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亲家二叔了。”顾刘氏擦着眼泪同他道谢。
王平贤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亲家,拿些干净的白布来,再给我找个干净的小碟子,再拿点麻油来,我把药粉调成糊糊,才能给亲家姑娘上药。”
“哎……”顾刘氏答应着,赶紧走出去,手忙脚乱地找出王平贤要的东西,回来以后,又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找白布,找了半天,才翻出半匹用来做小衣的细白布。
王平贤小心翼翼地把顾清梅扶了起来,调好药糊,给她敷到头上,又用白布给她裹好,这才就着火炕上摆着的一张炕桌,写了一张药方,然后道:“亲家姑娘的头受了伤,可能会出现呕吐的现象,到时候亲家母别着急。还有得注意,千万别出去吹风,若是受了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所以最好给她做顶暖帽戴上。我先回去给抓药,不拘是谁,一会儿过去拿就是了。”
“哎……哎……”顾刘氏没口的答应着,将王平贤给送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有跟顾家亲厚的,也有特地来看热闹的,此时,都在用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顾刘氏。
有村子里的人问:“她二婶子,你们家梅子又活过来了?”
顾刘氏不高兴地说:“什么叫又活过来了?我们家梅子压根就没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告辞。
李招娣也撇着嘴角转身就要走。
“站住!”顾刘氏叫住大儿媳妇。“你小姑子让你爷们儿打伤了,你这个当嫂子的都不知道伺候伺候?”
“娘!”李招娣不耐烦地说。“我家里忙着呢,三个孩子还等着吃饭呢,再说了,又不是我把她打伤的,干吗要我伺候?”
“你……”顾刘氏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见李招娣已经扭着大屁股走了。
在顾家庄,父母健在的时候,一般是不兴分家的,但是三年前出了一些事情,所以顾云白两夫妻便做主把家给分了。并且把毕生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大儿子和四儿子在村子里盖了房。
本来应该也给老二家盖的,可是钱不够了,好在老二家两口子平常都不在家里住,偶尔回来,就在东厢房里歇了。
说起她的二儿子顾清唐,小时候跟他爷爷学了一身的功夫,因为那时候家穷,饭都没得吃,所以只念过几年义学,空有一身功夫,却因为学问不够考不了武举,夙夜王朝律法规定,武举科考,兵法乃是必考的,不识字的武夫,最多只能去投军当个小卒子,压根就不得科举入仕。
所以顾清唐十五岁开始就在城里的镖局里当镖师,因为功夫好,保的镖从来都没有出过纰漏,去年的时候被总镖头提拔成了副镖头,包吃住,一个月还能有十两银子。
二儿媳妇原本是镖局里的厨娘,是镖局总镖头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这桩婚事也是总镖头的夫人给操办的。如今,二儿媳妇还在镖局里当厨娘,虽然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但是听说总镖头的夫人对二儿媳妇挺好的,有事没事的就赏东西赏银钱,日子过得不错。
而且二儿媳妇厚道,每次回来都会拿钱贴补这一大家子。
至于她那个三儿媳妇,怎么说呢,倒是不坏,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一天到晚的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回娘家去打马吊。好在三儿媳妇的娘家人还算给力,虽然日子过的不好,但是娘家的兄弟姐妹都知道帮衬着,反而不用她太操心。
她本来还有个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可是命薄,一儿一女生出来就抽风死了,还有一个儿子,原本行大的,可惜四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说起来也怪她,那时候还没生老大呢,生了大女儿之后,接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死了,后来才有的老大。
她怕啊,以为自己命里无子呢,所以才把一个老大给宠得无法无天。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娇惯得不成样子。
公公说,要教老大练功夫,老大说了声苦,她就毅然不让老大再练了。
老大成亲以后,上不养老,下不养小,镇日里只知道喝酒,喝醉了就骂人。
每天眼睛一睁开,饭都不吃,就得先喝半斤酒。
顾孙氏劝道:“他二婶,算了,清山家的一向都是那个样子,你要是跟她生气不得气死,梅子现在伤着,给孩子养伤要紧。”
“你说我怎么娶了这么个玩意?”顾刘氏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大儿媳妇的背影,没好气地在顾孙氏的陪伴下走进西里间。
顾孙氏道:“十根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你看我家那老大,长子长孙,全家当眼珠子似的养大了,又省吃俭用地供他念书,却偏偏要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这都十几年了,也没回来看过我,生的孩子还跟别人的姓,我算是白生养他了。你家老大再不好,好歹还在你身边守着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妯娌二人拉着家常,顾孙氏凑到顾清梅身边,“梅子,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顾清梅摇摇头,却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赶忙爬起来将脸探出炕沿,张嘴“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老妯娌两个顿时有些手忙脚乱,顾刘氏铲了些炉灰清理地上的秽物,顾孙氏则出去舀了凉水来给她漱口。
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顾清梅舒服一些,她漱了漱口,手脚酥软地躺回炕上,闭着眼睛,强忍着脑袋上一阵阵的剧痛,也懒怠说话。
她心知,她这恐怕是穿越了。
想想也真是好笑,从前不过以为穿越什么的,都是那些作家瞎编的故事,如今看来,穿越倒是真有其事。只是不知道她穿越到了什么朝代?这里的皇帝又是谁?
是中国古代?还是不知名的国度?
好在这里的人讲话她听得懂,都是正宗的普通话,只是口音略略有些绵软,有些南方姑娘的语调。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辆驴车在门口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男子,身形魁梧结实,黝黑的一张脸孔,不过模样却不丑,五官十分端正,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粗布棉衣,黑色的棉裤,腰间扎着板带,外边套着一件老羊皮的皮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