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莫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中午了。
她醒来后只觉浑身酸痛,胳膊和腿儿完全没办法弯曲,还未弄清楚状况的她只觉心中烦闷,猛力挥开身前的棉被,结果却因用力过度拉裂了伤口,她眉头一皱痛苦尖叫道:“啊!”
这一声尖叫着实吓坏了浅眠中的翠儿,她迅速起身询问道:“二少奶奶,您怎么了?”
“好痛!”沙莫直白地说道。
翠儿看了看沙莫皱在一起的脸担忧地问道:“哪里痛?”
沙莫苦着一张脸对她说道:“哪里都痛。”她边说边四处抖索着动了一下。
翠儿一下子急了起来,她惊道:“那要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沙莫听后却摇头抬手摆道:“没用的,大夫找来一样痛。”她之所以痛是因为鞭伤造成的,把大夫找来与她大眼瞪小眼,也丝毫消除不了这皮肉之痛啊。
翠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讪讪地点了点头。
“啊!”毫无征兆地,沙莫再次尖叫出声。
翠儿弯腰扶住了沙漠的手臂,忧心忡忡地问道:“很痛么?”
沙莫水眸瞪得大大的,她张嘴问道:“是谁把我包成这种粽子样的?”
方才她抬手间看见了自己的手臂,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缠满了绷带,她又看了看身上,竟然裹得跟木乃伊一般结实。
翠儿摇头道:“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昨日是二少爷将二少奶奶抱回来的。”
沙莫挑眉问道:“燕宏煜?”
翠儿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
对啊,她怎么就忘记自己的处境了呢?昨日昏厥之时她不是还在客栈的柴房之中么?何以醒来就回到了燕云山庄?
昏厥之前,她似乎听见了燕宏煜的声音,是他救她回来的么?是他为她缠上绷带的么?
缺乏血色的小手轻轻抚上了那洁白的绷带,指腹处暖暖的,宛若春日的阳光。那一束暖阳顺着指尖的血管直达她的心窝处,让她身上的疼痛都瞬间消失了般。
他,或许对她还是有些情意的吧!
沙莫虽然如是想,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却将她暖暖的心彻底浇个透凉,因为自从她醒来后燕宏煜一次都没有来见过她。
六日过后,沙莫的伤已基本好全,伤口也不再疼痛了,只是愈合的时候会觉得浑身痒得难受,总想用手去细细地挠。日升时她总会将视线放至门外等待着那仙人般的身姿出现,可是,每每却总是空落一片。
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这日,用完早膳后,沙莫坐于雕花窗棂前发呆,她一直傻傻地望着窗外的蓝色天空久久没有反应。也不知坐了多久,翠儿的一声的呼唤方才打断她的神游。
“二少奶奶,老爷有请。”翠儿进得房间后微微弯了身子向她禀告道。
沙莫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她木然地回转身张口问道:“啊?老爷找我?”
这世间的事真奇怪,燕云峰怎会找她呢?自从她嫁进燕云山庄以来似乎从未与这个当家人单独相处过,他怎会突然找她呢?
翠儿点头回道:“是啊,要您即刻去往前厅呢。”
“何事?”
翠儿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说是山庄今日来了贵客要见您呢。”
沙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贵客?找我?”
该不会那个贵客是赫连梓轶那尊邪神吧!
翠儿再次点头称是。
沙莫看了看翠儿,随后低下了头,想了想,就算是那尊瘟神她也必须出去见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秀眉一扬轻快说道:“走吧。”
还未走至前厅时,沙莫就觉内里的空气十分凝重,感受到沉重气场的她脚步不免放轻起来,快至门边时,她沉沉地唤了口气,随后提步朝里行去。
脚刚刚踏进前厅,视线刚刚开始环视,便看见了右手边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依旧一身白衣如玉,静静坐于水扬木椅之上,手轻轻放于膝盖之上。与以前不同的是,今日,他的脸上并没有带着他惯有的微笑。依旧明澈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严肃的表情,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心,因着他凝结的表情而快速跳动了起来。
莫非真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可就是莫儿?”一声低沉的男音打断了沙莫的思虑。
由于声音陌生得很,沙莫不禁抬头望去,但见上方首座之上,一身着深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她。
慈爱?!确切地说,应该是用一种父亲看望女儿的表情看着她。
坐于另一侧的燕云峰朝沙莫展了展手,笑了笑,回道:“白丞相,这位正是莫儿。”
那身穿深紫色锦袍的男子听后激动地起身去到沙莫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后,眼眶中盈了些许泪珠,他的头微微颤动,似叹似悲,痛苦地说道:“莫儿啊,为父寻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啊。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沙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个无端端冒出来的大叔究竟是谁?为何一见她就说她是他的女儿?如果他是她爹的话,那么她那个赌鬼爹又是谁?
沙莫将视线再次放至燕宏煜处,愣愣问道:“怎么回事?”
燕宏煜在接受道沙莫的问话后,他低了低头咳嗽了两声,随后站起身来去到沙莫的跟前,慢慢说道:“莫儿,他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垚国当朝丞相,白少喻。”
什么?她的父亲?当朝宰相?可能么?忽然之间冒出来一个这么位高权重的爹?
沙莫眸中充满了疑问,燕宏煜心领神会,他轻扯唇角道:“还是让你爹来告诉你吧,咳咳……”
沙莫一听双眸瞬时一亮,惊奇道:“我爹也在这里么?”
燕宏煜点头道:“岳父大人就在外面,我这就去请他进来。”说罢,缓缓朝外行去。
不一会儿,沙老爹便跌跌撞撞地进到了堂屋,他一进堂屋后便直扑沙莫跟前,握住沙莫的手,眼泪簌簌地流,哭泣道:“莫儿啊,爹好想你啊,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啊?”
沙莫在看见久违的亲人时,她也不禁悲从中来,眸中蓄满了泪水,一面点头一面回道:“爹,我过得很好,过得很好啊,你呢?”
沙老爹也猛地点头道:“我过得很好,住好大的房子,天天有鱼有肉,还有好酒相伴,日子过得舒坦啊。”
沙莫咬了咬唇,回道:“过得舒坦便好。”
沙莫与沙老爹哭成一团,很久方才停歇,沙老爹忙不迭的用手抹着沙莫脸上的泪水,颤抖地说道:“莫儿啊,爹对不起你,骗了你那么多年,我不是你的亲爹啊。”
沙莫因着他的话而怔愣住了,她微微抬头看向沙老爹,木讷地问道:“爹,你说什么?”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沙老爹的手,让他的手没有办法动弹,她望向沙老爹的眸中带着锐利的光,似要将人看穿看透。
沙老爹因着她的目光,内心稍微抖动了数下,随后很快便调节过来了,跟着他摇头道:“我不是你亲爹,他……”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名身穿深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才是你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