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怕小姐不好吗,这样谁人还敢欺负小姐?”青花看着还剩大半的药不满的撅着嘴,“小姐您又耍赖,快把药喝完!”
“有你这泼皮户在谁敢欺负我,也得长厚了脸皮经得住你骂才行啊!”萧绰笑嘻嘻的说道,身体却是往床榻内挪了挪,她怕苦这个习惯便是两世都未曾改掉。
“小姐……不许耍赖!”青花皱着眉,“不然奴婢让萧将军进来了喔!”
萧霖?萧绰挑了挑眉,乖乖的接过药碗一口喝得干干净净,要是让那厮进来她不得被冻成冰块。比起被冻死,她是宁愿喝苦药的。
“小姐就是不乖,每次都要青花用萧将军的威名才能让您乖乖的喝药!”
“你快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对了……看紧二夫人那边的动静,我就不信她是个软柿子!”都三个月了还没有动静,不是真的善良大度无比就是隐藏得太好,她还是小心为上。
褪下厚重的虎皮裘衣,萧巍淡淡的瞥了眼身后依旧美艳的二夫人风荷问道:“今日的药引可是送来了?”
“还未。”风荷低下头,声音十年若一日的温润悦耳。
“燕燕可醒了?”卸下佩刀萧巍望着窗外没过石阶的皑皑白雪眉头紧皱,这场大雪来得太猛,便是他也未料到通往燕北的路一堵便是半月,府里的麒麟血已经用尽,只怕从盛京各处收购而来的也撑不过三日,想到此萧巍更是觉得烦躁。
“前刻妾身去看了,那时刚喝了药睡下,这会儿只怕还未醒。”
“今日是十五吧!”萧巍似想起什么跨出门的脚猛的一收。
“是。”妇人低头掩下情绪。
“晚上让人送几个清倌到燕燕的屋里,嘱咐下去,今晚不许一人踏入明园。”
“妾身知道了。”风荷恭身,心里沉重了几分。
萧巍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身后恭谦温顺的夫人不觉有几分的亏欠,放柔了声音又才说道,“怜儿也快十六了吧,回头你张罗看哪家的公子还未婚配又配得上,就做主把亲事定了吧!”
“燕燕都还未出嫁,哪能先轮到莺莺呢!”风荷低头回答得自然,心里却不免觉得委屈,同为他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从未见他唤过怜儿的乳名一声。
“燕燕还小……再等几年也不迟。”叹了口气萧巍也知风荷的心思,只是燕燕注定要走上那样一条路,又启是他所能扭转的。
“王爷……莺莺还小燕燕一岁……”风荷哽咽的说道,难不成只因为莺莺是庶出便要处处低萧绰一等吗!
“燕燕身体不好,也不能耽误了怜儿的终身大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萧巍不耐的跨出门,看着白茫茫的雪地上孤立傲放的红梅不由想起了那年燕燕刚出生时的样子,软绵绵的一团若明珠一样圣洁。
王妃生下燕燕便难产而死独留下襁褓中的女儿和不及五岁的幼子,这些年他视燕燕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就是这般千万个小心着还是染上了那样的恶疾。
萧巍越想便越是觉得愧对逝去的王妃,脚下的步伐更是急切起来,不到明园去看看燕燕他终是放不下心来。
踩在厚重的雪地上,萧巍看着身后那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不由感慨岁月的无情,十七年春花秋月,昔日襁褓中的孩子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少女了。
“王爷?”青花一惊端在手里的汤药不由洒了些许。
“嘘……你下去吧,本王进去就行了。”萧巍看着洒落在雪地里的汤药很快便融化了一片白雪,接过青花手里的汤药放轻了脚步才走才进里屋。
孟窈拨开萦绕在四周浓郁不散的迷雾一眼便撞了进一双阴戾的眼眸里,不由浑身发冷心惴惴不安狂跳不止。
孟窈细细向那人看去,只见他左边脸上附有半面黑金蟠龙面具,可见的右脸确是清俊至极,眉稍入鬓眼含戾气好不可畏。
“天策宗主别来无恙啊!”开口的是男子身旁一袭红色锻面夹袄长裙,头戴白狐毡帽的艳丽少女。
“一别三年小姑安否?”孟窈盈盈一拜方才入座。
“呵呵……子都,我便说她最是个多礼的却又生了一张毒嘴,你还不信,今日见了如何!”少女自行拍手欢喜起来转过头对着她身旁的男子说道,也不待男子回话便又自行对孟窈笑说。
“我萧绰历来行事只为自己欢乐,倒不似宗主心系万千畏首畏脚,孟姐姐觉得我安否?”
孟窈浅笑不置可否,“女郎今日约我来此何故?”
“孟姐姐乃天策宗主自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天下大事无一遗漏……”萧绰挑眉吐了口热气煨手,“但是,燕燕师从天机宗虽知世事自有因果还是不免劝戒孟姐姐一句,楚国苏南宴实非汝之良人,孟姐姐要小心为上啊!”
“你虽知天命安能不知事乃人为,春宵即以决定倾我所能助他成就大业便绝不会半途而废!”孟窈不为所意,语气里不由含了一丝恼怒,连着便把自己的小字也说了出来,她自己选的夫主便是再不好也不能让旁人评论、折辱了去。
“即是如此便后会无期了!”萧绰站起,眼含恼怒“他年如若再见只盼孟姐姐善待我的家人!”
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萧绰立即便醒了,撩起厚重的布帘萧绰看了眼刚进屋的辽国南院大王萧巍复又放下,心里久久的无法相信她是真活在这具身体里。
这个梦她一连做了三日,现今看来真正的萧绰早已勘破天机,当日才会劝她弃苏南宴而去,只是终究是命,躲都躲不过。
“燕燕你醒了?”萧巍走到床前扶起她,亲自端起汤药喂到她唇边,见萧绰眉头皱得高高不由一阵的心疼,“良药苦口,再说我让青花去取了楚国新进贡来的蜜饯来。”
萧绰推开萧巍的手却是自己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反正这病也治不好,白白浪费了这些良药。”
一年了,在这具要死不活的身体里已经一年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些不堪的记忆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她从来都只是萧绰,而不是那个撞死在喜堂上的孟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