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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叛逆”者詹姆斯(1)

我们乐于接收一些病病恹恹、不值什么钱的、人们以为要关门的报纸。通过团结一致的努力,我们大都能使它们起死回生。我们就是这样建立起一个相当大的公司的。

——鲁伯特·默多克

在1989年的爱丁堡国际电视节上,鲁伯特·默多克发表了著名的“麦克塔格特”演讲。他对多频道广播的影响进行了大胆预测,同时还抨击了控制着电视产业的那些“狭隘精英”们影响、妨碍消费者的选择。

令人惊讶的是,当年默多克关于通信革命的预测有很多在后来都被现实所印证。

20年之后,2009年9月,老默多克的儿子詹姆斯·默多克同样在爱丁堡电视节上发表了“麦克塔格特”演讲。詹姆斯的演讲同样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不仅是因为其父老默多克20年前选择了同一个平台抨击政府对媒体产业的干涉,小默多克还对竞争对手英国广播公司(BBC)的盲目发展、忽视新闻报道标准、漠视竞争对手加以谴责。这位最有可能成为默多克传媒帝国的继承人,虽然名声在外,不过人们对他的底细却知之甚少。

任性的家族叛逆者

“做一个‘默多克’太艰难了,失败是不能发生的,成功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英国权威周刊《观察家》记者詹姆斯·罗宾逊经过周密调查采访后的感慨。当父亲是世界上最令人畏惧的媒体巨人时,一个孩子往往会为寻找自我而痛苦不已。

前途似乎早就注定:名牌大学的经济类或管理类专业,按照西方人的理论,毕业后应该放任自流,在社会闯荡增加经验,两三年后进人家族企业担任一个小主管,熟悉企业基层运作后迅速调任到高层,然后是一方诸侯,最后的目标很简单:全面继承父亲的事业。默多克的长子拉克兰走的大体就是这样一条道路,但最后他却没有走通。

默多克的次子詹姆斯则完全不符合这个标准,至少开始不是。比起几个孝顺的哥哥姐姐,他的念头只有一个——摆脱这种命定的生活。可到如今,詹姆斯却成为默多克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命运似乎是在给莫多克家族开玩笑。

1972年12月,詹姆斯在英国温布尔敦的一家私人医院诞生。然而,他的出生并没有挽回母亲安娜和老默多克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詹姆斯·默多克不得不习惯在父母亲的争吵声和冷战中成长。1972年,对老默多克来说,更大的眼前的成就似乎来自于职业的拓展,他在这一年拿下了《世界新闻报》和《太阳报》,他在那个时候还远不能想象这个啼哭的婴儿,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他整个传媒帝国的接班人。

詹姆斯家世显赫,又高大英俊,好像现在的英国王子威廉。幸好默多克家族主要在美国生活,他可以逃避英联邦国家出名难缠的小报记者。詹姆斯·默多克的少年时代波澜不兴,唯一一次“出风头”是在15岁。那一年,他被老默多克安排到新闻集团所属的《悉尼每日镜报》实习。几天后,他的照片就上了同城竞争对手《悉尼每日先驱报》的头条——新闻集团的太子爷受采访时竟然在新闻发布会上呼呼睡着了。

中学毕业后,詹姆斯来到了哈佛,主修电影和历史专业,为此还和老默多克吵了几次。据说他在进入大学之前曾经很希望好好研读历史,有过计划在罗马从事考古的少年疯狂。这时候的詹姆斯开始真正显露出作为家族叛逆者的才华。詹姆斯在哈佛的头号目标就是抹去一切关于“默多克”的痕迹,他有意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只用“詹姆斯”

在外厮混。他蓄起了胡子,把继承父亲的黑色头发染成金黄,眉毛上还戴环,身上刻着两个难以去除的文身,骑着摩托车追随迷幻摇滚乐队全美巡演……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更像是60年代的嬉皮士,而非豪门之后。

詹姆斯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两个已经成为默多克家族企业主力的哥哥姐姐格格不入,不过如果就此认为詹姆斯就是一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那将大错特错。詹姆斯的勤奋甚至让周围的朋友感到诧异,只是他的怪异行为被媒体过分夸大,使身边的人忽视了詹姆斯的天资聪颖。

默多克家族很担心这个异类,母亲安娜找来心理分析师,得出的结论多少让老默多克哭笑不得:詹姆斯所做的全部工作,无非是“弑父情结”作祟,渴望抹杀庞大的家族(主要是父亲)施加在生活上的浓重阴影。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叛逆,一生纵横商场的默多克也只有黯然选择了随遇而安。

就在他的哥哥拉克兰和姐姐伊丽莎白先后成为默多克家族企业的主力时,詹姆斯却沉醉于参与哈佛校园的一本地下刊物Lampoon(讽刺)的创作,并负责创意和漫画。这份1876年创刊的校刊,让詹姆斯把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出来,他的创意总是出人意料,而画的漫画简直就是今天“动漫”的前身,很为年轻人喜爱。他的勤奋好学、天资聪颖甚至让周围的朋友感到诧异。他的大学同学麦克·罗波尔回忆起大学时的詹姆斯称:“他在学校的成绩很不错,当开始绘画、建筑这些专业的课程时,詹姆斯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天赋,他有许多的文艺理论的积累,很显然那些不是学校教给他的。”而他灵活的创意也在那些讽刺漫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变成了这份刊物的拳头产品之-。1994年在哈佛读书期间,他还参与了福克斯电影公司的《旭日东升》电影剧组工作。

哈佛讽刺文社的象征物是一只铜制大鸟,1909年就耸立在哈佛古堡上,象征着学术自由、思想活跃(2001年1月,这只大鸟曾被哈佛学生带到北京的清华大学,“藏”了两个月,在哈佛讽刺文社创刊125年时又“飞”回古堡顶端)。詹姆斯似乎也像这只特立独行的大鸟,22岁时最终忍受不了哈佛僵硬矫情的教育体制,在仅差一年(1995年)就能拿到学位时,为了实现自己的音乐理想,成绩优秀的詹姆斯违背父亲的意愿,逃离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哈佛,和另外两个同学创办了劳克斯娱乐有限公司(RauKus),专门灌制嘻哈乐唱片,还计划发行10张激光唱盘,并与一些“大腕”签约。当时的詹姆斯几乎整夜不停地抽着万宝路香烟,流连于夜总会寻欢作乐。那时,脏话连篇的詹姆斯甚至因为在接受GQ杂志访问时肆意谩骂他人而受到母亲安娜的严惩。

詹姆斯也希望将来能够加入新闻公司,但詹姆斯说他一直不愿意“在父亲的阴影下工作”。他曾为他父亲悉尼的一份报纸工作了一个暑假,但最后他说:“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谁,我不想再干下去了。”直到现在,詹姆斯还不时展示他任性的一面。最近,默多克同意拍摄一部关于其家族的纪录片,詹姆斯是唯一一个拒绝参加的人。星空卫视的现任主管评价:“参加纪录片的拍摄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参加的人。这让有些人皱起了眉头。”

随着岁月的流逝,叛逆的詹姆斯逐渐成熟起来。也许是在2000年与凯瑟琳的婚姻改变了他。凯瑟琳在俄勒冈长大,做过模特和销售主管。

现在,她和詹姆斯、两个孩子和两条狗一起居住在伦敦。但对詹姆斯改变最大的,还是他慢慢地融入到了父亲的新闻集团。

詹姆斯意气风发的创业很快就以老套的结局收尾。1996年,劳克斯娱乐有限公司以250万美元被收购,掏钱的正是詹姆斯的父亲老默多克。

“Pawkus”今天仍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hip-hop音乐品牌,这笔功劳显然不能归在詹姆斯的名下。

关于詹姆斯的音乐公司的真实情况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1年内就取得不俗的盈利,另一种说法则是它面临着巨大的财务危机。不管怎样,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肯定是新闻集团历史上最微不足道的产业之一。詹姆斯当年公司的员工的说法或许更接近事实的真实面貌:“我记得当时我走进办公室,不得不自己寻找和清理桌椅,许多人希望签约我们这里,大概只是看中了默多克这个传奇的姓氏。”

为了让儿子彻底归顺,老谋深算的父亲还投其所好地让詹姆斯担任新闻集团数字媒体部经理,并负责Fox电视台的各种网络开发和建设。

詹姆斯把哈佛讽刺刊物寓讽刺于娱乐中、图文并茂的风格移植到屏幕和网络上,终获佳绩。

1996年11月初,詹姆斯被任命为新闻公司的副总裁,负责音乐和新闻媒体的工作,并领导一个与日本滚石明星合资的企业,开始开拓亚洲大部分激光唱盘市场。他被期望去帮助默多克的美国空中卫星服务,创建他们自己的音乐电视网,以成为美国的音乐电视网中新的竞争者,向其他公司提出挑战。

在新闻集团工作的日子里,年轻的詹姆斯也曾犯过错误。他当初在决定一项涉及千万的网络媒体并购时,在签字的最后时刻被老默多克紧急召唤到跟前,而经过再三核算,这家网络企业的年盈利额只有700万美元,收购的价值几乎为零——詹姆斯从老默多克处结结实实地学到了一点东西,做商人胆大还需心细。

星空亚洲神话的创造者

进入新闻集团后,詹姆斯身上的默多克基因开始慢慢地展现出来,甚至连老爸的刻薄嘲讽都学得惟妙惟肖。2000年,詹姆斯参加爱丁堡的一个电视节时,面对铺天盖地的宣传,他直言不讳:“如果我一定要再看什么关于‘数字时代的生存’或者‘新经济的新现实’这类扯淡的盲目焦躁的文章,我肯定他妈的一枪崩了自己。”英国媒体不禁惊呼:又一个默多克出现了12000年,正当詹姆斯在新闻集团渐入正轨的时候,默多克却面临着传媒帝国最大的一项挑战——他的全球战略里负责开发亚洲市场的主力军Star集团迟迟无法打开局面,自1995年默多克从李泽楷手中以令“小超人”横空出世的价格买下后,至1999年4年间共亏损6.5亿美元。

当时,《远东经济评论》的封面文章标题就是“默多克的梦碎了”,就连星空卫视首席制作人斯蒂夫·阿斯库也对《时代》杂志记者说:“我不认为有比星空卫视更艰难的电视公司。”

反复斟酌后,老默多克决定派詹姆斯出马。市场普遍认为,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一两年内没有好转,老默多克只能低价卖掉这个心头刺。

后来,据詹姆斯的回忆,父亲的这个决定偶然又有趣。1999年圣诞前夕,詹姆斯突然接到父亲的来电。两人聊了一会儿后,默多克意味深长地告诉儿子:“考虑一下中国。”几天后,詹姆斯去纽约看望父亲时,默多克突然又问他:“喜欢吃中餐吗?”詹姆斯并不排斥。事后,詹姆斯回忆道:“就是这样几句话,让我感觉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我去亚洲)。”

2000年5月31日,詹姆斯开始接手领导价值25亿美元的星空卫视。

许多业内人士认为,亚太地区的电视市场是世界上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这个东方市场里的国家体制、文化背景各异,发展水平不一,“丛林”中存在太多的凶险和不确定因素。然而,局面在詹姆斯掌管后有所改观。

正式到亚洲接任集团主席和CEO后,詹姆斯很快发现机遇甚至多过困难,业务从澳大利亚一直到中国,前期基础相当不错,包括首席程序员斯蒂夫在内的高层都有相当水准而且熟悉当地市场。詹姆斯在哈佛时代就展现出来的两个性格特征开始发挥作用:勤奋和开放。《南华早报》编辑巴什夫德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詹姆斯从不和香港的那些公子哥儿花天酒地,“每次我在餐厅里看到他,旁边总是围着一圈美国经济管理界的人士”。

可是,詹姆斯没有故步自封,他在亚洲和大洋洲频繁往返来去,拜访当地的政要、富商和投资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别忘了,他以前在哈佛就是一个“内容提供商”(画漫画),不到30岁的年龄和从事过互联网业务的经历都让他可以轻松捕捉到时代的潮流,Star逐渐丰收。

在印度,詹姆斯果断决定将StarPlus合资公司里自己股权的一半卖给当地的Zee集团,而StarPlus依然持有印地语节目的播出权。同时,星空传媒以人股方式进入覆盖250万户家庭的印度第二大国有电视网Hathway。

在中国内地,詹姆斯在父亲的帮助下,频频使用外交手段。2001年12月,新闻集团宣布,一个全新的有线电视频道在富庶的中国广东省获准落地,詹姆斯激动不已,把这看成是星空卫视也是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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