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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车祸

梁仲舒显然对张莉琪的说法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别又跟上回一样,骗我说你病了,等我到了你家,你又说没事了,硬要我陪你去逛街。”

张莉琪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梁仲舒还是一脸的怀疑:“就算你真的遇到车祸了,听你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象是受了什么重伤,赶紧打电话报警,或是找你父母吧,你找我有什么用?”

张莉琪的声音一下变得激动起来,似乎还哭了,但她越激动,梁仲舒就越不相信她,他甩下一句“找你爸妈去”就想挂电话,雅棠飞快地拦住他的动作:“问问她在哪儿。”

梁仲舒很讶异,但还是照做了:“你现在在哪里?”张莉琪说了个地址,雅棠凑过去听了,认得是市郊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心中大为吃惊。

张莉琪为什么会去那里?

梁仲舒对此倒是有所猜测:“那地方平时没什么车,路面很宽,也算长,张莉琪不止一次怂恿我开车载她到那里兜风,说是没有干扰,开再快都不会有警察来追。我哪里肯答应?顶多就是载她在市区里逛逛。她忽然打电话来说发生了车祸,还要我上那地方去,我都搞不清是真是假了。她以前没少骗我,也许只是找借口哄我过去的。”

雅棠劝他:“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万一她说的是真话呢?咱们过去看一眼,如果没事,我们马上就走,将来也不必再理她了,但如果她受了伤,我们却放着不管,将来出了事,我们心里也会觉得不安吧?她家里人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梁仲舒迟疑了,雅棠说得有理,不管张莉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应该去确认一下,万一她真的出事,张市长追究起来,他家虽然不会害怕,但没必要竖敌。再说,如果确认她只是在耍他,他也有理由向母亲告状,用生死悠关的事来骗人,这种女孩子怎么能结交?从今往后,他就有正当的理由拒绝和张莉琪继续来往了。

他马上就决定去那条路查看情况,但有一件事很麻烦,张莉琪所说的地点在郊区小王庄附近,F大在市区,离得有点远,开车大约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达,两地之间没有公交相通,而他今天也没开车过来,要是打的,也不知道人家司机肯不肯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就在他为交通工具烦恼时,雅棠忽然听到了老王的声音:“二小姐?真巧,我正要去你宿舍呢。”雅棠猛地回头看向后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老王今天是来给儿子送东西的,昨天雅棠让他去看儿子,刚好他儿子那里缺了几件日用品,他今天有时间,就送过来了。他事先问过老板庄赫华,还奉了庄赫华的命令,要顺道来看看周末不回家的庄梓君和雅棠,庄梓君那里他已经去过了,说是约了人有事,暂时不回家,现在他是找雅棠来的。他开着庄赫华的车,昨天又承了雅棠的人情,很爽快地答应了帮忙,开车的时候,还老是瞧后视镜,不停地打量梁仲舒。他平时出入富林小区,好象见过这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不知是什么来头?看起来跟二小姐挺要好的,莫非是她男朋友?老板知不知道这件事?

梁仲舒和雅棠都没留意到老王的视线,雅棠的注意力全在梁仲舒身上。他几乎是一出发就给张市长打了电话,将张莉琪出车祸的事告诉了对方,并详细地说明了出事的地点,让对方尽快派人联系交警和救护车,以防万一。张市长吓了一大跳,道了谢就马上安排去了。梁仲舒又给张母打了电话,收线时,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行了,就算张莉琪真的出了车祸,我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张家想挑剔也挑不出错来。但如果她是骗人的,闹得这么大,她父母知道了真相,也没脸再跟我妈说,他们女儿是个乖乖女,让我多照顾多和她来往了吧?”

雅棠哑然失笑,但不得不承认梁仲舒想得很周到。她其实倾向于相信这桩车祸是真的,只不过张莉琪伤得不算重,也许跟出事的地点改变了有关。而张莉琪出事后不报警也不叫救护车,甚至不找父母,反而找梁仲舒,也是个疑点,毕竟他不是医生,也早就声明了今天没有车可开。也许是因为梁仲舒清楚出事的具体地点,而她又有什么事不想父母知道。不过梁仲舒做好了一切应该做的预防措施,直接将事情转交到她父母手里,过后的事情就不必多加操心了。

老王将车开到了那条尚未通车的新国道处,入口处还有草草放置的路障,上有黄黑二色的标语牌写明“此路不通”,不过路障也好,标语牌也好,都放在靠近路边的地方,纯粹是个摆设,地面上的痕迹清楚地表明,曾经有卡车、农用车、自行车或摩托车等运输交通工具经过那里,不远的地方,还堆有修路时用剩的水泥和沙石,但因为八车道非常宽敞,并不妨碍行车。

这时离张莉琪打来电话,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老王特地开快了点,比原本预料的更早到达。梁仲舒和雅棠紧张地巴在前座椅背上,盯着前方的道路,寻找着任何车辆的影子。当他们走过一半路时,梁仲舒很快发现了前方拐弯处的路边,有一辆火红色的跑车斜斜撞在外弯的山壁上,一个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离车两米外的地方,将头埋在双膝间,大概是听到车响,她惊喜地抬头看过来,正是张莉琪,立刻就哭着喊着跑上前向他们的车招手了。

走得近了,雅棠就发现张莉琪全身狼狈,粉红连衣裙上还有好几摊血,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额头上还带着几道血痕。老王将车开过去,停下后马上一脸凝重地下车问:“伤着哪里了?重不重?要叫救护车吗?”不过张莉琪没理他,反而对着梁仲舒哭喊:“王家力在车里,好象死了!”

梁仲舒和雅棠都惊呆了,梁仲舒将扑到自己身上的张莉琪一把拨开,冲向法拉利,老王也快步跑了过去,雅棠愣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梁仲舒逃过了车祸,结果另一个人充当了替死鬼吗?

张莉琪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个劲儿地解释:“我原本想着好不容易借到了法拉利,如果不找个地方过把瘾太可惜了,王家力就建议到这里来……我劝过的!我说这里太偏僻了,可他就是不听!他技术不行,还非要开得这么快,我都叫他开慢一点了,他就是不听……转弯时不知道为什么,车一个劲儿地往外飘,王家力拼命刹车,可车速就是降不下来,整辆车打斜撞到了山上……他浑身都是血,吓死我了,我不敢告诉别人,要是我爸知道我带人开车出来玩,一定会骂死我的,这辆车很贵,要几百万,现在撞坏了,我妈和我表哥都不会放过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你,就没人可以帮我了……”

雅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梁仲舒刚才说过,张莉琪早就想到这地方来开快车吧?因为张市长禁止她开车的关系,她总爱找男孩子开车带她兜风,现在成了别人带她来的?开车的男孩子无论是死是活,她既然平安无恙,第一时间就应该叫救护车,她却磨磨蹭蹭的,因为怕被家人责骂,就不告诉他们,反而找梁仲舒过来帮忙——她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如果那个男孩子真的死了,她还能指望梁仲舒帮忙埋尸吗?还是打算让他掏钱,补上这辆名贵跑车的损失?

梁仲舒和老王合力拨开了安全气囊,撬开方向盘,将卡在里面的男孩子小心搬了出来,平放在离车十米远的空地上。他全身软趴趴的,额头、嘴角、胸前、手臂上都是鲜血,不过梁仲舒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还活着,但伤得不轻,需要尽快送医救治。

张莉琪听说这个消息后,一直愣愣地坐在地上,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别的想法。雅棠丢下她,回自家车上取了急救箱和一张毛毯来,和老王一起给那个叫王家力的男孩子做临时急救和保温措施,梁仲舒则拨通了张市长的手机,将确切地址和最新情况告诉了他,刚挂线不久,交警和救护车就到了。

接下来的事就用不着他们这群外行人插手了,王家力有医务人员进行急救,张市长也随后赶到,他先是让人检查了女儿的伤情,知道她没事,只受了点轻伤后,就开始大声斥骂。张莉琪一直哭个不停,将她之前说过的那段话又重复了几遍,不过说辞稍有变化,没提王家力提议到这条路来,以及坚持开快车,却一再说他驾驶技术很差,根本没他吹的那么好,把她吓坏了,如果不是运气好,也许她已经死了。张市长虽然有一肚子火气,但看到女儿崩溃的模样,也消了气,更多的是心疼。

梁仲舒走到跑车的残骸旁走了半圈,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摸了摸车头盖,又打开了它。

雅棠觉得奇怪,走过去问他:“你在做什么?”

梁仲舒小声嘀咕:“这辆法拉利……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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