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个称呼……
如果她理解得不错,母后就代表母亲。那个小男孩儿叫她“母亲”?这是唱戏么?一场接着一场,她都有点儿应接不暇了。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谈恋爱结婚了,怎会有这么大个白胖小子?
洛欣茫然地看着小男孩儿向她跑来,任由小男孩儿圆乎乎的小头颅在她身上磨蹭。她用询问的目光瞥向问天,才发现问天也在打量着她。两人的目光短兵相接,洛欣在问天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而问天则在洛欣的眼中看到了坚毅。
小男孩儿抱着洛欣的腿摇晃了大半天,却没有得到洛欣的回应,委屈地扁扁嘴,弱弱地道:“母后,您不要儿臣了吗?”
小男孩儿带着苦音的乞求打破了客栈内凝滞的空气,也顺利中断了两个大人相互对视的目光。
洛欣欲蹲下身安抚小男孩儿,问天却抢先一步发话了:“乾儿!”
他只是简单地叫了声小男孩儿的乳名,音调很低,却让小男孩儿身子一僵,满脸恐惧,怯怯地直往洛欣怀中挤去。不过,很快小男孩儿便主动离开了洛欣温暖的怀抱,且还低着头站得笔直,不敢言语。
洛欣自然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怪异,但她没有开口,冷眼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性。
问天见小男孩儿变得安分守纪了,才低头睨了眼小男孩儿,责备地对小男孩儿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顶天立地,怎能像个妇孺般懦弱?日后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小男孩儿听见问天的指责,原本红扑扑的脸蛋儿瞬间变得苍白,忙低头忏悔:“父皇,儿臣知错了。”
父皇?
听到小男孩儿叫问天“父皇”,洛欣颇为惊异。人说一山不容二虎,在这鱼国,龙腾才是皇帝,怎么又突然冒出个男人称皇称霸?莫非……哦,对了,之前龙腾叫他“问天”,莫非他就是那个泉皇问天?
终于理清了头绪,洛欣却仍有疑惑:泉皇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反而跑到死对头的势力范围活动,为什么?莫非他千里迢迢就为了来救她一命?即便如此,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就在龙腾的皇宫中?她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知错便好,见到你母后,该如何?”问天对小男孩儿极为严苛,态度有些冷冰冰的。
小男孩儿闻言,忙退后三步,恭恭敬敬地屈身向洛欣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这?洛欣傻眼了,心里突然有点儿酸酸的。她以为自己就是厉害派的狠角色,可从来都是对坏人狠,对强人狠,但从不对小娃娃疾言厉色。没想到,这个泉皇问天的冷绝在她之上,他居然对个小孩儿也没好脸色。
看见小男孩儿失去了孩童的天真,洛欣着实不忍,娥眉微蹙,不赞同地对问天道“有必要吗?他只是个孩子。”
话落,她疾步朝小男孩儿走去,并弯下身,轻轻地将他揽进怀中,柔柔地道:“你叫乾儿,是吗?”
小男孩儿被洛欣抱进怀,赶忙偷偷地瞥了眼一旁的问天,发现问天脸上并无不悦,这才仰头好奇地望着洛欣:“母后?”
洛欣温柔地对乾儿微微一笑,道:“小弟弟,别叫我母后,叫姐姐,叫阿姨都行。”
那一声母后听在她耳里怪怪的,活像她跟身边这个面色阴沉的泉皇有一腿似的。
“小弟弟?”乾儿听见这样的称呼立刻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洛欣,小脸儿上满是不可置信。
问天更是表情古怪,连嗓音都走了调:“你搞什么鬼?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洛欣被眼前的两父子盯得心里直发毛,很不自然地道:“算了,懒得理你!”
说罢,她放开乾儿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母后,您去哪儿?”乾儿毕竟还小,虽然问天教育他不得软弱,不可以像寻常孩子般眷恋大人的温柔怀抱。可当他看到洛欣离开时,还是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
呃?这声“母后”,洛欣是越听越觉毛骨悚然,总感觉乾儿喊她的时候便是问天那双怪异的眼睛直盯着她后背之时。没搞错!虽说她往常在道上打打杀杀,收拾过不少臭男人,可她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啊!人家她才十六岁,连男朋友都没有过,平白无故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真是有损她的清誉。最过分的是,身边的问天还一副以她夫君自居的拽模样。
此乃是非之地,她确实不宜久留,快闪为妙。
哪知,她的脚还不及移到门口,一堵厚实的人墙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去哪儿?”问天面无表情。
若是往常,洛欣会直接撞开挡在她面前的障碍物。可这次,她不能那样做。她手臂受伤未愈,体力尚未恢复;况且眼前的问天能独创鱼国皇宫,可见其武功了得。她若硬拼,胜算不大。稍稍退后,与问天拉开了些许距离,她才道:“你没发现自己认错人了?我才十六岁,怎会有这么大个儿子?”
她的话音刚落,问天的脸上便隐隐地出现不悦之色。他睨了她好几眼,不言不语,转而对乾儿道:“乾儿,你且回房早歇。若无必要,天亮之前不得再来打扰朕和你母后。”
“儿臣领旨。父皇、母后,儿臣告退。”乾儿得了问天的命令,眼巴巴地望了洛欣几眼,眼中尽是不舍和眷恋,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往隔壁房退去。
乾儿可怜兮兮的孤独眼神像根利刺一般,刺得洛欣的心若针扎般疼痛。她不假思索对问天道:“他才那么小,这荒郊野外的,你居然让他自个儿睡一屋?要是遇到强盗怎么办?”
“他若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日后又如何保护泉国子民、社稷苍生?”问天答得理所当然。接着,他又向洛欣吩咐道:“这里不比皇宫,没有奴才伺候,你且辛苦一下收拾床铺,我们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回泉国。”
铺床?这倒提醒了洛欣。眼下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屋内只有一张床,她如何能放心睡觉?
“说到铺床,我得先替乾儿拾掇拾掇。”她面上打着马虎眼,实则不着边际地开溜。
“慢着!”问天敏捷地转身,稳稳地挡住了洛欣的去路。他盯着她的眼,话音里带了几分戾气:“你在躲朕?”
洛欣勾唇淡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屋就一张床,若睡两个人,我怕它会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