣很容易变成嫉妒,她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于是她们像有“大阳具”的男孩一样站着小便;当一个女孩宣称她“宁可做一个男孩”时,我们就可以知道她多么希望补偿缺陷。女孩不需要害怕失去阴茎,但她一定会想到自己为什么没有。她一开始就嫉妒男孩生有阴茎,她的整个心理发展可以说是在这种嫉妒阴茎的气氛下发生的。她开始徒劳地像男孩那样去做,后来她成功地做出了补偿自己缺陷的努力,最终导致形成了正常的女性态度。如果在阳具欲期,她想像男孩凭借手淫获得愉快,她往往不能获得充分的满足,从而把阴茎不发育带来的自卑感扩及于整个自我。通常她很快放弃了手淫,因为她不愿联想到兄弟和男性伙伴的优越性,而且完全放弃了性欲。
在极端的情况下,如果小女孩具有坚持要变成男孩的最初愿望,她最终将变成同性恋,否则就在以后的生活中表现出明显的男子特性,如选择男子的职业等。
3. “恋父情结”和“恋母情结”
弗洛伊德指出,不同的本能都是在追求与自身相应的快感,只有到了出现阉割情结和阳具嫉羡的前性器期,才使其他冲动都服从于生殖器的第一需要。因此,这一阶段不仅成了幼儿的性生活由自体之恋到对象之恋的过渡,而且成了男孩女孩在性心理发展上各行其道的开端。弗洛伊德通过对幼儿对象之恋的研究,证实了幼儿性生活是性欲最终结构的先驱,并促进了里比多理论的成熟和精神分析学审美观的强化。
对于后期的幼儿性生活,弗洛伊德的基本观点是:
经过自淫阶段,无论是男是女,他(她)的第一个爱的客体都是母亲;其后,男孩把性的愿望集中到母亲身上,并产生了视父亲为情敌的敌对冲动,女孩也会采取类似的态度。幼儿的第一次客体选择,就是一种乱伦的行为。
于是,他借鉴古希腊的神话传说,用“俄狄浦斯情结”和“俄勒克特拉情结”两个概念来分别阐释幼儿期的男女的对象之恋。
弗洛伊德认为男孩一直把父亲视为情敌,嫉妒父亲的健壮体魄和他的衣着所标志的权威。父亲现在成为妨碍男孩的敌手,甚至男孩想去之而后快。如果父亲不在,男孩就能与母亲同睡一床,而父亲一回家,他就得重新离开。父亲不在场他就感到满足,父亲出现他就感到失望,这已成为男孩深深感受到的经验。这就是俄狄浦斯情结的主题。
对父亲的态度充满矛盾和对母亲专一的充满深情的关系,在一个男孩身上构成了简单明确的俄狄浦斯情结的内容。我们不难看见小孩要独占母亲而不要父亲;见父母拥抱则不安,见父亲离开则满心愉快。他常坦白地表示自己的情感,而希望娶母亲为妻。当小孩公然对母亲表示性的好奇,或想夜间和母亲同睡,或坚持在室内看母亲更衣,或者竟然表示出一种诱奸的行动,这是做母亲的常常看见而笑着叙述的。这时,这种对于她的性爱的意味就肯定无疑了。
还有就是,母亲照料女孩子的需要和照料男孩子是一样的,然而产生的结果是不一样的;父亲对于男孩的照料通常和他的母亲是差不多的,但是得不到孩子对母亲那样同等的重视。假使他的母亲生出另一个孩子,使他变成次要人物,他开始与母亲隔离,他便很难宽恕她了;此时在成人心中可视为痛恨的情感,都在他内心引起,而且常常成为永远隔膜的基础。
在许多婚姻中,妻子的确从丈夫的怀抱中挣脱掉,为避免怀孕而得不到任何快乐。因此,假装熟睡的孩子便形成了一种印象,他将母亲的行为解释为反抗暴行的自我防卫。另外,对于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而言,有些婚姻整个儿交战不休,高声吼叫、拳打脚踢习以为常,所以晚上的争吵便不会令孩子惊奇,解决的方法孩子也熟悉,如同他已习惯用的解决与姐妹兄弟或游伴之间矛盾的方式。此外,若孩子发现妈妈的床上或内衣上有血点,他便会将此作为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他相信父亲在晚上还使母亲遭受了其他攻击。
俄狄浦斯情结又名“恋母情结”,与之相对应的俄勒克特拉情结便又名“恋父情结”。后者取材于希腊盟军统帅阿伽门农的传说,俄勒克特拉是阿伽门农与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女儿。阿伽门农率领希腊盟军征战特洛伊期间,克吕泰涅斯特拉在家跟别人偷情通奸;10年后阿伽门农凯旋而归,被其妻伙同奸夫谋杀;俄勒克特拉决意为父复仇,终于和其兄联手杀死了母亲及其奸夫。弗洛伊德用俄勒克特拉情结对女孩的恋父心理做了剖析。
在弗洛伊德看来,随着幼儿的“性趣”转移到她的父亲身上,女孩就已进入俄勒克特拉情结的状态。她对母亲的那种无须重新产生的仇恨,现在大大加强了,因为母亲变成了女孩的竞争者,她从女孩父亲那里得到了女孩所想得到的一切。女孩常迷恋自己的父亲,要推翻母亲取而代之,有时并且仿效成年人的撒娇,我们或只觉得她可爱,却忽略了由这种情境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
当父亲不再有与以前相同的温柔对待时,女孩也引她的哥哥作为代替;或者她幻想把小妹妹权作自己产自她的父亲的孩子。她将按照父亲的特点选择未来的丈夫,并准备承认他的权威。如果她能把对器官的爱推而及于器官的所有者,如同早年从对母亲乳房的爱扩及母亲本人那样,那么,她那不可遏止的占有阳具的渴望将可获得满足了。
弗洛伊德在论证上述基本观点的同时,也指出了其具体表现的复杂性。他认为这种复杂性主要出自儿童性心理的双性倾向,以致男孩有时可能跟女孩一样,眷恋父亲而厌恶母亲;女孩有时也可能跟男孩一样,贯注性爱于母亲而心存嫉恨于父亲。
对恋母情结的反复研究,使弗洛伊德深感得益良多。他曾在《自传》里多次提及此事,例如在俄狄浦斯情结中可以看到,里比多依附的是父母的意象。不过,再早一些时候,那里还没有父母意象这样的客体。这样便产生了一种情况,个人身上的里比多把自我注得满满的,并将自我作为依附的客体。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自恋。
我们只要稍加思索便可知道,这种情况是不会完全停止的。在人的一生中,自我始终是一个巨大的里比多贮存库,里比多由那里向客体贯注,又可以从客体身上流回原处。这样,自恋性里比多不断地转为客体里比多,客体里比多也不断地转为自恋性里比多。至于这样一种转换能达到何种程度,爱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证,不管是性爱还是升华了的爱,它都会发展到牺牲自己的地步。
鉴于以前对压抑过程的探讨只注意被压抑的东西,因此,有了上面这些观点,还可以对压抑的力量作出正确的评价。过去一般都认为,压抑是由自我保护本能(即自我本能)引起的,专门用来对付里比多本能。现在由于认识到自我保护本能同样具有里比多性质,是一种自恋性里比多,这样,压抑过程就可以看成是里比多内部的一种过程;以自恋性里比多反对客体里比多,以自我保护的力量对抗爱恋客体的要求,也就是对抗狭义的性欲要求。
显而易见,弗洛伊德的这番表白旨在说明,对恋母情结的确证,实际上为里比多机制的求证提供了依据,它使关于里比多的理论假设有了可靠的基础,又使这种理论的某些不足得以弥补而臻于成熟。
“俄狄浦斯情结”简直成了弗洛伊德的一个法宝。在后来的各种新领域的研究中,他每每运用它去开拓思路,或作为立论起点,或作为论证依据。例如在阐述“认同作用”这一概念时,他这样认为,认同作用是精神分析已知的与另一人情感联系的最早表现形式。它在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史上起一定的作用。小男孩会表现出对他父亲特别感兴趣:他愿意像他一样长大,并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处处要取代他的地位。我们可以简单地说,他把他父亲当作典范。这种行为与对他父亲的被动或女性化的态度毫无关系。恰恰相反,它是典型男子气的。它非常适合俄狄浦斯情结,它有助于为这种情结开辟道路。
大部分男同性恋者的发生过程如下:一个年轻人在俄狄浦斯情结意义上不同寻常地、长期而强烈地固着于他的母亲。但最后在青春期结束之后,用某个其他的性对象代替他母亲的时刻来到了。情况出现了突然的转换:这个年轻人不是放弃他母亲,而是把自己与她认同;他把自己转变成他母亲,现在为他自己寻找能取代他的自我的对象——他能给这个对象以他从母亲那里体验到的爱和关怀。这是一个经常发生的过程。
弗洛伊德对幼儿性生活研究的直接结果终究在于:“性生活并不是非得到青春期才开始的,而是在婴儿出生后不久就明显地表现出开端的”;“成人性本能是童年期多种冲动合而为一的结果,最终指向了单一目的”。
这一结果的推论则是,“幼儿性冲动的胚基是与生俱来的,它持续发展了一段时间,然后又遭受一段较长时间的压抑直至性发展到旺盛的程度或个人体质极为强壮突出时,性的压抑才被突破”。因此,弗洛伊德认为人在成年以前性心理发展的历程大体可以分为三个时期——婴幼儿时期、潜伏时期和青少年时期,从而他明确了紧接着有待自己研究的下一个课题。
4. 教育抑制了性欲
弗洛伊德的性学理论把童年后期到少年期称为性欲潜伏期,认为它对个体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对幼儿性欲的大量个案材料的考察中,他提出了“潜伏期”的概念:“儿童由6岁或8岁起,性的发展便呈现一种停滞或退化现象”;“儿童性活动的发展似乎并不与其他功能具有同步性。在经过3~5岁的旺盛发展之后,遂进入了所谓的潜伏期”;“人类的性发展分为两个阶段,中间由潜伏期所隔,这一事实尤其应引起注意”。
对于教育对性欲的抑制,弗洛伊德指出:
在潜伏期,性兴奋的产生并未终止,而是积蓄能量,并在很大程度上用于性以外的目的。具体来说,一方面,将性的要素贡献给社会情感,另一方面建构起抵抗性活动的未来屏障。就此而言,将性本能固定于某一方面的力量主要形成于童年期,这既以牺牲性变态的性冲动为代价,又借助于教育的力量。
弗洛伊德把潜伏期说成是性欲发展的“停滞或退化”,他认为,在潜伏期以前所有心理的经验和激动,在此时期很多被逐渐地淡忘。里比多机能要经过多方面的发展,然后才可能行使正常的生殖职能。
生物的历程本有变异的趋势,不必都经过发生、成熟而消逝的过程,有些部分的机能,也许永远停滞于初期。各个性的冲动的单独部分,都可停滞于发展的初期之内;那些已经向前进行的部分,也容易向后退回到初期发展的阶段。一种冲动,若遇有外界强有力的障碍,使它不能达到满足的目的,它便只有向后转。
既然潜伏期是机体自身发展注定要经历的过程,即便没有教育的影响,这一过程仍然还要发生。然而与此同时,弗洛伊德也指明了问题的另一方面,在这段完全或部分的潜伏期内,精神力量的发展开始抑制性生活,它就像一道河堤,引导它走向狭窄的河床。这些精神力量包括厌恶感、羞耻心以及道德的和审美的理想化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