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不好了!不——好——了!”李嬷嬷双手揪拽着碍脚的裙角,一路风风火火得赶至慈宁宫。
“太,太后,”赶到的时候,李嬷嬷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放下了碍脚的裙摆,单手扶着门面,不停得纾解着急喘干渴之气。
“何事那么惊慌?那么大年纪了还跑那么喘,小心身体啊!”舞影顾自端坐在铜镜前,对镜自照,一脸的伤感与无奈。她还沉浸在抛弃雪落,转养漠北的自责中。口气很柔软,虽难掩悲凉之气,但字里行间隐藏在责难中的关心却不经意得流露。
“不,不好了!公主……公主她……”李嬷嬷难耐得换了口气,“公主她……公主她……”不知怎的,越急越是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来,李嬷嬷,喝口水,你慢慢说,究竟怎么了?看你跑成这样!是雨萱又闯祸了吗?”舞影气定得顺手端过一旁的茶水,递于李嬷嬷喝。
李嬷嬷先是摇摇头,然后一口饮干杯中的茶,气总算顺畅了过来。“不是雨萱公主,是雪落公主……”
“什么?”一听是雪落出事,舞影本就不甚莹润的脸色,刷得一片雪白。因为太过紧张和激动,右手不小心敲到了桌子。顾不得呼痛,她忙抓着李嬷嬷的手急问,“雪落,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刚刚还和本宫聊天来着,会有什么事?”拧着眉顾自担忧起来。
“雪落公主被怀疑是偷盗白玉吊坠的主谋,人赃俱获,被抓紧宗人府大牢了!”李嬷嬷情急得道出事实。满布皱纹的额头,尚残有因紧张过度而沁出的滴滴冷汗。
“不可能!”舞影想也不想坚决得否认道。雪落公主名义上是蒂诺国的公主,实则是雨萱公主的姐姐,天盛国的二公主。李嬷嬷当然可以理解一个母亲的焦虑,她是看着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得过来的,十八年来,从未间断。其中的心酸和苦辣,没有比她更能体会那份思念的悲苦和自责的惩戒。
夜半惊梦为谁何?只因亲子在他方!
“啊?”舞影突地放开紧抓李嬷嬷的手,踉跄得后退了一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舞影坚决得否认道。
“太后娘娘,”李嬷嬷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得娇躯,“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要紧啊!”
“李嬷嬷,传令下去,摆驾宗人府!”舞影轻柔晕眩的脑袋,语气虽然有些底气不足,略显疲态,但是却有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仪。
“可是娘娘,现在已经子时了,还是明天……”虽然知道不可能改变她的心意,但是天色那么晚了,她身体又如此娇弱,李嬷嬷忍不住担心起来。
“不——现在,立刻,马上!本宫一秒钟也等不及了!”她迟去一秒钟,雪落就在牢中多受一秒钟的苦,她最明白不过,所谓的宗人府是混什么饭吃的!现在北儿根基未扎实,反对的声音明里暗里,四处藏伏。放着其他大好的稀奇宝物不偷,偏偏挑中了代表皇族身份的龙玉坠。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龙玉坠一向隐藏慎密,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还那么巧不巧得就嫁祸给雪落。看来,这宗盗宝案没那么简单!
十八年前,没能尽一丝一毫母亲的责任和疼惜,这一次,她誓死也要保护她安全!
“快,即刻起驾——”在未确保雪落周全以前,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是,太后。”唉,李嬷嬷暗自叹了口气。
真是命运多舛啊!
乾坤宫——
“王上,子时了,您看——”萧漠北这样不言不语,就只管来回踱步已经半个时辰有余了,可他仍然没有任何行动的表示。
唉,真是好事多磨啊!萧正忍不住叹息。
萧漠北双手环后,仍然维持着踱步的姿势,没有停下的意思。眉头从知道雪落被抓进宗人府开始,他就没有舒展过。相比较舞影的救女心切,萧漠北反倒显得有些从容淡定。他知道,心急不但救不了雪落,而且稍有不慎,反倒会害了她。
雪落自然不会偷取龙玉坠,这个嫁祸之人,将目标锁定雪落是想要证明什么吗?目的何在呢?
蒂诺国最重情义二字,一旦雪落在天盛国出了事,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甭说蒂诺国如今兵力日渐强盛,国防建设逐渐完善,城池防御滴水不漏,就算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从商之国,为了他们的公主,也会誓死抵抗,奋战到底的!两国交战,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两国之战?是了,对方就是想要促使战争爆发!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嫁祸之人,必有夺位之嫌!两国交战,必有死伤,看来,他们是想要在两国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人之利,夺取王权。到时随便安个罪名给他,就可以废了他的王位!想得还真是美!
但是,令他疑惑不解的是,既然想要引爆两国的关系,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得弄个“嫁祸案”,直截了当杀了雪落,不是更能激化两国的关系?
不,不行!萧漠北顾自摇摇头。雪落杀不得!杀了她,势必是国仇家恨,遗恨万年。两国的关系恐怕永无安好的一天。他要是想要自己稳坐江山,就不可以有太过危险的国际关系。
看来,这个人心思十分缜密,计划也很周详。故意挑在他和雪落、母后相聚之时行窃,那时疏于防备,便于取物。而且是用了他身边亲近之人——小凳子。转而再杀人灭口,故意错乱时间,让小菊无从辩起。这一招的确够狠!
只是,还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既然有那样明显的一个目的,应该悄悄进行才是,何以如此明目张胆?这岂不是打草惊蛇吗?除非他是故意想让他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可是,这于理不通啊!
难道……他们纯粹只是想确定他对雪落的真心?到时好借以要挟吗?
萧漠北甩甩头,如果真是这样,他去了,恐怕对雪落很不利。救了她这一次,那么下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王上,奴才有要事禀报!”小匣子恭敬得躬立在门外,等候召见。
“进来!”萧漠北终于停止徘徊,坐于书案前,一脸凝重。
萧正为小匣子开门,然后又把门轻轻带上。
“启禀王上,适才太后娘娘神色匆匆带着一批人马,直奔宗人府而去。”小匣子据实以报。
“什么?母后夜访宗人府?”萧漠北一脸惊愕。母后一向鲜少管宫内政事,这次,为了雪落,竟然连夜倾巢而出!而且连知会他的时间也省了,直接前往宗人府。可见母后的心有多焦急了!和母后相伴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紧张一个人的生死,哪怕当初父王病故,母后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悲恸来。对雪落如此反常的在乎,似乎有些令人费解了!
等等!母后?对了,有母后出马,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的立场就不会那么矛盾和尴尬了。他们另一目的的造就——试探他的心,也就无攻自破了!
“萧正,小匣子,摆驾宗人府——”
“王爷——”
“王爷——”
守护牢房的侍卫,突见萧卓群深夜来访,一脸的诧异。原本瞌睡的眼,立刻精神了起来,丝毫不敢怠慢。
“你们,你们都到外面守着,还有,你你你,也,也一并出去!额~本王要夜审,夜审程雪落!”萧卓群打了个饱嗝,慵懒得支使道,一脸醉意。“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们谁,谁也不准进来!”
“可是,王爷,襄亲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探监!”看牢的守卫露出为难之色。更何况,萧卓群如今是醉酒之人,万一弄出个什么事来,叫他如何担待的起啊!
“我醇亲王能算是任何人中的一个吗?本王和襄亲王是自己人,一家人。最亲近之人!你懂吗?”萧卓群拍了拍他的脸颊,继续道,“你不让本王进去也行,到时本王就定你个延误案情审理的失责罪!本王可是王上钦点的审理官,程雪落的案子全权由本王代理!而且,你也知道,我萧卓群可不像萧广如那么好说话!额~”他又打了一个饱嗝,“你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奴才们哪敢拦您呢!只是您现在……”正说着,萧卓群就摇晃着差点摔倒在地。看来,他醉得不轻啊,身子骨都摇摇欲坠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是说本王喝醉了?没,没有。本王清醒得很!喝点酒,这样审起来才有味道嘛,不然就太没情调了!啊哈哈~”嗤笑了一阵,萧卓群伸出食指戳着牢卫的胸口吩咐道。“记住: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要是有人来探监,就说王上有指,一律不得探视,明白吗?”他料定了萧漠北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涉险。女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呵呵~当然是用来玩的!程雪落长得这般冰清水嫩,又气质怡人的,这样被关在牢中,寂寞生骨,岂非太过浪费了!
“可是,”牢卫仍然一脸的不放心。
“没没没得可是,即使是萧广如来了,也说王上有旨,不得探望!知道吗?”没人可以坏了他好事!
“是,王爷。”守卫无奈得只好行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襄亲王和醇亲王,两位王爷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萧卓群一脸讪笑着拍了拍守卫的肩膀,“这样就对了嘛!你,跟我进来,开开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