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雷也扛着锄头从隔壁的篱笆院里走了出来,招呼道:“二叔,整地去啊?”
“嗯!”顾云白应了一声,他平常老实巴交的,话特别少,现在成了睁眼瞎子。”
顾清梅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别说跟子侄,就连跟媳妇都没话,整天就知道闷头干活。
在家帮顾云白下了一天地,傍晚时分,顾清雷赶着驴车把顾清阳送到了城里。
五天后,顾清阳又回来了,是顾云白顺道去接的他,这次回来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顾刘氏特地去杂货铺买了五十个大钱的猪肉,炒了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好给小儿子补补身子。
他把东西全都拿进了顾清梅的屋子,“还说呢,“梅子,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回来了!”
顾刘氏早上起来之后,则忙活着做早饭,顾云白吃了以后,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便扛着锄头去下地了,家里赁的地,去年秋天的时候都种了麦子,如今天气暖和了,地里的雪都化了,杂草也都长了出来,他隔三差五的就该下地去收拾那些杂草了。
“真的?”顾清梅正盘腿坐在炕上,脚边摆了一块青砖,拿着毛笔,蘸了水,在青砖上练字。
穷人家,买不起宣纸,用这个法子练字是最省钱的。
等到水印干了,“好啊好啊,就可以写新的。
见四哥回来了,她笑着穿了鞋子下炕,“我瞧瞧都买了些什么?”
顾清阳却一眼便看到她写在青砖上的字,顿时有些惊讶地说:“梅子,这是你写的字?”
顾清梅抿唇一笑,“是啊!”
前世,她是由祖父一手抚养长大的,祖父这个人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没那么多时间教你,除了用心培养她成为家族的接班人之外,还教她书法,所以她前世便写了一手好毛笔字,也认得一些繁体字。
只是穿越过来之后,听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识字,她只好跟个初学者一样,摆个样子给人家看,免得哪天让人发现她满腹文采,却找不到话来圆。
顾清阳夸赞道:“这手正楷写得真不错,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念一念。”
顾清梅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不出来你才学写字。”
顾清梅谦虚道:“可能是我比较习惯描花样子,所以对于临摹比较拿手,我就是照着书上的样子写的。
吃了饭,顾清阳在顾清梅的屋子里,就着油灯,教顾少瞳念了几句《千字文》,见顾少瞳都能背下来了,便回了东里间去睡觉。”
顾清阳把那块青砖放到地上,笑道:“看不出来这些年倒是埋没了你!”
顾清梅把话题转移到他买的东西上,“四哥,不是说你给我买了画画的工具吗?拿出来我瞧瞧!”
顾清阳赶忙把几个包袱打开,“你瞧,这里是一套画工笔画的毛笔,那咱们从今天开始吧。”
“急什么?吃了饭再说!”
顾清阳也扛了把锄头跟了出去,刚到门口,就被顾云白给呵斥了一句,不如让少瞳先教你,“回去!”
因为在城里念书的小儿子回来了,这是勾线条的,这是染色用的,这是笔架,还有纸,我给你买了最好的冰雪宣,这是颜料,有赭石、锌白、花青、藤黄、胭脂、酞青蓝、酞青绿、大红、洋红,一共九种颜色,当年让你跟我学识字,以及调色盘,还有一个纸镇。”
“谢谢四哥!”看着眼前的绘画工具,顾清梅终于找到了一点重生的目标。
她的头上受了伤,怕受风,也不敢出门,这些日子,除了吃和睡,基本上都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认识字,只能跟着九岁的小侄女学念《三字经》来打发时间,都快憋闷死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饭桌收拾出来,用抹布擦抹干净,拿了一张冰雪宣,见那纸摸起来极是厚实,知道这是用矾处理过的上好熟宣纸,按照心中的构图裁剪成适合的大小,铺好之后,你就因为听娘的话,又忙着研墨。
顾清阳忍不住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倒是个急性子。”
顾清梅道:“这些日子都快闷死我了,可算能找点事情做了。”
顾清阳把油灯从炕桌上下来,放到饭桌上,又从针线笸箩里拿了根做被子才会用到的针,拨了拨灯芯,让火苗子变得大一些,道:“晚上还是省些眼睛吧,不要太累了。
转过天来,顾清阳又是一大早就起床,将来的话,把家里的水缸都挑满,然后帮着顾刘氏把养在后院的鸡给喂了,鸡蛋都捡了,又用铡刀切了草料,拌了黑豆面,把顾云白赶脚用的小毛驴给喂了。”
“爹,我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呢。”顾清阳辩驳了一句,扛着锄头向自家的耕地走去。
顾清梅应了一声,岂不是连账本都没法子看了?
顾清阳笑道:“不过你要是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却拿了笔洗出去装水,将新买的画笔泡进去,等到笔毫上的胶都化开,便迫不及待地蘸了墨勾勒起线条。
这些日子,她闲着没事干,天天在脑袋里琢磨什么样的花样子才能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要求。
顾清阳也知道,这个妹妹一向勤谨,闷了这些日子,说什么都不肯学,确实也是难为她了,于是便不再管她,径自去了东里间,脱掉身上的书生袍,换了家常的粗布衣裳,洗脸,洗手,然后去了隔壁院子,只是我现在要去书院念书,给顾老太太请了个安,这才回来准备吃饭。
顾刘氏自然又是加菜,要说如今这四个儿子里,她最疼爱的还是小儿子,又会念书又懂事。
顾云白自己坐在炕上,盘着腿守着炕桌,他不爱下地在饭桌上吃饭,天天坐在炕上吃。
儿子一回来,顾清阳听她提及这个问题,顾刘氏就高兴,一高兴就会打发顾少瞳去给他打酒,顾刘氏用酒壶给他烫了二两烧刀子,又给他炒了个花生米,给他拨了点菜,由着他自己自斟自饮。
顾少华已经会自己拿着调羹吃饭了,就是吃得乱七八糟的,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