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胜男开口问道,“冷澈,秋禾说她看见刚才那群黑衣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冷澈听到胜男虽然爱的人不是自己,却还在关心自己的安危,这已经足够了,他若无其事道,“没事,他们都已经离去,你没事吧!”
胜男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真是奇怪,既然是来杀人,为何空手而归不否和常理?”
经过一场厮杀体力消耗过大的冷澈,想起那群黑衣人来的目的,显然是受某人指使,他不想让胜男操心此事,“没事,快走吧!”
冷澈亲自坐在马车前沿驾着马车,追风主动跟在后面……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地到了启龙国的京城,冷澈将马车改变了方向,避开官道往一条幽静宽敞的巷子走去。他没有带胜男去自己的冷王府,也没有送胜男回到皇宫,而是把马车驶向冷然的笑王府。
冷澈神色如常,声音洪亮对着车内道,“胜男,本王先带你去找然,让他给你治伤如何?”
胜男思考片刻,她不愿意父皇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当初离宫的时候,留给父皇的信里说,自己会带个好驸马回去,让父皇不再为自己出走的事情伤心,现在她什么也没有,自己还拖着个病歪歪的身子怎么好回去。
晚点回宫也好,父皇也不会那么快知道五妹的事情,还能多快乐几天,胜男同意了冷澈的决定,应声回答,“好。”
冷澈将马车行至笑王府门,所见之处一片萧条的景象,青石台的大门外,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无人打扫,没有一个守在门外。
冷澈剑眉紧皱,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那人为了对付自己,连同然这么善良的人也不放过?他跳下马车,顾不得带胜男下来,径自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胜男见马车不再走动,路遇黑衣人的疑虑还没有消除,紧张地问秋禾道,“是不是到了笑王府?”
秋禾掀开帘子看了下,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她熟悉的笑王府,又是那么的陌生?怎么会变成这样,王爷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会任门前杂草丛生,落叶满地无人打扫?
秋禾又不能骗胜男,每次都惹得公主发火,秋禾只能如实回答,“到了公主,到了笑王府。”
半天没有见到冷澈出声,胜男问道,“冷澈人呢,他去了那里?”
秋禾见大门已经被打开,心痛道,“王爷已经进去了,秋禾扶公主下来吧!”
“他为何不等我,自己一个人进去。”胜男知道在回来的一路上,冷澈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有理由到了门口不管她,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能丢下自己不管?
“王爷可能想见然王爷,所以就先进去了。”秋禾没有把看到的一切告诉胜男,公主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只是扶着胜男,在冷澈后面走进了笑王府。
秋禾看见冷澈站在园中,看着无人照顾已经枯萎的花草发呆,把胜男也搀扶着停留在冷澈的身后。
院内一个躲在花丛中的少年,见笑王府里来了人,哭着从花丛里跑了出来,跪在冷澈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王爷,公主你们可回来了。”
秋禾看见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由于吃惊出口喊道,“小哥,你怎么了?”
小哥瞪了秋禾一眼,“秋禾姑娘先别插嘴,小哥有话对王爷说。”
胜男虽然看不见,可是她能感觉到从下车后,进到笑王府里,大家好像都很压抑,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哥平时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竟然不让秋禾插嘴说话,和然然有关吗?
冷澈听着这个家丁奇怪的名字,“小哥,你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被他们弄到那里去了?”
小哥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王爷,我们家王爷和李歆李将军,被皇上给关进天牢里去了,你一定要救我家王爷出来,他可是王爷的亲弟弟,王爷不能见死不救啊!”
冷澈一时也失去了镇静,他明显是针对自己,为何要拿然与李兄开刀?
胜男刚才也在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每个细节,真的是然然出事了,能把他关进天牢的人,恐怕只有父皇才有这个权利?
胜男反而比冷澈要冷静些,她双手挥舞着往小哥的方向走来,“小哥,你先别哭,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父皇是不是听信小人谗言,误解了然然与李歆?”
小哥也向胜男走来,一个劲给胜男磕头,“公主你也要救我家王爷啊,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皇上也许会听你的。”
胜男隐隐听到小哥的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胜男蹲在了地上,直直地看着前方,“小哥快起来,不要给我磕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知道怎么去救然然。”
小哥看见胜男的举止不太正常,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光彩,和以前看自己时大不相同,小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公主,你的眼睛怎么了。”
胜男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中的生活,对小哥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暂时看不见东西。”
小哥心里只有佩服的份,公主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冷静,要是王爷在府里,一定能治好公主的眼睛。
小哥的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公主,你可要给王爷求情啊!”
胜男拉着小哥的手,“你快起来吧,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我怎么会看着然然不管呢?”
小哥像是从一场噩梦里醒来般慌乱道,“公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皇上说冷王爷造反,不但抄了笑王府,还有冷王府,李将军也被革职查办,现在都关在天牢里,都快几个月了。”
冷澈知道冷王府遭殃,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想到老皇帝这么不知轻重,“小哥,你照顾好公主,本王这就去找老皇帝问的清楚。”
胜男听到他要去找父皇,心里一阵恐慌蔓延开来,父皇真正要针对的人是他,他即使武功再厉害,也不是御林军的对手。
胜男焦急的大喊了一声,“冷澈,你不许去。”
冷澈抬起了脚落了下来,他没想到胜男还关心着他,她现在该关心的人是自己的二弟,但他的心里还是如同注入了一股暖流,“多谢公主关心,然同李兄定是因本王入狱,本王怎能逍遥在外,坐视不理?”
胜男感到一阵委屈,他又开始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眼前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冷静地分析其中的原由,“你明明知道父皇是因为,曾经你对我的无礼,仍然记恨在心。他要针对的人应该是你,要不然怎么抄家后还能关押在天牢里几个月,不开刀不问斩,他们就是引你上钩的诱饵,你难道就这样去自投罗网?”
胜男一语惊醒了小哥,“王爷,到处都贴着通缉您的告示,悬赏的金额有十万两白银,王爷小哥都忘记了,王爷不能去。”
秋禾也不愿意这个变好的王爷前去送死,同小哥一起求道,“王爷,不要去,公主会想出办法的,皇上最疼的人就是公主了,只要公主说明王爷变好了,皇上会开恩的。”
见冷澈沉默不语,胜男开口道,“秋禾说的对,你留在这里,我回去求父皇给父皇说清楚,他能谅解的。”
“胜男。”冷澈迟疑着开口。他不是怕去见老皇帝,他怕自己一时失手要了老皇帝的命,最后伤心的人是胜男。
男人真的不能为情所困,否则真的会束手束脚。
胜男笑道,“父皇总不会因为自己的女儿和对手在一起,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一起关了吧!”
虽然胜男心里,并不想这么早见父皇,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回去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她也知道冷澈还是不死心,他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为他出头呢,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现在身边没有一兵一卒,要是去也是硬闯,也许正中了父皇的天罗地网,只是死路一条,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也救不出然然和李歆。还不如我回去向父皇求情,你们等我的消息,没有秋禾来通报,你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冷澈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人,竟然能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为何他没有早发现她的好处,给了她与然相处的机会,如今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她为何还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他激动地走到胜男的身边,捉住胜男的双手,“本王答应你在这里等候消息,三天之后若是没有回音,本王会另想办法。”
胜男自信满满道,“一言为定,在这三天里照顾好自己,不要被人领了那十万两白银,你的头可真值钱啊!”
冷澈被胜男的话逗笑了,唇角微张,话音坚定道,“本王的头不会那么轻易飞掉。”
“那就好。”胜男终于放心了,她把自己的手从冷澈手里抽出来,“秋禾,我们走吧!”
冷澈对胜男并没有寄予厚望,老皇帝既然动了然与李兄,就不会那么轻易放人。
胜男拿出那面皇帝御赐的令牌,顺利地回到了皇宫里,她直接让秋禾带自己来到母后的长春殿前,慢慢拾阶而上。
秋禾偷偷告诉胜男,“公主,跟随皇上的李公公的外面候着,估计皇上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
胜男微微一笑,“那正好,不是吗?”
秋禾扶着胜男,站在了长春殿的中央,胜男抱着五公主的骨灰,一如往常从外面玩耍回来一般,淡淡地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儿臣不孝。”
皇后与皇帝听见胜男的声音,都走了过来,见胜男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
担心了几个月的老皇帝开口,“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你母后每日以泪洗面,就怕你在外面有什么闪失。”
胜男低着头,带着无比的歉意道,“对不起,儿臣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皇后拉着胜男的胳膊道,“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母后就很开心,来让母后看看你。”
胜男抹黑慢慢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好好的,没什么事,母后不用看了。”
“胜男你手里抱的什么,来母后给你放着,你好歇会。”皇后说着就要拿过胜男手里的骨灰盒。
“不要母后!”胜男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觉得胜男回宫后,没有像以前一样,拉着他与皇后问东问西,站在哪里抱着盒子动都不动,心里起了疑心,“告诉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胜男慢慢地跪在了地上,“父皇,五妹走了,许勋也走了,他们都是因为儿臣才离开人世的,儿臣与秋禾手里拿的是他们的骨灰,请父皇责罚儿臣吧!”
皇帝听到自己最中意的驸马也去了蕃利国,怪不得他多次召见许勋进宫,都不见他人影,如今听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还有自己的第五个女儿络雪,他知道对她照顾不周,她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就离他而去。皇帝神情凄凉道,“他们的尸骨现在在何处?”
胜男马上回答道,“父皇,路途遥远,实在是不能将五妹与许勋的遗体带回,儿臣把五妹,许勋火化了,只带回二人的骨灰。”
皇帝与皇后一人接过了一个骨灰盒,“看来父皇是对你太好,你越来越任性,才会酿成如此大祸。”
“皇上,为何不问清楚胜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胜男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害人的。”皇后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来,况且五公主的为人她还是了解的,其中必有什么原由。
“母后,就让父皇处置儿臣吧,儿臣能承受的起。”胜男不想让皇后为自己争辩,他们虽然不是自己杀死的,可的确是因她而死,她不想推卸责任。
“父皇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父皇的。”老皇帝老泪纵横道。
胜男神情决然道,“儿臣自知有愧,父皇要如何处置胜男都行。只要您能放了冷然与李歆,儿臣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偿还。”
皇后听到胜男要为自己的过错,用死来承担,顾不了许多,“胜男到母后这里来,母后给你做主,不听你父皇的。”
胜男微笑着对皇后道,“对了母后,宝络在蕃利国会幸福的,她还让我把她亲手打的几根绑玉佩的络子交给母后,母后就不用担心了。”
皇后含泪接过胜男手里的络子,“胜男,母后不会让你离开的,你父皇要是不原谅你,母后跟你一同去死,让你父皇一个人活着,让他后悔一生。”
看着如此深情的一对母女,皇帝的态度软了下来,“朕已经够烦,怎么向太师交待,怎么向刘妃交待,毕竟这是两条人命,都是与皇室有关的血亲。”
胜男听出了皇帝的苦恼,微笑道,“父皇不必烦恼,求父皇请太师与刘妃来这里,儿臣亲自向他们认错。”
皇后开始的时候,就发现胜男的眼睛,没有原先那么有光泽,一直只盯着一个方向看着,便随口问了句,“胜男,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秋禾,早就看不惯那个曾经那么疼公主的皇上,为了一个驸马,把一切的错都推的公主的身上,“皇上,这里本来轮不到秋禾一个做宫女的插嘴,可是秋禾为公主不平,公主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是五公主与驸马爷合伙给弄伤的,公主从来没有对谁也过怨言,皇上为什么不想想公主心里的痛苦,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儿。”
胜男厉声道,“秋禾住嘴。”
秋禾反驳道,“秋禾不住嘴,秋禾说的句句是实,公主是无辜的,如果有一句欺骗皇上与皇后,秋禾甘愿凌迟处死。”
秋禾来到胜男身边,同胜男一起跪下,“公主,秋禾怎么能看着公主被责怪不管呢?”
胜男把秋禾抱在怀里,“对不起秋禾,我是不想让父皇母后再因为我操心,才对你出口重的。”
秋禾微笑道,“秋禾知道,公主是什么人,秋禾心里还不清楚吗?”
这对主仆的对话,让皇帝与皇后明白了一个事实,胜男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还在为别人求情。
最先从这个莫大的刺激中,清醒过来的人是老皇帝,“李公公,快请御医来。”
胜男心想既然父皇与母后已经知道了,她也不用再费心隐瞒了,“父皇,不用请御医了,儿臣的眼睛儿臣清楚,还是让李公公请太师与刘妃来,儿臣亲自向他们认错,任凭他们处置,儿臣只希望母后请求父皇,放了然然与李歆,他们是不会谋反的,这件事父皇心里应该清楚。”
皇帝闪烁其词道,“李公公,先去请御医,再去请太师,刘妃一同来长春殿。”
“奴才这就去。”拿着拂尘的老公公,比往常离去的速度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