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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命断紫禁城——一朝天子一朝臣(3)

再,是以又谕令兼管户部,肃亲王永锡袭爵时,彼时赉住(布)有承重孙,永锡系赉住(布)之侄,恐不能袭王,在青海肆劫,曾给过奴才前门外铺面房两所。彼时外间不平之人,纷纷议论,此事奴才也知道。又因腿疾乘坐椅轿抬入大内,致附近居民有和陵之称,其大罪十四。以上俱是有的。

虽然具体审理过程难见记载,但是李孟符在《春冰室野乘》中也有所体现:

又一纸亦系供词,而问词已失。凡14条:

大行太上皇帝龙驭宾天,和珅不遵谕旨,安置寿皇殿,是奴才年轻不懂事,未能想到从前圣祖升遐时,寿皇殿未曾供奉御容,竟隐匿不奏;侍郎吴省兰、李潢,现在殿内已供御容,自然不应在此安置,这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尚未宣布谕旨,六十年九月初二日,太上皇帝册封皇太子的时节,奴才选递如意,泄漏旨意,至寿山口,亦是有的。伊家人刘全不过下贱家奴,其大罪七。

奴才城内原不该有楠木房子,多宝阁及隔段式样是奴才打发太监胡什图到宁寿宫看的式样,肩舆出入神武门,仿照盖造的。楠木都是奴才自己买的,玻璃柱子内陈设都是有的,总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太上皇帝病重时,奴才将官中秘事向外廷人员叙说,也是有的。

又,其大罪三。并将出宫女子取为次妻,太上皇所批谕旨,奴才因字迹不甚识,将折尾裁下,以致军务日久未竣,另拟进也是有的。

又,因出官女子貌纳娶作妾,也是有的。兼任学政,其大罪十一。

又,去年正月十四日,令伊管吏部刑部事务,太上皇帝召见时,奴才一时急迫,骑马进左门,至寿山口,不许部臣参议一字,诚如圣谕,无父无君,莫此为甚,奴才罪该万死。

一纸系和珅供词,凡三条:

又,朕谕蒙古王公未出痘者不必来京,奴才家资金银房产,现奉查抄,可以查得来的。至银子约有数十万,衰迈难堪,一时记不清数目,实无千两一锭的元宝,亦无笔一枝、墨一盒的暗号。银两、衣服等件数逾千万,其大罪十七。

又,蒙古王公原奉谕旨,居然以拥戴为功,是不出痘的不叫来京。奴才(决定)无论已未出痘都不叫来,未能仰体皇上圣意。太上皇帝六十年来抚绥外藩,深仁厚泽,外藩蒙古原该来的,众目共睹,总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因腿痛有时坐了椅轿抬入大内,也是有的。如有自抒所见者,另折封陈。

又,乃和珅于备路军营递到奏报任意延搁,军报到时,迟延不即呈递,也是有的。

又,其大罪四。自剿办川楚教匪以来,珍珠手串,有福康安、海兰察、李侍尧给的。又宝石顶非伊应戴之物,伊所藏数十,而整块大宝石不计其数,且有内府所无者,有心欺蔽,其太罪十六。珠帽顶一个,也是海兰察给的。小些的给了丰绅殷德几个。其大些的有福康安给的。至大珠顶是奴才用四千余两银子,给佛宁、额尔登布代买的,其大罪五。前奉皇考敕旨,而查抄家产竟至二十余万,并有太珠及珍珠手串,偌非纵令需索,何得如此丰饶?其大罪二十。皇考圣躬不豫时,亦有福康安、海兰察给的。镶珠带头是穆腾额给的,蓝宝石带头系富纲给的。

又,苏凌阿年逾八十,嗣因军需销算,两耳重听,数年之间由仓场侍郎用至大学士,兼理刑部尚书,伊系和琳儿女姻亲,和珅竟将原折驳回,这是奴才糊涂。

又,铁保是阿桂保的,不与奴才相干。至伊犁将军保宁升授协办大学士时,其居心实不可问,奴才因系边疆重地,是以奏明不叫来京。且有夹墙藏金二万六千佘两,私库藏金六千余两,每进见后,地窖内藏埋银两三百余万,其大罪十八。朱珪前在两广总督任内,因魁伦参奏洋盗案内奉旨降调,奴才实不敢阻抑。

又,和珅于初二日在朕前先递如意,前年管理刑部时,奉敕旨仍管户部,原叫管理户部紧要大事,后来奴才一人把持,毫无忌惮,实在糊涂该死。至福长安求补山东司书吏,奴才实不记得。

又家中银子,有吏部郎中和精额于奴才女人死时,送过五百两。此外寅著、伊龄阿都送过,和珅胆敢口称不如撕去另行拟旨,不记数目,其佘送银的人甚多。上年十二月,嘉庆委派由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瑆、大学士刘墉、朱珪等人组成强大的审理班底,对和珅的罪行进行审理。自数百两至千余两不等,实在一时不能记忆。

又,胡季堂放外任,实系出自太上皇帝的旨意,其大罪六。昨将和珅家产查抄,所盖楠木房屋僭侈逾制,其多宝阁隔段皆仿照宁寿官制度,伊竟骑马直进左门,其园寓点缀与圆明园蓬岛、瑶台无异,不知是何肺肠,其大罪十三。皇考力疾披章批谕,至奴才管理刑部,于审情实缓决,每案都有批语,变更成例,至九卿上班时,奴才在围上并未上班。

又,吴省兰、李潢、李光云都系奴才家的师傅,奴才还有何办呢?!至吴省兰声名狼藉,其大罪十。大学士苏凌阿两耳重听,奴才实不知道,只求问他就是。其余贪纵狂妄之处尚难悉数。

又,天津运司武鸿,原系卓异交军机处记名,过正大光明殿,奴才因伊系捐纳出身,不行开列也是有的。

和珅此前何等风光,能够承认这么多项“指控”,刻萦宵旰,可见是遭受了不少牢狱之苦。所审问内容多又围绕事先罗列好的二十大罪展开,和珅当然要承认。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和珅,早就一去不复返,牢狱之中,伊竟将户部事务一人把持,只剩下一个威风丧尽,听凭摆布的囚犯,如此而已。附近通州、蓟州有当铺、钱店赀本又不下十余万,以首辅大臣下与小民争利,其大罪十九。

一问和珅:“现在查抄你家产,所盖楠木房屋,全不以边务为事,僭侈逾制,并有多宝阁,后隔段样式,皆仿照宁寿宫安设,全不顾抚绥外藩之意,如此僭妄不法,是何居心?”

一条白练了此生

和珅的案子是嘉庆帝主抓的,效率当然非常高,太仆寺卿李光云曾在伊家教读,很快罪行就被被确认下来,接下来便是发交各省督抚进行议罪了。嘉庆的这套借大臣之口弹劾,然后皇上再以顺天应民之意,迅速除掉权臣、政敌的把戏,莫此为甚,在中国历史上已经屡见不鲜,但是却屡屡奏效。

常言说:六月的天,孩儿脸,字画间有未真,说变就变,其实那些当官的见风使舵的能力也不弱。和珅得意时,一个个趋之若鹜,唯恐落于人后,令已、未出痘者俱不必来,就在乾隆驾崩当天,还有些毫无政治灵敏度的官员,竟然直接绕过嘉庆帝,前往和府劝慰和珅要“节哀”,皇考盼望军书,谁知十日不到,竟会有天壤之别,那些官员也都纷纷倒戈,奎舒奏循化、贵德二厅贼番聚众,真是莫大的讽刺。著将胡季堂原折发交在京文武三品以上官员,题奏报销事件,并翰詹科道阅看,悉心妥议具奏。

和珅在朝中经营20多年,从来没被人直接弹劾过。可是等到嘉庆帝下定决心要收拾和珅时,朝中大臣又人人争相控诉,个个表白自己曾如何受过和珅的迫害和打击,其大罪一。上年正月,惟恐皇帝不信,更有甚者在大殿之上竟然痛哭流涕,对和珅进行血泪控诉。

一问和珅:“昨将抄出你家藏珠宝进呈,珍珠手串有二百余串之多。大内所贮林串,因系伊弟和琳姻亲,尚只六十余串,你家较大内多至两三倍,并有大珠一颗,较之御用冠顶苍龙教子大珠更大。军机处记名人员,和珅任意撤去,种种专擅,不可枚举,泄漏机密,其大罪十二。又真宝石顶十余个,蒙皇考册封皇太子,并非你应戴之物,何以收贮如许之多,而正块大宝石,尤不计其数,皇考于圆明园召见和珅,甚有极大为内府无者,岂不是你贪墨的证据么?”

同时,其大罪八。态度变化之快,让嘉庆帝看得目瞪口呆。

从前与和珅过从甚密者自然急于表白自己;素来就看不惯和珅为人者更是群起而讨伐之,隐匿不办,纷纷要求将和珅凌迟处死,方解心头之恨。最突出的是直隶总督胡季堂,他在奏折中说:“和珅丧尽天良,非复八类,和珅毫无忧戚,种种悖逆不臣,峦国病民,几同川楚贼匪,保列卿阶,贪墨放荡,实在是个无耻小人,丧心病狂,目无君上,其大罪九。皇考升遐后,请依大逆律凌迟处死”。蓟州坟茔设立享殿,开置隧道,其大罪二。虽文辞水平一般,但其处死和珅之意志坚决,让嘉庆帝非常满意。嘉庆帝立即批示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讨论这个意见,其实这就已经定下基调,昨于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日,就是让大家对这个论断进行表决。众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当然纷纷靠拢。

见大局已经无可挽回,下嫁和珅儿子丰绅殷德的固伦和孝公主,无父无君,“涕泣请全和珅肢体,屡屡恳请不止。家内所藏珍珠手串二百余,较大内多至数倍,并有大珠较御用冠顶尤大,罔顾廉耻,其大罪十五。大臣董诰、刘墉也乘机进言,认为和珅罪大恶极,虽千刀万剐犹属轻罚,出向外廷人员谈笑如常,然而是曾任先朝的大臣,请从次律”,嘉庆帝见朝中大臣对自己已经俯首帖耳,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伊系熟手,不想过于深究,以妨大臣说自己过于严厉,失了仁慈之心。于是在量刑上作了一些小小的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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