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的如此大方。
“为何？”柳寻双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一向不管府中闲事的四弟会这么排斥穆盈。
“……”
对于柳寻双的疑问，柳慕白冷漠以对，他当然不会告诉柳寻双那日他在枫苑里看到的一切。不管穆盈是自愿亦或是被胁迫，她对柳府而言，均是个麻烦。她的自愿离开，他是乐见其成。他要做的便是让柳府保持那一分安定，并不想因为某些事或人而招惹是非。
他虽然不想管这些闲事，但……敏感如他，自是知道他们的矛盾日渐加深，柳府也并不像表面般那么的平静。
因此，逐出穆盈，便是最好的选择。
夜凉如水。
惨淡的月色，漆黑的夜幕，徐徐清风，合着满园的馨香，轻柔的划过两人的耳侧、唇瓣，柔和的风撩起那翻飞的衣袂，两道亮丽的身影在孤夜下，遗世而独立……
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仿佛跳跃着无数的金芒，在夜幕下忽闪忽闪。月色朦胧，淡月光华下，看不清柳寻双面上的表情，但亦可以看出，在长时间得不到柳慕白回答时，那双悠然凤眸中划过的一丝薄怒。
闲淡悠然的表情，慢慢被愠怒所取代，但柳慕白接下去那淡如春风般的叹息，倏然让柳寻双的身子一僵。
“嫂嫂过得可还好？”平淡如清风的叹息，像似自喃，又像似对着柳寻双而言。
愠怒停滞，身躯一僵，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道：“我怎会知晓？”有着淡淡的讥诮。希望嫂嫂离府，现在又说句状似关心的问话，算何？
“三哥，莫不是你将嫂嫂藏了起来？”淡淡的话语，含着十足的笃定。
“你胡说什么……”柳寻双下意识的否认。若是被他人知晓，他私藏嫂嫂在别院，这对嫂嫂的声誉甚是不好，保不准又会传出什么难听之言。虽然这人是他的四弟。
“你还要瞒我？”柳慕白静静道，微转视线定定的落在柳寻双的身上，黑玉般的璀璨眸子，只是清淡的一瞥，便移开了视线，但只稍一眼，他心中所想便越发的坚定，声音更是轻如柳絮，若羽毛般轻柔，“从我告诉你嫂嫂离府，你立马慌张的跑出去之时，我便知道，你定会将嫂嫂带回来。否则，你不会如此悠哉的消失半月有余。只是……我不曾想到的是，你未将嫂嫂带回柳府。”不过，这也是他所乐见的。
冷淡的语气含着三分凌厉，飘飘渺渺，状似警告道：“记住她的身份，不要越距。”不管如何，她终是二哥的妻子，不管是否被休。
原以为他这半月像往常一样夜夜留宿醉乡楼，并不会存在任何的漏洞，可是现在……竟轻而易举的被这个看似淡薄的四弟一眼识破。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精明。
但他最后一句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警告却让柳寻双心上蓦然一惊。他从未存在过如此心思，心中自是这么想，为何自己说的亦是如此的不确定？
难道自己竟会……
“嫂嫂过的还好？”不理会柳寻双心中的翻腾浪涛，柳慕白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月夜下，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说不出的耀目，只是那里面偏偏是无尽的疏离以及冷淡。
强制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柳寻双闲淡开口：“既然你希望她离府，为何还要管她过的好与不好？她是生是死，均与我们无关。”微微上翘的眼角勾画出柔和的弧度，连带着唇角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犹如冰川消融的雪水般冰晶透彻，然而，若仔细看去，那里面其实却是无尽的冷漠与嘲讽。
闻言，柳慕白如远山般清俊的眉微微一凝，随即舒展，眼底平静，无一丝一毫的波澜，更无被柳寻双讥诮后的尴尬，浩眸如置身于夏日里的冰川，冰冷的同时却是异常的璀璨晶莹，意味不明的亮光闪烁其中，隐含有一分坚定，却又不再言语。
飘渺如薄雾的黑亮眸子对上讥诮冷意流动的凤眸，视线相触，光华流动，冷意曾剧。
暗夜皓月，偌大的柳月居，笼罩在淡月光华下，朦胧氤氲。
只是此时柳月居内，两个男人视线交战，并无一人愿意妥协。
蓦然……
柳寻双抚了抚被风撩起的半边衣袂，看着柳慕白，一瞬不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灿烂却凄美绽放的鲜花，灼耀晶莹，讥诮道：“你问我，我也不知。”漆黑的眼底无一丝温度，冷意渐深。嘲讽之意甚浓。
他很难想象，前一刻意欲将嫂嫂逐出柳府的四弟，这一刻却如此固执的询问她是否安好，就像这满园的玫瑰，让他出奇的不适。
况且，这半月来，他亦是从没踏进别院半步，因而他怎会知晓嫂嫂过的如何？
时光流逝，夜色微澜，淡淡的月华倾泻而下，洒下一抹清辉。
“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柳寻双话落，便脚步闲漫的离去。出柳月居不久，他并未发现身后那一触意味不明的目光。
柳秦枫站与柳月居外，视线久久的停滞在柳寻双消失的背影之上。这么多年，他当然知晓，柳寻双并不喜来柳月居，但为何今日却从柳月居出来？心上疑惑渐浓，但又被刻意的忽视。
但他不知，若是方才他跟上柳寻双，今晚，他便能看见沐滢。
只是……
他没有如此做。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廊朱栏，莳花垒石。
清风徐徐，轻纱曼舞，假山溪边，沐滢置身于深夜暮霭下，享受着温和澄波的碧水，唇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她的唇散发着一抹清香，如同雨后树叶的香气，清新淡雅，让人难忘那一双水样眸子在流转顾盼间荡漾着无限的春意，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一切，均显示着沐滢此时的欢愉。
半月来，噩梦时时纠缠着她，今日难得的享受一下这碧水清溪，每到夜幕落下，她便害怕黑暗，心中异常排斥，源于那午夜梦魇。
但今日她的心情异常欢愉，只因从前日开始，她便不再继续那痛苦的噩梦了，一次是巧合，但连续两日均是如此，沐滢心中自是欢愉的，但又嘲讽的想，真是小强能力，恢复能力如此之好。
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沐滢自顾的欢愉，自嘲。微微侧转身子，沐滢便看到那一抹嚣张闲漫的风流俊影。
沐滢弯起嘴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这样的嚣张，但直至柳寻双走进她的身边，沐滢还是止不住唇瓣处那肆意的笑颜。
小桥边，九曲连波，两人并肩而立。
柳寻双眉头微挑，定定的注视着沐滢，她现在看上去好多了，思绪一转，眸光渐深，悠悠然开口，问：“笑何？”
“笑你。”沐滢知无不言，并不隐瞒。
柳寻双蹙了蹙眉头，等待着沐滢的解释。
“我在想，你为何总是如此嚣张，一派自命风流的模样？”
“呵，本少有嚣张的资本。”闻言，沐滢一笑置之，不置一词。
他确实有资本嚣张。
柳寻双绽放一抹极为优雅的笑，似花非花，娇艳却不庸俗。忽而凝眉，语调变得有些迟疑，启口：“二哥……回来了。”
闻言，沐滢脸上的笑意一僵。
沐滢的反映，柳寻双尽收眼底，继而开口：“他在找你！”
沉默蔓延……
良久……
沐滢苦涩的开口：“我终是配不上他了。”心中的想法开始凝聚，她也是时候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