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妖和凌山正相谈尽欢,往谷中行去之时,突然听身后有人招呼:“矛兄请留步。”
“嗯?”矛影停身回头。
楚云拱手道:“在下想打听一下,山海妖宗怎么走?”
矛影诧异的看了凌山一眼,奇道:“他是不是你的人?不知道咱们这的规矩?”
这话叫凌山如何回答,只得无奈道:“是,是我的人,不过他有些要紧事情,得去一趟山海妖宗。”接着又对楚云道:“老弟啊,这么急干嘛,咱们车马劳顿几日,不如先跟为兄入谷休息几日。”
楚云对凌山深深一礼道:“不用了,弟弟还在等我,此前多承兄长照顾,楚云谢过了。”
凌山叹息一声,示意楚云不必如此,他知楚云心意已决,便转头对矛影道:“矛兄,我这位小兄弟真得去一趟山海妖宗,你就把位置告诉他吧。”
“好吧。”矛影毕竟刚刚喝了人家一坛子酒,总不好立刻拒绝,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人,这才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往那边走一千八百里,就是山海妖宗了。不过看在你年纪轻轻的份上,我得提醒一句,峰林海深处那些妖类可不像我们这般好说话,你一个修为这么差劲的人类闯过去,可吃不到好果子。”
“多谢!”楚云一把扛起小黑,背后飞剑出鞘,悬在身侧。
正要踏步上去,就听凌山一声大叫:“老弟不可!”
凌山几步走到楚云身边,低声道:“我知老弟心急如焚,可也不敢在这里御剑飞行,你先步行几十里,等出了这万圣谷范围,再飞不迟。”
“哦,好。”楚云这才想起妖宗的禁飞令,赶忙把飞剑收回鞘中,“那我走了,凌大哥再见。”
“且慢。”凌山叫住楚云,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到马车中翻出两坛酒,递了过去,“老弟把这个带上,拜山的时候总也不好空着手。”
楚云虽然不知道琼华液的价值,但他跟着柳弘锐混了一年多,也算个酒中新秀,从那溢散的香气便能分辨出这酒极好,当下心中感动,接过酒坛收入百宝囊中,又是深深一拜,“凌大哥恩情,小弟没齿不敢忘。”
“唉,大哥就盼着你能活着回来。”凌山悠悠一叹,又觉着给人送别说这种话实在丧气,忙笑道:“楚老弟,我们大概会在这里盘亘十多日,等待周边妖族聚来买卖,你若事情处理完毕,可来寻我,咱们同回平乐原。”
“嗯,我尽早回来。”楚云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楚云向西而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中,凌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矛影打了个酒嗝,嘟囔道:“人类啊,真是奇怪,这么小就活得不耐烦了。”
对于能够日行几千里的修士而言,一千八百里实在不算远,在这峰林海中,楚云又不担心暴露,干脆直接驱动魔元,如流星般在天空中疾飞,然而路上却并不顺利。
天上地下,总有层出不穷的猛兽凶兽偷袭,就连看似无害的花草树木,都会时不时喷出些毒雾毒液,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楚云昭示:这里不欢迎人类。
楚云却不管不顾,能绕过的便绕过,绕不过的就撵走,反正绝不会动杀手,若是造了杀孽,他也实在没那个脸再去妖宗求东西。
如此一连三日,总算有惊无险。
这天傍晚时分,前方豁然出现一片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隐约还能看到其上的一些建筑,楚云疲惫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许,默默估算了一下距离,自语道:“这便是山海妖宗了吧。”
果不其然,一声震天长啸传来,楚云一个趔趄,差点从飞剑上掉了下去。
“谁胆敢擅闯山海妖宗!”
刚刚减慢速度,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位凭空而立的金袍男子,银发碧眼,身材虽然不如何魁伟,却带着股刚猛无俦的气息,额前淡淡的一个王字,当是虎妖化形。
楚云连忙道:“在下……散修楚云,求见山海妖宗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虎妖一愣,随即醒悟那不就是宗主吗,顿时大喝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九尾天狐是你能见的吗?”
楚云苦笑道:“这位妖兄,我确有要事……”
不待楚云说完,虎妖便怒道:“谁是你妖兄,算你小子运气好,宗主下令,要斋戒祭天一月,不可杀生,否则老子现在就把给你吃了,快滚快滚,这里不欢迎人类。”
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楚云已经有所感,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再无担忧,“这位……额……这位……”
“老子叫胡为。”虎妖怒哼一声道。
楚云得了对方名字,仍旧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直接说道:“我无论如何也要见贵宗九尾天狐一面,恳请放行。”
“我若不放呢?”
楚云摇了摇头,“那在下就只能硬闯了。”
“嘿,臭小子还来劲,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虎妖一声冷笑,说完便拍掌攻了过去。
楚云不敢大意,立刻真元魔元一起催动,举拳迎上。
“砰!”
凌空一记对拼,虎妖不但未占优势,反被年纪轻轻的楚云震退,不由将小视之心收了起来,讶然道:“咦,小子有点道行,再来!”
“砰砰砰砰砰!”
一人一妖在空中眼花缭乱的穿梭,不时撞在一起,又快速分开,没有一丝中阶修士的飘逸轻盈,竟完全是在以力斗力。
也难怪如此,楚云算是大半个魔修,本就没学过什么花哨法诀,而那虎妖就更别提力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凭借妖兽本能在战斗。
斗了半楚云已经落了下风,虎妖突然张开手掌,五只利爪射向楚云,这是他修炼多年的本命之爪,无论锋锐还是速度都堪比飞剑。
眼前就要中招,楚云勉强将玄元真火剑横在身前,这才堪堪挡住。身上还带着小黑,实在不便闪躲,身形一晃,便急急向地下落去。
“小子哪跑!”虎妖自不肯放过,紧紧追了下去。
刚一落地,楚云立刻把小黑放下,心念传递,命令它离自己远点,以免被误伤。
哪曾想,小黑不但未走,反趁着虎妖落地瞬间,猛扑了过去,张口就咬了过去。
“哎呦!”虎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楚云,突然被黑影咬住小腿。他心中一惊,挥拳就打,待看清是小黑,手上的力道便轻了七分,虎豹虽不是同类,终究算近亲,他还真就下不去这个重手。
饶是如此,小黑仍是被砸得扑到在地上,呜呜悲鸣。
“莫要伤它!”楚云爆喝一声,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要护住小黑,结果胸前顿时露出了破绽。
高手对决,往往胜负就在一招之间,虎妖能够凭空拦住楚云,实力自然比他要高出不少,眼见机会来临,踏出一步,手掌带着雄浑妖力,重重印了过去。
楚云倒飞出数丈,一口血喷了出来,虽然伤的不算严重,可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
虽然获胜,虎妖却不怎么高兴,毕竟不是堂堂正正赢下来的,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打不过我,快走,快走。”
虎妖哪里会知道,楚云是故意败下阵来的,而小黑这横插一杠,反倒让一切变得更加顺其自然。
楚云撑起身子,赞道:“胡大哥好生厉害,小弟确不是你对手,不过我既然输了,就是你的俘虏,你应当把我抓到山上,怎么能放我走呢?”
虎妖能够有这般修为,自然不傻,哪会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却顺口接道:“嗯,你说的有些道理,起来跟我走吧。”
其实若放在以往,虎妖说什么也不会将人类带上山的,妖类虽然最重强者,但以楚云的实力还不足以震慑到他,之所以决定带楚云上山,主要还是因为在那般激烈战斗中,他仍能优先想着保护自己的灵兽,而就是这一点,让虎妖对楚云的观感极好。
此刻虎妖却故意忽略了当年麒麟祖师传下的那句话:“永远不要相信人类,因为咱们永远也算计不过他们。”
“胡大哥稍等。”楚云一骨碌站起身,抹掉嘴角鲜血,从百宝囊中摸出一坛子酒,咚咚喝了几口,畅快道:“哈,打完一场若不喝上几口,还真是不够痛快。”
虎妖使劲嗅了嗅,却不好意思讨要,只能眼巴眼望的看着。
楚云等得就是这一刻,把酒坛递过去道:“胡大哥不来点?”
“这……好!”虎妖微微迟疑,便一把接过,豪饮了起来。
两边轮流几口下去,酒坛已经见底,虎妖意犹未尽道:“这酒真不错,可惜俺们妖类不会酿酒。”
楚云笑道:“这还不容易,等我办完事情,回去给胡大哥捎带些过来。”
“真的?”虎妖两眼放光,随即又变得失落,“算了,宗主不让我们跟人类交易。”
楚云很想问为什么,但现在可不是时候,便猛拍胸脯道:“我与胡大哥不打不相识,特意带些酒过来同饮叙旧,怎么能叫交易?”
“对呀!这可不叫交易。”虎妖大喜,一把抓起楚云胳膊,急切道:“老弟,快快随我上山,你早日办完事情,早日回来与大哥同饮叙旧,至于见不见得到却不是我说的了。”
“多谢!小弟明白。”楚云点了点头,却没动地方,从百宝囊中摸出一根绳子道:“胡大哥,咱们虽然一见如故,但我现在毕竟是你的俘虏,得按规矩来,快把我捆上。”
“还是老弟想得周到。”虎妖一拍额头,胡乱在楚云身上套了几圈,便拉着他往山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