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15天的激烈角逐,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现在我宣布:中国中央芭蕾舞团女演员程雪落主演的《天鹅湖》,经过紧张得三次角逐,获得青年组金奖!请程雪落上台领奖!”
欢呼声伴随着激烈的掌声响起,尖叫的祝福蔓延四周。雪落着一袭纯净高贵的天鹅服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带微笑,优雅得走上领奖台。
这时候,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人们脸上到处充盈着羡慕与祝福。
就在雪落接过奖杯的一刹那,耳畔突然响起她最熟悉也最引以为傲的声音。
“程雪落,你永远是最棒的!”
“爸爸——”舞台上的雪落下意识得转身。看到程海丰对着她微笑,竖起大拇指给她鼓励,给她力量和勇气,雪落不自觉得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但是,笑容的维持还不到一分钟。
突然间,程海丰的影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幻,慢慢地,竟然消失不见。
“爸爸——”雪落的脸色由红润转为青绿,最后变为惨白。不要走,不要走,她在心底呐喊。
夹杂在人们狂热的呐喊声中,奖杯落地,单调而清脆地声响,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雪落丢弃了舞台上的荣誉和闪耀,去追随那抹幻影。
“爸爸,不要走,等我!”
她紧追着程海丰来到一处烟雾迷蒙的荒草原,程海丰就这样远远地站在草丛中,对她微笑,对她招手,但是,永远不靠近。
她追上一分距离,他却离她远上三分视线。
“来呀,雪落,来呀,到爸爸这里来!”单薄的招手,永远宠溺宽厚的笑容。
“爸爸——”雪落奔上前去,用力抱住他宽阔的身子。她就知道,爸爸是不会舍得离开她的。她更深入地埋入他的怀抱。
“程雪落,程雪落——”
这声音?雪落惊吓地抬起自己的脸。
不!不是爸爸!
“你,你,你……”怎么会是萧卓群?怎么会是他?爸爸,爸爸哪里去了?
不断用眼神搜索他的踪影,怎奈她的脑中充盈了萧卓群可怖的声音,却看不到一丝安心的影子。
雪落慌乱地挣脱他的怀抱,恐惧地后退,再后退……】
“雪儿,雪儿,你醒醒,醒醒!”萧漠北轻晃着雪落的香肩,看到她眉头紧锁,满脸痛苦地摇头,渗汗,心里揪得死紧,一脸心疼。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雪落胡乱拍打着空气,突然抓到萧漠北胸前的衣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拽着不肯放开。
“走,走开!放开我!”
“雪儿,醒醒,醒醒,有我在,不怕!”这次惊吓,看来对她打击真的很大。迷迷糊糊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怎么还不醒?
“一群废物,都给我滚进来!”萧漠北冲着厅房跪地,正战战兢兢颤抖不已的太医们大喊。“你们不是说她很快就能醒吗?怎么到现在仍然是昏迷状态?”
“臣等罪该万死!”太医们又胆战心惊得集体下跪,高呼:“请王上恕罪!”
“起来起来,都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跪来跪去!恕罪恕罪,杀了你们雪儿可以醒来的话,真想搬了你们的脑袋!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萧漠北恼火得拂袖责难,“朕要的是公主快点醒来,不是现在这样子半死不活的昏睡着。”看得他很是心疼。
陈太医惴惴得上前替雪落重新把脉,翻了翻她的眼皮,又张了张她的口,仔细检视了她的唇舌。
“回禀王上,雪落公主脉象紊乱,心律焦脆,脑中应该有什么痛苦压抑着她苏醒。但潜意识其实已恢复了正常状态,只是她自己不想醒来。”陈太医顿了顿,“看来,是心病。”
奇怪,公主的脉象与常人有异,看似运行正常,实则又不是简单的紊乱。其中有一条脉络特别诡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抑着。究竟是什么呢?。没有断定之前,实在不敢妄自揣测。
“心病?”萧漠北狐疑得抬起头,“那要怎么做?”
“臣想,王上乃是天之蛟龙,有神灵庇佑,神圣不可侵犯。只要王上尽量陪在公主身边,一切压抑公主的妖魔鬼怪,相信会自动消失不见,公主也会很快醒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萧漠北有些心存怀疑,雪儿昏睡了这么久,真的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就可以了吗?“你们也知道,公主是蒂诺国的明珠,丝毫损伤不得。朕不想因为小小的误会而使两国大动干戈!”
“臣等明白!公主一定会醒过来的!”大臣们心知肚明,如果只是单纯的维护国家安定,王上是不可能在他们面前展露他的慌乱的!看来,这个公主,已经深入王上的内心,牵动着他所有的神经。
“也罢,朕在这边守着,你们在厅内候着,随时听候召唤。”相信总有希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臣等遵旨!”
待太医们退下,萧漠北接过宫女手中的巾帕,亲自替雪落擦拭额际的汗珠。
“雪儿,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新娘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就只等你穿上了!”萧漠北深情得看着雪落沉睡的姿容,轻执起她一只柔荑,亲吻了下她的手背,再温柔得贴近自己的脸庞。
“雪儿,我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安定不安定,我只知道,失去你,将会是我人生最大的危险与动荡!”他把脸深深得埋入她的手心,“这一次,决不错过你!”
【“我要掐死你?不从就只有死亡,只有死亡!”萧卓群阴狠的声音响彻她的耳际,她快呼吸不过来了,谁来救救她?谁可以救救她?爸爸,你在哪里?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雪落被人欺负?爸爸,在哪里?
“雪儿,雪儿——”是漠北的声音!
“漠北,漠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为什么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可以清楚得看到漠北在疯狂得找她,可是,为什么他听不到自己在喊他?
喉中的紧固越来越深,她完全没有力气了。
漠北,救我!
看到萧漠北盲目得随处寻找,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却没有一点眼神的聚焦!眼睁睁得看他慢慢、慢慢地走远,走远……”】
萧漠北轻放下雪落的柔荑,想起身去喝口水,袖口却突然被雪落抓住。
“不要丢下我!别走!别走!不要!啊——”雪落猛地惊醒过来!
眼神像受惊的小兔,慌乱而涣散。
眼睛大致搜寻了房中的一切,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萧漠北身上。
“雪儿,你终于醒了!”萧漠北激动地作势想要拥她进怀。
“啊——”雪落却突然大叫,“走开!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胡乱得双手挥打着,用双脚踢踹着,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小鹿,哪里都揣着害怕!
“雪儿,雪儿,不用怕。是我,我是漠北啊!”萧漠北不顾她的捶打,硬是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过去了!”
漠北?雪落在空白的脑中仔细搜索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丝依附感。双手开始安静,双脚也稳定了下来。
她从他怀中仰起头,惴惴得伸出小手,想要证实一下那份真实,可是又怕是幻影,僵持着停在半空,眼中的泪却不经意得滑落。
“雪儿,是我。”萧漠北紧紧抓住雪落颤巍巍的小手,将它抚在自己脸上。“你瞧,有温度,有热量,不要怀疑,不要恐惧,有我在,什么也不用害怕!”
雪落顿顿得抽回自己的手,询问得看了萧漠北一眼,看到他承诺得点点头,她才放心大胆得触摸他刚毅但略显憔悴的脸。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后,眼中的泪珠更加放肆得坠落。
“不要哭,哭起来多难看啊!”萧漠北轻柔得替她擦拭了眼泪,怎奈她眼中的泪,一波又一波,像是永远流不尽的委屈,需要一直一直的释放。
“漠北——”雪落终于放任自己的情绪,动情得投入他的怀抱。眼泪流得更凶更猛了。
“漠北,我没有偷东西,更加没有指使他人去行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我没有,真的没有!”所有人都可以怀疑她,但是就是他不可以!她不要他怀疑她,她不要!
萧漠北长长得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手儿不自觉得抚上她的后脑勺,将脸埋在她黑亮的发丝中。
“是我太犹豫了,是我该死!是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你真的相信我?不是安慰我,敷衍我?”扑闪着黑亮的大眼,她求证道。
“当然不是。”萧漠北在她发上轻吻了一下,安稳她不安的情绪。“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救你出来,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刺激和委屈了!雪儿,原谅我的徘徊犹豫,对不起!”
“不,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原来他并没有怀疑她,他相信就够了!真的够了!
雪落的肩膀抖动,但是心却无比坚定。紧紧得窝在他宽阔的胸膛,借以发泄心中沉积的万般委屈与惊恐。
她知道,有他在的地方,她可以不再孤单和害怕……
莲花池畔,朵朵清雅的芬芳,竞相开放。
一抹孤独的身影,深深得望着莲花池。状似欣赏莲花风情,眼中却无半点游赏的喜悦。
满满的花儿竞相开,可知我儿平安否?
雪落,你还好吗?
“太后,雪落公主已经醒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吗?”李嬷嬷叹气着看着形容憔悴不堪,一脸疲惫的舞影。轻轻为她披上披风罩衣,以免受了风寒。
“我哪有脸去看她啊!嬷嬷,”拢了拢披肩,舞影的双手覆盖住李嬷嬷皱纹满布的双手,“出事前,她曾说她不会原谅我,她说她恨我!我心里一直不安啊,嬷嬷。”泪水掩藏不住悲情,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被自己的亲骨肉怨恨和仇视。
“太后啊,雪落公主才不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奴婢活到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一个人。公主天性善良大气,又单纯没有心机。懂事善解人意。如果她知道,您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不但不会记恨你,只会常伴膝下,孝敬您,陪伴您。”
“会吗?”舞影的眼眶已经开始打转,晶亮的水球在眼中凝聚。“漠北与她毫无血缘之亲,只凭着一股爱的冲动,就寸步不离守候了她整整三天三夜。茶饭不思,夜不寐,昼不眠。他对雪落尚且如此尽心尽力,我做娘的却没有尽一份关爱之心。嬷嬷啊,她怎么可能要我这样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谁说太后没有尽一丝做娘亲的责任?王上固然竭尽所能,照顾得十分周全。可是太后,您呢?何尝不是美食无味,美梦无圆!这几天以来,您天天为公主诵经祈福,可有一刻停歇?只有奴婢知道,这十八年来,思念与懊悔是怎样折磨着太后您。不能言来不能语,不能相见,不能叨念,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一句‘没有尽责’可以撇清的!你们是血脉相连,最最亲的母女啊!太后只是用另外的一种方式,一种远远得逃避着距离的方式,尽着母亲可以尽心的责任和照顾。没人比奴婢更清楚,您的心酸,你的泪!”李嬷嬷说着说着,竟也淌下泪来。思付了一阵,自责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当年若不是奴婢建议太后,死命劝解着太后,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嬷嬷,这哪能怪你呢!决定是我选的,我就该负起责任来。这么多年来,嬷嬷就像我的亲娘一样,处处为我着想,为我尽心,我怎么可能怪你呢!”紧握得手,开始更深层得靠近。
“太后,”李嬷嬷动情得跪倒在地。有太后的一番记掂,什么事都值了。
“嬷嬷,快快请起。”舞影赶忙扶她起来。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折腾着跪来跪去,这不是存心叫她心疼吗?“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是叫你省了这些繁文缛节吗?一把年纪了,这样动力,万一伤了筋骨可怎么办呢?”
“有太后这句话,就算让奴婢马上去死,奴婢也甘愿啊!”
“傻嬷嬷,我才舍不得你死呢!嬷嬷啊你要活到一千零一岁,照顾我直到老去。呵呵,是不是很贪心啊!”舞影开玩笑得说道。
“只要奴婢可以活那么久,奴婢一定倾尽所有,服侍太后!”能够找到这么好的主子,她还需要奢求什么呢?!
“恩,一定可以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舞影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嬷嬷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太后只管吩咐就是,说‘拜托’二字,折煞奴婢了!”
舞影摇了摇头,主仆的关系,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是永远也无法放开的了。
“这几天,总觉得心有不安,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一样。我怕……”世间的万事,谁能料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
“奴婢觉得,太后是太累了。有王上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不安。”舞影把信塞进李嬷嬷的手中,“这封信你好好收着,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记得把这封信交给北儿。但是,千万不可以让外人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一定不能让外人得到这封信,知道吗?”人生事多少无常,生命原本就是很脆弱的事物,万一来不及延续那份保护……她不想死后还存有后悔。
“是。奴婢记下了。即使下油锅下地狱,奴婢也会誓死保护这封信的!”她信誓旦旦得保证。
“恩,”舞影点了点头,表示信任。
但愿这封信永远不要现世!舞影的目光突然飘向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