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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马兰花开二十一

孙燕的父亲是商业局的负责人,孙燕长得也漂亮,而且孙燕穿的衣服总是那么让人羡慕,与她站在一起,崔芸总感觉自己矮三分。

崔芸也喜欢跳皮筋,但多数时候她只是观望者。说不清是嫉恨还是心里泛酸,总之,崔芸看见孙燕跳皮筋嘴唇就咬得紧紧的。她偷藏过两次孙燕的皮筋,和她们一起游戏。她让自己的笑声在上下翻飞中跳跃。无论是站在两头抻皮筋的,但孙燕一点也没声张,第二天会淡然地再拿出一根皮筋。

可能是没人跳得过孙燕,让她有独孤求败的感觉吧,再或者是看着崔芸总是旁观,觉得她可怜,总之孙燕开始主动邀请崔芸一起跳了。她的亲近在不知不觉中递进,使崔芸无从拒绝。

崔芸自认是一只丑小鸭。于是,崔芸也变得爱笑起来,跳皮筋的水平与日俱增,到后来,几乎和孙燕形影不离了。

一个人的风景,就变成孙燕和崔芸两个人的精彩了:马兰花开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她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冬天,有时去学校早了,还是围成小圈看热闹的,两人就用脚交叉踢着,口中也念念有词:马兰花开二十一……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们后来都长成了大姑娘,也都高考落榜。那年,两人先后下岗后,又一起做起了服装生意。

每次去省城进货,两人都是结伴而行。她们都能吃苦,早早地候在批发市场的大门口。冬天的时候实在太冷了,两人就用脚玩马兰花开的游戏:马兰花开二十一……但孙燕的审美水平明显胜崔芸一筹。她进的货,总是销得快,而崔芸的却少有人问津。这让崔芸的心理又不平衡了,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呢,小时候皮筋我跳不过你,难道这做生意运气也在你之下?

岁月如梭,每天的课间十分钟是孙燕最开心的时刻,转眼多年过去。崔芸的服装店支撑不下去了,她转而迷上了炒股。两人的接触渐渐少了,但时常还通电话。

孙燕得知崔芸业绩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可是后来的几次见面,孙燕又听说崔芸被股市套得很牢。

崔芸起始并没向孙燕借钱,想咸鱼翻身是在很久以后。崔芸请孙燕吃饭,席间说了自己近期的窘迫。都会情不自禁为孙燕炉火纯青的弹跳力叫好,只有崔芸除外。她向孙燕借十万元,并要立下字据,到期会立马归还。孙燕笑着点她的鼻子说:咱俩谁跟谁啊?缺钱拿去就是了,还一本正经地立什么字据呀?崔芸感激地一笑,说:真的,有时我挺嫉妒你的,你的运气总是比我好。孙燕笑着骂她神经……让孙燕始料不及的是,崔芸自此没影了。打她电话也推说自己忙,问得急了,拿出长长的黑皮筋,就在电话那头数落起孙燕:不就是十万块钱吗?缓过手还你就是了,急什么急?

孙燕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再联系崔芸就犯起了犹豫。后来,她听说崔芸又向别人借了许多钱,想着崔芸是不是疯了,就再次打电话找崔芸。结果,崔芸干脆把手机关了。

再得到崔芸的消息是很久以后,听同学说她患上了肾水肿,治疗要二十多万元,而崔芸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笔钱,在医院里度日如年,连老公也悄然离她而去了。孙燕震惊的程度不小,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后来的一天,她在医院的病房里找到了崔芸。

崔芸看到孙燕来,脸都紫了,她在几个小伙伴的簇拥下,气愤地从床上坐起来向孙燕咆哮:怎么催债催到医院来了?告诉你,姑奶奶没钱,要命倒有一条!

孙燕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胡说什么呀你?我给你送手术费来了。我们是要好的姐妹,怎么能忍心看你受罪呢?

崔芸整个人傻了一样,哭得一塌糊涂:你哪儿来的钱呀?

孙燕微微笑着:你不是说我运气比你好吗?这些年我挣的可不止这几个数。见崔芸还是嘤嘤的,孙燕眨眨眼,还记得我们玩的游戏吧?记住,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皮筋你都跳得那么高,还怕这点难度?

崔芸含泪点头,两个姐妹的手悄声拍在了一起:马兰花开二十一,二八二五六……孙燕自始至终地保持微笑。她不想让崔芸知道,其实,她早将自己连锁店中两个效益不太好的店盘了出去。她要等着崔芸康复的那一天,与她商量,她们可以合伙干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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