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杀喊声一片，屋里却是安静的诡异。
我勃颈上被如月纤细的手指掐住，早先已然被那妖婆掐的青紫，如今更是看着吓人，映的左沉之眼中的心疼，一波一波的，仿佛海浪拍打着岸边，不急，却缓缓的痛到心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左沉之低眉，几分惨白的脸颊，忽然一阵晶莹闪过，再抬头，又是温润的笑。
“不晚不晚，压轴好戏就要上演，刚刚好呢！”
我没心没肺的笑，生怕自己表现出一点不适，让左沉之更加内疚。
他心重，什么事都往心里藏，这个时候，恐怕自责的，心里都要滴血了。
“沉之！”彦汐尘这时，忽的一下站起来，仿佛中邪般，直直便向外走，“沉之，你，你还好吗？”
左沉之笑笑，目光中，却是分明没有一点她的影子，“彦小姐，好久不见。”
“彦小姐？”彦汐尘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嘴里开始慢慢泛出苦味来，“彦小姐？呵呵！”唇边渐渐泛出抹自嘲的笑。
无论她做什么，她始终是彦小姐，终究不过一场春梦，梦醒了，除了心碎，半点都不剩。
只是为何，明知道是梦，却连醒来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彦汐尘开始变的歇斯底里，上挑的凤眼，一瞬间，溢满了泪水，“为了她？”她忽然转身，苍白的手颤颤的指着我，“永远为了她！？她都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了！你却还是这样待她！”
“对不起！”左沉之声音很淡，却字字带着诚恳。
“对不起？你只会和我说对不起！永远和我说对不起！”彦汐尘连连后退，双手捂住耳朵，仿佛听到一个魔咒，“我不听！我不听！我哪里比不上她？就因为这个皮相？难道就因为这个皮相？”
说话间，已然气势汹汹的向我走来，手动间，凉飕飕的匕首一闪，鲜血霎时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灵儿！”
外面的几个男人，同时惊呼！
“呦，钟灵儿，瞧你这狐媚子，还真是会勾引男人！”彦汐尘冷笑，面色已然铁青。
“不强不强，就比你强那么一点点！”我笑，冲外面的人道，“同志们，别别担心！我还没死呢！破个相而已，你们在乎吗？”
“死女人，你化成灰都是孤的！”淳于妖精扬眉，一脸挑衅。
我笑，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才能和我玩笑了，只是，谁心疼，谁知道，这妖精眉间的朱砂痣，又红的似血了，每次他一激动，那里就格外妖冶。
左沉之盯着我的伤，眼里的伤痛隐隐的，他总是这样，一眼的心碎，仿佛我稍稍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每次都看的人心疼，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看你，就让你觉得心疼。
卜知护在左沉之身边，淡笑着看我，带了几分宠溺，仿佛顶了解了，我这样的性子，玄青的袍子动了动，当初沐浴在阳光下那个少年，仍旧那样缥缈，洒脱。
卜明这厢正奋力和敌人厮杀，闻声也回过头来，蜜色的肌肤泛着阳光的颜色，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浓眉微皱。
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样阳光，纯粹，眸子里没有一丝阴霾，满腔的侠义心肠，到处结交朋友，如今也是成熟了许多，我这个哥哥，当初暗暗发誓要罩着他，结果也是什么都没做到，原来我什么都没做过。
真好，如今还有这么多人为我牵肠挂肚，真好，白眉，就算死你也是死得其所了，没什么遗憾。
没什么遗憾。
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那个人呢？等了自己几百年的那个人呢？无论什么时候都围在自己的身边的那个人呢？怎么如今，却不见？
“钟灵儿，你不要脸！”彦汐尘挥手，又要掴向我的脸颊。
“彦小姐！”左沉之一声呼唤，生生的让她住了手。
她回眸看他，眼里是隐忍的泪。
这个时候，自己已然被伤的体无完肤，只因了喜欢他，哪怕被天下人嗤笑，仍旧不改的一片痴心，这个时候，却再硬生生划上一刀，他眼里终于看到自己，却只因，她正要对他心爱的女人下手。
心颗颗滴血，让她拿刀的手都颤了缠。
“汐儿，你先退下！”彦万年这时却出了声。
他捋着手里的胡子，一脸审视的目光，“左沉之，老夫念在汐儿这样钟情与你，所以才屡次放过你，没有对你狠下杀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醒悟！真真让老夫失望！”
“抱歉！”左沉之照旧温文尔雅，到底说不出什么狠话。
“爹！”彦汐尘这时却慌慌的看彦万年，生怕他有什么举动。
“你！”彦万年一副恨铁不成钢，叹口气道，“左沉之，老夫如今再给个机会，杀了淳于冥暗和钟灵儿这妖女，老夫就把汐儿许配给你！你也知道，我就汐儿这一个孩子，等我百年之后，江山必然归你！”
“抱歉！”左沉之坦然，照旧是这两个字。
“好好好！”彦万年彻底死心，脸色已然气的苍白，“你这分明就是敬酒不吃罚酒了！如月，先把钟灵儿这个妖女给我掐死，我到要看看，你左沉之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沉之！”彦汐尘也急了，“我爹说的到就做的到！你到底要怎样？”
左沉之笑的平和，眼睛只是一眨不眨的看我，丝丝纠缠的，全是情愫，“我已然错过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错吗？灵儿死了，我自是会随她去的，何必在这里如了你们的意，生生伤了她的心？以前我傻，错过了，悔过了，到如今，再不会伤她半分，再也不会！”说罢，目光却忽然一闪，看向彦万年，带了几分凌厉，“只是，在这之前，我会让所有伤害灵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淡淡的笑，泪水却从眼角溢出，“嗯！是要报仇，不过你就别跟着我了！”
“那死女人是我的，我们之间的仗还没有算完！怎么轮到你来插手了？”淳于冥暗丹凤眼一挑，斜斜的看左沉之，“到哪儿都轮不到你！”
“淳于妖精！”我轻轻叫他，“你得照顾不悔，不能和我走！”
“你以为我还能活吗？”淳于冥暗说着，身子竟也随之晃了晃，青石地板上，竟有点点血，滴落。
“你，你的背！”卜明忽然大叫，伸手指着淳于冥暗的身后，那样的硬朗的汉子，此时，眼里也带了骇然。
淳于冥暗却依旧笑的倜傥，苍白的脸上照旧风流无限，妖冶的桃花眼挑着眼角看我，说不出的邪媚，写不出的痴情，“死女人，你得负责啊！都是你害的！”话说完，人已经跌坐到地上，终于，再也支持不住。
他是早知道自己支持不住的，所以刚刚的一瞬，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抱着不悔便逃了出去，若是他的性子，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我，可是这种时刻，却不得不放手，因为他知道他若留下，无非是给我的负担，他，我，不悔，一个也活不了！
淳于冥暗。
为什么最无心的人，唯一一颗心，却完整的给了我，为什么？
我咬着唇，学着他的痞子样儿，“负责！我负责！淳于妖精，下辈子，你祸害我！”
“这可是你说的啊！”淳于冥暗的声音渐小，凤眼也越来越迷离，只是努力睁着，片刻也不肯离开我的脸颊。
等等，再等等，淳于冥暗，不要就这样去了，再等等，我能救你，给我十分钟，不，只要再多一份钟便好！
“如月，你为何还不动手！”彦万年的催命附又下，如月放到我颈上的手，开始慢慢收劲。
“月娘，”我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和淳于冥暗有着什么样儿的过结，可是我认识这样一个朋友，他说他原是郝国大将张魁之子。”
月娘的手猛然间一顿，“你说什么？”
“他说他爹触犯了圣威，一夕之间，全族上下两百多口，除了他，没有一个幸免！而他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她姐姐用了自己换了他的命！”
“你听谁说的？”如月忽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让我的面孔直对着她，“说，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笑，心里的猜测全中，如月果然就是张一铭的姐姐，那个为了他舍了自己性命的姐姐！
“月娘，你还记得那个石室里，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吗？那个你眼睁睁看着被化骨水化掉的男子！你可知道他姓什么？”
“你，你，你想说什么？”如月抓着我的手开始颤抖，面色一瞬间惨白。
“他说，他姐姐临走前和他说过，要他活下去，好好活着，为了张家这唯一的血脉，永远的活下去！”
“不！”如月踉跄后退，看着我的眸子，一瞬间充满惊惧。
我笑，赌赢了，真的赌赢了！
一铭，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保护了我，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