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端木风离开凤凰居没多远，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将瑞太后的事情告诉了端木风，端木风脸色一变，急道：“快随我回凤凰居！”

众侍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忙随着他赶回凤凰居，端木风更是展开了身法。

凤凰居，地上还是一片狼藉，彩云倒在床边人事不省，而床上却空空荡荡，一阵风吹过，纱幔飞扬，吹得地上败絮飘散。

端木风望着开启的窗户，脸色冰冷，蓦地声音从齿缝中逼出，冷冷得：“将宫门各处封闭，一个都不能出去，另外调集所有的禁军，搜索皇城！”

这时，一座凤辇落在了“凤凰居”外，瑞太后莲步轻挪，下了凤辇，见端木风急匆匆地从“凤凰居”中出来，瑞太后心中的一块巨石登时落了下来。

看情形，琉儿已经先行一步了。

端木风看见瑞太后后，脚下一滞，忽得像太后行礼道：“母后不在养心殿，跑凤凰居来做什么？现在有刺客闯宫，极不安全，还是有朕护送母后回宫吧。”

说罢，也不待瑞太后回答，命令前后轿夫折回养心殿。

“张统领，你传下话去，就说朕在养心殿等护国侯。”端木风忽然冷冷地甩下这句话。

二殿下？张统领一楞，忙躬身领命。

瑞太后的一张脸冷若寒霜，眸子中似喷出火来：“想拿我要挟琉儿，你休想！”

端木风不再言语，似有心事般，一行众人不一会就到了养心殿。

瑞太后下得凤辇，端木风上前搀扶，瑞太后却将手一摔，再也不顾，一人径直朝深宫中走去。

“母后，”端木风在后面唤道，见瑞太后脚步不缓，“要知我亲娘可是被端木琉生生逼死的，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他？”

瑞太后霍然转身，凤目寒煞：“端木风，我自幼抚养你，可曾亏待于你？纵是先帝将皇位传给你，我也没有半个怨字，如今你竟然罔顾兄弟之情，真的要将弟弟害死，你才如愿吗？”

“那丧母之痛，夺人之恨呢？”端木风盯着瑞太后，“母后不是也知道那个滋味？”

“你说的好听，如果你真的在意你母亲，为何不正大光明的将你母亲迎回来，反而要微服出宫，”瑞太后冷笑：“你和你父亲一样，江山总是第一位的，纵是性格温朴的你，也是如此。端木琉和你争的只不过是权势，所以你娘是死于你们的争斗之中！要说杀人凶手，你也脱不了干系。”

端木风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不管母后如何辩说，我意已决。”

瑞太后注视了端木风半晌，忽道：“你不及你父亲，他爱沈娘，却忍痛将之抛在了云城。你如今将王婉带了回来，却也是将她推到风尖浪口。”

悠悠叹了一口气，瑞太后的脸色平和了一点：“也罢，你要报杀母之仇，我就将这条命给你。琉儿和我说过，他不会再和你争这天下。”

“母后小看风儿了，端木琉能为心爱的人舍弃天下，为何我不可以？母后说的不错，凤凰山一役，我也有责，可王婉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不容任何人夺去，母后明白吗？”

瑞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似是杀机又似不是，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要是琉儿来了，先让我劝劝如何？”

端木风点了点头，站在瑞太后面前不再言语。

瑞太后的眼中已有泪花闪现，望着那一抹白影，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竟都不了解两个孩子，以为都和端木虬一般，将天下放在第一位。

至情之人，可为何爱上同一个女子？

不可以，眼见两兄弟就要和好，决不能让一个女子再起颠覆，瑞太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启禀陛下，护国侯在外求见，还有……”张统领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你说王娘娘被护国侯抱着，该如何禀告呢。

“知道了，让他进来。”端木风吩咐道。

张统领领命下去，不一会，端木琉怀中抱着夕颜，而夕颜在药力作用下，依旧沉睡，端木琉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如临大敌。

“好了，你们退下吧。”端木风目视着端木琉，嘴里淡淡道。

“陛下……”张统领关心皇上的安危。

“啰嗦，给我退下。”端木风微微有些不耐。

张统领无奈，只得率众人退下，却也不敢怠慢，将养心殿围得水泄不通，防止端木琉逃脱。

“想不到以仁义著称的大哥，也会用这种威胁的手段。”端木琉的目光中似含着不屑。

“琉儿，休得胡说，”瑞太后打断了他：“你只需将怀中之人放下，你哥会保你安全的。”

端木琉眉毛一耸，开口道：“母后，我说过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除了她。”

目光坚定而执着，坚毅的脸色不容置疑。

“如果，”端木风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期翼的光芒：“如果我为了婉儿，放弃江山，你肯将婉儿将给我吗？”

端木琉闻言一呆，目光灼灼，似要重新审视端木风一般，忽的开口笑道：“当初父皇将皇位让给你，我还不服，现在却明白了，你宅心仁厚，我却性子偏执，实在不宜做这天下之主。”

端木风似有些不耐：“端木琉，每个人心中都有底线的，我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如若再不答应，休怪我无情了。”

端木琉向前进了一步，毫不畏惧道：“这也是我的底线，还忘皇兄见谅。”

火药味甚浓，两人目光似尖刀利刃般接触，谁也不肯让谁。

瑞太后心中焦急，可又想不出半点办法。

这时怀中的夕颜醒了，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端木琉，往前一望，又见端木风，两人又是如此气势，夕颜心中怎能不明白。

该怎么办呢？她心思疾转，饶她心思灵巧，也想不出个两全之策。

瑞太后冷冷地盯着她，蓦地开口道：“风儿，琉儿，你们不要争了，还是叫正主拿主意吧。”

端木风闻言后，对夕颜道：“婉儿，你拿定主意，是选他还是我？”

夕颜望了望端木风，又看了看端木琉，两人同样俊美健郎，从外型上分不出优劣。

而内在，一人柔情似水，一人柔情似火，也难分高下啊，要是真让夕颜做主，两人都收了。

可这架势，分明只能作一个选择。

夕颜东望望，西望望，蓦地一个白眼，晕死过去了。

还是学鸵鸟吧，将头埋在沙子里，看不见，听得见。

端木琉见夕颜晕死过去大急，搭上夕颜的手腕，觉得她脉搏沉稳有力，才放下心来，见端木风同样焦急，不由心中一恨。

“你明知曼陀罗有毒，为何还要给她服用！”端木琉要不是顾及影响到怀中的病人，早已厉声责问。

端木风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怪端木琉的态度，倒是自省般：“要是能换过来，我宁愿以身代替她的痛苦。我见不得她受伤，见她如此模样，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生生地看着婉儿痛死不成？”

端木琉冷哼一声：“明知是害她，你却好要喂他曼陀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端木风寒光一凝，扫了过来：“端木琉，别妄自匪议别人，这曼陀罗之毒你并不了解，一旦上瘾无药可救。”

端木琉嘲弄般道：“是吗？”

刚息下的战火又怒盛开起来，夕颜心中哀嚎一声，看来只能亲自出马摆平这件事了。

她假装嘤咛一声，似醒转过来，两人见到她的动静，果然都停了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咳，咳，你们别吵了……”夕颜假装咳嗽了几声，仿佛不堪药力侵蚀一般。

“婉儿……”

“婉儿……”

两人均关切地唤道。

端木琉更是一瞪端木风，怒道：“都是你，喂她曼陀罗，以至于她的身子如此不堪。”

眼神红厉，眼见就要发作，夕颜赶忙制止，柔弱的声音再此震住了两个即将暴走的男人。

“难道要等我死了，你们才可停下争吵吗？”

端木风和端木琉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还不忘用眼神狠狠地扫射对方。

“风，我时日不多，再加上你的治疗之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我婉儿虽然看淡生死，可有一线生机还是不会放弃的，不如就让我跟了端木琉，看他有无法子医治。”

“婉儿，不可……”端木风闻言，脸色僵直，忙出声阻止。

夕颜却费力地摆摆手，嘴里兀自在煽情：“自在云城的天一茶楼与你相会，我早就钟情于你，奈何缘分匆匆，我苦等于你，却等候不及，只得嫁于端木琉。”

夕颜目光似水，似巨大的杀器般落在了端木风的脸上，端木风遇到那目光，原本蠕动的嘴唇登时不动作了。

“我原本以为他冷酷无情，在凤凰山上我更是恨他如果，不过后来他不顾雪崩，舍身救我，在戎狄更是为了我险些命丧。想起他的好，又想起你，我心中总是千般疼痛。后来白王让我嫁于白音，我却选择了噬心蛊，虽是局势左右，其实实在不忍心让我在你们两人之间抉择啊。”

夕颜的一番话，动情至理，两人均默不作声。

“风，我爱你，可我也爱端木琉。这两份爱，至死也不会改变。风……”

“你不要说了……”端木风似疲惫之极，眼中似不忍，伤痛，又似解脱：“你和他去吧，不过你有一事要答应于我……”

夕颜眼睛一亮，表现出来却依旧有气无力：“什么事？”

“端木琉带你去治疗，不管如何，事后你一定要回宫见我，我能放下成全你，你也不能辜负我，明白吗？”

夕颜点了点头，神情真挚可人，这不作伪，确实是真情流露，她的爱真挚而热烈，只不过有时易泛滥罢了。

端木风正待再说两句，一旁的瑞太后开口了：“婉儿，能私下和你谈几句吗？”

瑞太后目光闪烁，适才她费劲口舌兀自不能让两人停歇下来，而夕颜仅仅说了几句，便让端木风和端木琉安静下来，甚至有和好的可能。

怎能如此？

无论是端木琉还是端木风都是她一手看着长大，惊才绝艳，具是人中之龙。

夕颜即使再如何出色，也只能配得一个。

仿佛嗅到了血腥味，自己最亲近两人反目成仇，甚至刀戈相向。

倘若两女子争夺，最多只是折损一人，而这两人一旦起了争斗，天下都不会太平，端木虬打下的江山都会岌岌可危。

她不甘，不能看着他们被一个女子耍。

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一定要采取某些措施。

夕颜目光流溢色彩，似看透了她心中的想念，让她有一丝慌乱，她见端木风和端木琉还站在殿中，不由催促，以掩饰心中慌乱：“你们先退下，我有些女儿家的事和婉儿商讨一下，放心，呆会一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婉儿。”

见两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忧虑，瑞太后心中渐恼，可语气愈发柔声起来。

“那有劳母后了，婉儿身体柔弱，还望母后担待点。”两人行过礼后，均退出殿外。

瑞太后见两人退出，整顿下心中思绪，正要发话，却见夕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女子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的心看透，瑞太后暗自嘀咕，嘴里却道：“婉儿，你好福气，让我两个儿子如此喜欢……”

“所以呢？”夕颜忽然插话，神情似笑非笑：“所以你原本打算将我许配给其中一个，现在见两人对我如此痴情，便起了杀心对不对，母后？”

一句“母后”，惊得瑞太后身子摇晃，勉强摄定心神，涩声道：“既然你知晓我的心意，为何不留下风儿和琉儿？”

夕颜望着瑞太后，淡淡道：“我虽命不久矣，却也有胆识。我若留下端木风和端木琉，母后的误会反而会更深。不若我与母后坦白布公，我问完母后三个问题，如果母后还想杀我，那我也无话可说，绝无怨言。”